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56章 見證此刻之須臾
“呼,總算都撈出來了。”星暝看著重聚的眾人,鬆了口氣。他環視著這艘龐大冰冷的“鐵疙瘩”,再看看周圍一群來自不同時代、背景各異的同伴(和俘虜?),總覺得待在這裡渾身不自在。
“我說,這裡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要不……大家換個地方?去我的神社坐坐?地方是破了點,好歹是個能落腳的地方。”他看向夢美和千百合,發出了邀請。這幾乎是此地不成文的規矩了——不管之前打得多麼天昏地暗、頭破血流,隻要還能喘氣,最後能湊在一起開個宴會,喝幾壺酒,天南地北胡侃一通,多半就能一笑泯恩仇。這規矩什麼時候興起的?沒人說得清,反正大家都預設了。
夢美揉著後腦勺那個新鮮出爐的大包,本來還為“科學力”的挫敗感有些悶悶不樂。聽到星暝的邀請,她倒是沒怎麼猶豫,剛想點頭答應——畢竟近距離觀察這些“魔法使”的機會難得。可就在這時,她的眉頭猛地皺緊,深紅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驚疑。
幾乎在同一瞬間,場中好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輝夜那總是帶著點笑意的臉龐,罕見地凝重起來,珍珠般的黑眸微微眯起,彷彿在側耳傾聽著什麼無形的噪音。蘿瑟茉深紫色的眼眸瞬間銳利,指尖無意識地撚緊了手中古籍的書頁邊緣。就連被捆得結實的小兔姬,臉上那副玩味的神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警惕。草薙劍直接豎起,神玉周身的光芒不安地閃爍了幾下,玄爺慢悠悠縮回殼裡的腦袋又探了出來,渾濁的綠豆眼裡帶著警覺。
“嗚哇!”星焰像隻受驚的小兔子,猛地撲進星暝懷裡,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銀色的眼睛裡滿是惶恐,“主人!星焰感覺……感覺心口悶悶的!好像……好像有很壞很壞的事情要發生了!”她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嘖……”星暝的表情也變得極其彆扭,像是吞了隻蒼蠅,“這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煩躁地抓了抓他那頭顯眼的銀發。
魔梨沙騎著掃帚飄在半空,左看看右看看,眼睛裡充滿了清澈的茫然:“哈?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感覺?為什麼我啥都沒感覺到?這裡不是好好的嗎?”她甚至為了證明,還用力跺了跺腳下的金屬地板。
魅魔沒好氣地白了自己這個徒弟一眼:“讓你平時跟著我好好修煉,彆整天隻惦記著搓大火球、練大爆炸!基礎感知都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吧?現在好了,遇到這種‘大動靜’就抓瞎了吧?”她的語氣帶著恨鐵不成鋼。
魔梨沙立刻梗著脖子反駁:“魔法最重要的是火力!火力決定一切daze!感知什麼的,能打中敵人不就行了嘛!”她說著還尋求同盟,看向地上的靈夢,“靈夢,你說是不是?”
靈夢正圍著新得的機械女仆留琴好奇地打轉,聞言抬起頭,紫眸眨了眨,一臉天然:“嗯?啊……好像……是這樣吧?”她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小拳頭,似乎在回味自己那簡單粗暴又有效的“博麗神拳”。
星暝簡直要被這群活寶氣笑了:“我說你們幾個心可真大啊!都要大禍臨頭了喂!還擱這兒討論火力呢?”他感覺額角的青筋在突突直跳。
愛蓮怯生生地拉了拉蘿瑟茉的衣角,小聲說:“老師……不過……可是,有星暝先生在呢……”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彷彿星暝是無所不能的靠山。
蘿瑟茉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個迷糊又天真的徒弟,又抬眼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星暝,眼神中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神色,最終化作一聲歎息:“……我不知道該不該為愛蓮對你這種毫無保留的信任……找你好好‘談談’。”那語氣,聽得星暝後背一涼。
魔梨沙被這緊張的氣氛弄得更加著急了,騎著掃帚飛到星暝麵前:“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嘛!急死人了daze!”
就在這時,一直被魔法繩索捆著、安靜站在角落的小兔姬,臉色出奇地凝重,用一種近乎肯定的語氣開口了:“大概……是支撐這片遺跡存在的核心能量場徹底紊亂了。簡單說,”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四周開始微微扭曲的光線和泛起漣漪的冰冷牆壁,“這整個依附於現實空間而存在的‘夢幻遺跡’,馬上就要……坍縮了。”
“坍……坍縮?!”魔梨沙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嚇得差點從掃帚上掉下來,“那……那豈不是要完蛋?!”
“沒時間閒聊了!”星暝當機立斷,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所有人,立刻向我靠攏!我用空間傳送帶大家出去!這地方撐不了多久了!”他迅速掃視一圈,“應該……沒有其他人遺漏了吧?”目光尤其在夢美和千百合以及長得像幽香描述的卡娜身上停留了一下。
然而,夢美卻猛地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聲音斬釘截鐵:“我不走!”
“教授?!”千百合失聲叫道,臉蛋瞬間煞白。
“什麼?!”星暝也以為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腦子被千百合那凳子拍傻了嗎?還是被剛才的魔炮震出幻覺了?留下來等死啊?!”
夢美沒有理會星暝的質問,她的目光緊緊盯著控製室深處,彷彿那裡有她無法割捨的珍寶:“這是我的飛船!是我跨越時空的唯一依靠!我不能……不能眼睜睜看著它在這裡被徹底摧毀!如果飛船沒了,我們……我和千百合,就真的連一絲回去的希望都沒有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但更多的是孤注一擲的決心,“你們……帶千百合離開吧!”她幾乎是吼出來的,用力推了身邊的助手一把。
“教授!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千百合死死抓住夢美的手臂,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輝夜那雙黑眸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小兔姬。當夢美說出“我不走”時,她敏銳地捕捉到小兔姬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極其複雜的表情——那絕非僅僅是擔憂遺跡坍縮,更像是……一種計劃被打亂的愕然?甚至……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恐?這反應,比空間坍縮本身更讓輝夜在意。這位神秘的“時空管理員”,究竟在害怕什麼?或者說,她在乎的是什麼?
新上任的機械女仆留琴,冰藍色的眼睛快速掃描著情緒激動的夢美,發出平穩的人聲:“原主人岡崎夢美教授在極端危機情境下,基於情感依戀做出了高風險的非理性決策。新主人博麗靈夢小姐,是否授權執行強製帶離程式?”她轉向還在研究自己裙擺的靈夢。
“誒誒?我嗎?”靈夢被點名,有點懵地抬起頭,看看留琴,又看看一臉悲壯的夢美,完全沒搞懂狀況,“強製帶離?怎麼帶啊?”
理香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話語裡帶著冷靜的分析:“夢美教授,恕我直言,您的堅持毫無意義且極度危險。即使飛船能僥幸在空間坍縮中儲存部分殘骸,其核心係統也必然遭受毀滅性打擊,修複的可能性無限趨近於零。更何況,”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越來越明顯的空間扭曲,“您留在這裡,生存概率同樣渺茫。退一步講,您不是對這個時代本身也抱有濃厚的‘研究興趣’嗎?活下去,才能繼續您的觀察。”她試圖用理性說服對方。
夢美咬著嘴唇,眼神掙紮:“話是這麼說……但我還沒有向學會證明我的理論!我沒有帶回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我不能就這麼……”她的目光投向星暝,帶著一絲最後的不甘和希冀,“那個……銀發的……”
“星暝。”星暝沒好氣地補充。
“對,星暝……小哥?”夢美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生硬,“你……你擁有操控空間的能力,對吧?你能不能……能不能試著把這整片不穩定的空間……修複到原來的穩定狀態?如果你需要具體的空間結構引數、能量場分佈圖譜,我都可以立刻提供!飛船的中央資料庫裡應有儘有!”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語速極快。
星暝聽完,差點氣笑了:“我說夢美教授,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修複空間?還是這麼大一片被強行扭曲又即將崩潰的空間?”他指了指周圍如同水波般劇烈晃動的牆壁和天花板上開始剝落的金屬板,“這跟在一座即將爆炸的火藥庫裡玩繡花針有什麼區彆?彆說修複了,你就是讓我現在用蠻力把這地方徹底摧毀,阻止它坍縮時產生的連鎖破壞,我都覺得夠嗆!這根本就不是‘難不難’的問題,是‘能不能’的問題!”他直接潑了一盆冷水。
夢美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彷彿被抽乾了力氣,喃喃道:“真的……連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那失魂落魄的樣子,連星暝本人看著都心疼。
就在這絕望的氣氛彌漫開來時,一直沉思的輝夜悄然走到星暝身邊。她微微側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聲音輕柔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星暝君,妾身倒是……有一個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連沮喪的夢美都抬起了頭。
星暝對上輝夜的眼神,心頭猛地一跳,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帶著點抗拒,又帶著點難以置信:“……輝夜,你的意思難道是……我們之前那次在竹林邊緣、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搞出來的那套……?”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不行不行!絕對不行!那次是小打小鬨,而且差點把自己玩脫!現在這範圍,這強度,這混亂程度……完全不可能做得到!根本就是拿命在賭!——我不是指自己的!”
輝夜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從容和不容置疑的自信:“哦?星暝君這是在懷疑自己的能力呢?還是……在質疑妾身的力量?”她的聲音依舊輕柔,卻彷彿帶著千鈞之重,讓星暝呼吸一窒。
看著輝夜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眼眸,星暝隻覺得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最終化作一聲認命般的、長長的歎息:“……唉!真是……怕了你了!行吧行吧!就陪你瘋一把!先說好,要是玩脫了,我可直接帶著靈夢她們走了。”
“放心,星暝君,”輝夜眼中閃爍著光芒,“妾身運氣一向很好的。”
達成共識,兩人不再猶豫。星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沉靜下來。他緩緩閉上雙眼,將全部心神沉浸到對這片瀕臨崩潰空間的感知中。混亂、撕裂、扭曲……無數狂暴的能量亂流如同脫韁的野馬在他意念中奔騰衝撞,帶來陣陣刺痛。他小心翼翼地調動起自身那源自“空間”本身的力量,一股柔和的、如同水銀瀉地般的銀色流光開始從他體內彌漫而出。這光芒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撫平褶皺、彌合裂隙的奇異韻律,如同最靈巧的織女手中的銀絲,嘗試著去梳理那狂暴的亂流。
與此同時,輝夜也動了。她並未閉眼,那雙深邃的黑眸彷彿映照出這片空間的倒影。她雙手在身前優雅地虛合,指尖縈繞起朦朧的、如同月華般清冷的月白色光暈。這光暈帶著一種奇異的“粘稠”感,彷彿能凍結萬物流逝的速度。她將這份力量輕柔地、精準地融入星暝釋放出的銀色流光之外。
當銀色的空間之力與月白色的永恒之力接觸的刹那,並非簡單的疊加,而是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反應!
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共鳴在虛空中響起,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回蕩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隻見那原本涇渭分明的銀白兩色光芒,在接觸點瞬間交融、旋轉,化作一種更為深邃、更為玄奧的銀灰色漩渦!這漩渦的中心,彷彿連通著宇宙的起點與終點,散發出一種古老而浩瀚的氣息。
星暝的額頭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身體微微顫抖。他感覺自己像是在駕馭著一頭隨時會反噬的洪荒巨獸,每一縷銀色流光的延伸,都需要對抗著空間本身狂暴的反抗意誌。輝夜的神情也凝重起來,她維持著永恒之力的輸出,如同在湍急的時光長河中投下最穩固的錨點,為星暝的“織補”提供著相對穩定的“時間基底”。她的臉色微微發白,顯然消耗巨大。
蘿瑟茉深紫色的眼眸緊緊盯著那旋轉的銀灰色漩渦,以及其中蘊含的、讓她這位魔法權威都感到陌生的法則波動,下意識地低語:“……這是……超越了常規魔法定義的……時空層麵的直接乾涉……”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震撼。
魅魔的眼中也充滿了凝重:“嘖,這兩個家夥……平時藏著掖著,關鍵時刻倒是真敢玩命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漩渦中心蘊含的恐怖力量,稍有不慎,就不是空間坍縮那麼簡單了,搞不好會直接炸出一個連線虛空的超級大洞。
靈夢緊張地握緊了禦幣,紫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星暝和輝夜,連新得的機械女仆都忘了。魔梨沙也屏住了呼吸,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自己看不起的那些“旁門左道”的重要性。星焰躲在玄爺的殼後麵,隻露出兩隻大眼睛,小手死死抓著龜殼邊緣。
那銀灰色的漩渦在星暝和輝夜的共同引導下,開始緩緩擴張。所過之處,狂暴的空間亂流如同被馴服的野馬,掙紮著、嘶鳴著,卻在那彷彿融合了時空的偉力麵前,被強行撫平、拉直、彌合!扭曲的光線恢複正常,剝落的金屬板詭異地“生長”回原位,如同倒放的錄影。那令人心悸的空間撕裂感和壓迫感,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然而,修複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崩潰的速度!越是靠近遺跡的外圍區域,空間的崩壞就越發劇烈,那銀灰色的漩渦推進得也越發艱難。星暝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輝夜額前的發絲也被汗水浸濕,緊貼在光潔的額頭上,維持力量的雙手開始微微顫抖。
“快……死了……”星暝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感覺靈魂都要被抽乾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輝夜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猛地咬破舌尖,一縷鮮紅的血珠溢位,被她瞬間融入指尖的月白光暈之中!
“以蓬萊山輝夜之名,見證此刻之‘須臾’!”她清叱一聲!
嗡——!
那月白色的光暈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並非刺眼,而是一種跨越無儘時間長河的偉力!這光芒瞬間注入銀灰色漩渦,如同強心劑一般,讓那幾乎停滯的漩渦猛地加速旋轉,硬生生頂住了核心區域最猛烈的崩壞衝擊!
星暝感受到壓力驟減,精神一振,也深吸一口氣,將全部心神灌注於引導!
“現在……定——!”
隨著他最後的一聲宣告,那龐大的銀灰色漩渦猛地擴張到極限,瞬間覆蓋了整片遺跡的空間!漩渦急速旋轉,散發出柔和卻無可抗拒的力量。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空間如同被無形的大手強行撫平、壓實!
轟隆……
一聲沉悶的、彷彿大地深處傳來的巨響過後,那狂暴的空間亂流終於被徹底撫平。扭曲的光線恢複了筆直,剝落的牆壁完好如初,那股令人窒息的坍縮感消失得無影無蹤。銀灰色的漩渦緩緩收縮,最終化作兩點微光,分彆沒入星暝和輝夜的眉心。
噗通!噗通!
兩人幾乎是同時脫力,星暝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衣衫。輝夜也踉蹌了一下,被眼疾手快的靈夢扶住,才沒有摔倒,她漂亮的臉龐上帶著深深的疲憊,但嘴角卻勾起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意。
整個飛船通道內,一片死寂。隻有儀器低沉的嗡鳴和眾人粗重的呼吸聲。
空間……恢複了。如同他們最初踏入這片“夢幻遺跡”之前那般穩固、平靜。
“成……成功了?”魔梨沙難以置信地喃喃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旁邊的牆壁——堅硬,冰冷,真實。
“嗚哇!主人好厲害!輝夜姐姐也好厲害!”星焰第一個歡呼起來,從玄爺背後蹦出來,撲向癱坐在地的星暝。
草薙劍也立刻出來找存在:“不愧是星暝大人,老夫就知道……當然輝夜殿下也不錯……”
夢美呆呆地看著周圍完好無損的一切,又看了看脫力的星暝和輝夜,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隻是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要將劫後餘生的空氣全部吸入肺腑。千百合緊緊抱著她的折疊凳,激動得眼淚汪汪。
小兔姬被捆著站在那裡,看著恢複平靜的空間,又看看星暝和輝夜,紅色的眼眸深處,那抹不易察覺驚恐終於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難以解讀的深沉。
“呼……”星暝抹了把臉上的汗,撐著膝蓋勉強站起來,對著夢美露出一個疲憊不堪、卻又帶著點得意的笑容,“怎麼樣,夢美教授?現在……可以放心跟我們回神社……喝杯茶,壓壓驚了吧?”他指了指通道出口的方向,那裡似乎又變得暢通無阻了。
夢美教授現在根本沒心思管什麼神社邀請,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星暝和輝夜,那眼神比研究“科學魔法”時還要亮,像是發現了什麼稀世珍寶。她猛地衝上前幾步,聲音因為激動都有些變調:
“不,等等!你們剛才那一招,叫什麼名字?”她幾乎是喊出來的,手指無意識地比劃著,彷彿要抓住空氣中殘留的那股奇妙的時空波動,“就是那個!銀光和月白色混在一起,最後變成漩渦的!那個!”
星暝正被星焰緊緊抱著,聞言沒好氣地擺擺手,聲音有氣無力:“哈?那個啊……實際上也沒用過幾次啊,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他抹了把額頭的汗,感覺全身骨頭都在抗議,“純粹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臨時湊合出來的玩意,能保住命就不錯了,還起什麼名……”
“不行!絕對不行!”夢美立刻打斷他,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深紅色的辮子跟著甩動,臉上寫滿了“暴殄天物”的痛心疾首,“這般華麗的招式!這般匪夷所思、直接乾涉時空的力量!簡直顛覆了現有物理學的框架!怎麼能沒有名字?怎麼能讓它就這麼埋沒!”她立刻進入了“腦力全開”狀態,眉頭緊鎖,手指抵著太陽穴,嘴裡開始無意識地念唸叨叨,“時空耦合乾涉?永恒回歸奇點?不對……太直白……不夠氣勢……需要體現其融合與重現的特性……”
就在夢美教授陷入苦思冥想、彷彿下一秒就要掏出紙筆列公式的時候,一陣若有若無、帶著點迷茫和釋然的哼歌聲飄了過來。是卡娜·安娜貝拉爾。她靠著冰冷的通道壁,微微低著頭,指尖無意識地在裙擺上打著拍子,哼著一首不成調的、彷彿來自遙遠故鄉的小曲。經曆了一係列驚嚇、戰鬥和被關押,以及剛才的有驚無險,此刻緊繃的心絃終於放鬆下來,屬於騷靈的那點“不安分”似乎也暫時平息了。
星暝這纔有空仔細看向這位金發少女。他揉著痠痛的胳膊,試探著開口:“誒——那邊的……你,是不是叫卡娜·安娜貝拉爾?”
歌聲戛然而止。卡娜猛地抬起頭,寬簷帽下那雙眼睛充滿了驚訝,直直地看向星暝:“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完全不記得見過這個銀發少年,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星暝咧開嘴,露出一個有點疲憊但很真誠的笑容,指了指自己:“幽香和我提過——說起來你可能不信,當初在地牢裡把你撈出來的,就是我啊!”他頓了頓,補充道,“雖然那時候用了點小手段,變了副樣子。”他朝著旁邊的蘿瑟茉努了努嘴。
蘿瑟茉正安靜地站在一旁,聞言輕輕點點頭,算是證實了星暝的話。她的眼神平靜無波,彷彿隻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卡娜愣住了,眼睛瞬間睜大,看看星暝,又看看蘿瑟茉,臉上混合著難以置信和恍然大悟的神色。難怪當時覺得那位“救命恩人”雖然氣質清冷,但動作間偶爾會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跳脫感?原來竟是眼前這個人偽裝的!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感謝的話,但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隻是用力點了點頭,眼神裡充滿了感激和激動:“……原來是這樣!謝謝……謝謝你們!”
星暝擺擺手,示意不用客氣,然後想起什麼似的,帶著些許笑意問道:“對了,你是不是被幽香給嚇跑出來的?在她家花田待不下去了?”
卡娜的臉瞬間漲紅了,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她下意識地扭捏了一下,手指絞著裙角,眼神飄忽不定。幽香那爆發時如同要凍結整個世界的恐怖氣勢和眼神,實在是給她留下了太深的陰影。她支吾了半天,最後纔像蚊子哼哼似的,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哈哈,彆太在意啦。”星暝笑著寬慰她,“其實幽香那家夥,就是看起來凶,心裡還是挺關心你的。你不知道吧?你跑掉之後,她可是很擔心你呢,還專門跑出來找你了!方向好像也是往這片遺跡這邊來的呢。”他故意把幽香那餘怒未消的“追殺”說成了充滿溫情的“擔心”和“尋找”。
卡娜再次愣住了,臉上的紅暈還未褪去,眼中卻充滿了意外和一絲觸動。她知道幽香麵冷心熱,否則當初也不會收留她這個麻煩的騷靈。但……為了她專門跑出來尋找?甚至追到了這個詭異的地方?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下意識地看向夢幻遺跡入口的方向,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心裡湧起一股暖意和……小小的愧疚。
(此時,站在角落的魅魔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笑意。她當然清楚真相——是她準備好了幽香下次“搞事”時可能需要的一些特殊東西後,半路上正好撞見了那位氣勢洶洶的花之主。她費了點口舌(或許還展示了下新裝備?),才讓幽香勉強相信她會負責把那位“不安分的園丁”和自己那同樣愛亂跑的徒弟等人一起帶回來。不過嘛,這種“調解內務”的小事,她可沒興趣跟這群人解釋。)
就在卡娜心緒起伏的時候,旁邊突然爆發出一聲充滿驚喜和恍然大悟的大喊,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啊——!!有了!我想到了!就是這個!”夢美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得驚人,彷彿瞬間撥雲見日。她激動得手舞足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發現裡,根本顧不上旁人。
“你們聽我說!”她語速飛快,像是要抓住這瞬間的靈感,“這招的本質,是強行將兩種截然不同的本源力量——空間操作與時間操控——進行耦合疊加!在一個瀕臨崩潰的混沌係統中,通過精確的乾涉,短暫地回溯出一個‘穩定奇點’,最終實現了對整個係統的‘逆熵操作’,將其強行拉回崩潰前的‘穩定態’!這過程本身就蘊含著一種……一種從混亂走向秩序、從毀滅走向重生的‘回歸’概念!”
她越說越興奮,手在空中用力一揮,彷彿要抓住那個概唸的核心:“而這種從無序複歸有序、從終點重返起點的狀態,在數學和物理模型上,不正對應著那個著名的猜想嗎?一個封閉係統經過足夠漫長的時間,總會無限接近其初始狀態!——雖然沒用多長時間,但那一定是加速的結果吧!所以——”
夢美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板,用一種近乎宣告的、充滿科學浪漫主義的口吻,清晰地吐出那個名字:
“——「龐加萊回歸」(poincare
recurr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