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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東方纔不要呢 第10章 戰前動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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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魔之原的操練場上空飄著鐵鏽味的薄霧,新漆的木質箭靶被紮成刺蝟模樣。星暝倚著半截風化的石柱,看矜羯羅的劍鞘拍在某隻妖怪後腰——那小妖怪正同手同腳走著佇列,尾巴尖都快打結了。

草葉摩挲聲混著八雲紫衣袖特有的紫羅蘭香飄來時,星暝的鬢發被金發掃得發癢:“咱們的大軍師要把地皮看出花來麼?”紫的檜扇輕輕拍在他肩頭。遠處星焰正坐在石台邊上晃腿,小丫頭指尖的蒼焰追著自己丟擲的蝴蝶發卡燒,燎焦了路過妖怪的蓑衣。

“我在想……”星暝撣去狩衣沾到的鬆針,視線掠過東倒西歪的蜃妖佇列,那些半透明觸須在朝霞中泛著珠光。此刻他們正被鬼族教官吼得瑟瑟發抖。“兵貴精不貴多,比如東南角那些……”

紫的指甲突然掐斷他話頭,境界線在蜃妖首領頸間勒出血痕。霧島紗月踉蹌半步,發間珠串撞出細碎清響。賢者笑吟吟展開扇麵:“小星暝莫不是看上了哪隻蜃妖?”

“我在說正事!”少年拍開試圖戳過來的扇骨,“這些幻術好手當步兵使喚,好比拿夜明珠砸核桃。”他抬腳碾碎隻路過的甲蟲,甲殼碎裂聲混著操練的呼喝傳來。

紫忽然旋身坐上石柱,紅絲帶點綴的白鞋輕晃:“說來聽聽?”

“忍者——也就是這裡所說的誌能便,現在好像統稱為斥候了。”星暝的指尖在虛空劃出殘影,三枚手裡劍的輪廓轉瞬即逝。西北角突然爆發的鬨笑聲中,某隻天狗正表演空手接白刃——接的是自己射偏的箭矢。

紫的扇骨抵著下巴沉吟,蜃妖們周身浮動的海霧突然凝成忍者裝束。霧島紗月驚愕地看著腰間多出的鎖鏈,珊瑚色指甲掐進掌心:“賢者大人這是……”

“暗殺、諜報、奇襲。”星暝看著不知何時走到兩人身邊的星焰,小丫頭頂著燒焦的蝴蝶發卡撲進紫懷裡,“比如昨夜西哨站混進的探子,用幻術處理比鬼族提著大刀直接上更妥當。”

紫的瞳孔倏地縮緊,昨夜那三個披著熊皮的蟲族細作,確實是被巡邏的蜃妖用海市蜃樓困死的。她忽然用扇麵遮住半張臉:“接著說。”

“鬼族編武士隊,天狗訓弓兵營。”少年扳著手指,遠處飯綱丸龍正把弩機拆給鴉天狗們演示,“剩下的按層次編入不同的足輕隊——等等!那邊不準生火!”

星焰吐著舌頭從冒煙的草垛旁溜走,銀焰在泥地上拖出焦痕。紫看著小丫頭躥上矜羯羅的劍鞘,劍士無奈地把搗蛋鬼抖落在地。

“分類整編確實比大鍋飯強。”紫的指甲突然刺進星暝手背,在他無奈地撣走自己手掌前又撫平傷口,“不過……”她突然指向正在互扯觸須的蜃妖新兵,“你覺得這些軟腳蝦能當刺客?”

星暝的狩衣突然泛起銀芒,整個人憑空出現在訓練場東南角。正在偷懶的蜃妖們嚇得觸須打結,看著他掌心撒下的光粒凝成沙盤。

沙盤上的鬆林突然燃起虛火,二十餘處暗哨在火光中顯形。紫的檜扇輕揮,妖氣在沙盤上凝成敵軍輪廓。星暝環顧周遭道:“若是你們,會如何破局呢?”

霧島紗月看了紫的眼神確認無誤後,突然掐訣,沙盤上的幻象兵卒齊刷刷轉身。星暝後頸三寸處的屏障抵著冰涼刀刃——蜃妖族長不知何時潛到他影子裡,蜃氣凝成的短刀正滴著毒液。

“合格。”星暝反手捏碎幻象,毒液在空中蒸成青煙,“但實戰中……”他忽然抬腳跺地,整片沙盤塌陷成深淵,將蜃妖們剛成型的陣勢吞沒。

霧島紗月怔怔地望著坍塌的沙盤,發間垂落的珠串突然泛起微光。蜃氣自她裙擺升騰,幻化出無數虛實相間的忍者身影。那些幻象或攀附岩壁如壁虎,或潛行地底似遊蛇,更有三五成組結成迷陣,看得周圍妖怪們目瞪口呆。

“若能將幻術與潛行結合……”星暝指尖輕點,空中憑空多出數百道若隱若現的銀線,“配合我和紫遠端投射部隊的能力——”他說話間突然用銀線勾住紗月手腕,兩人瞬間出現在十丈外的樹梢。蜃妖族長還沒反應過來,又被傳送到正在操練的鬼族方陣中央。

萃香拎著酒葫蘆的手頓了頓:“這不就是打群架時往人堆裡塞炮仗?”

“正是如此。”星暝打了個響指,紗月會意,周身的蜃氣突然凝成淬毒苦無,“精銳小隊突襲補給線、暗殺中層指揮官,得手後立刻轉移戰場。”他望向正在除錯攻城弩的河童,“配合妖怪大軍的主力牽製,遠端部隊的火力壓製,鬼族們的正麵衝鋒……”

“小星暝漏說最關鍵的呢~”紫的傘尖戳了戳霧島紗月緊繃的肩膀,“這些蜃妖姑娘們的幻術,可是連蟲族複眼都能騙過的。”

蜃妖族長耳尖微動。訓練場東側突然升起濃霧,三十名蜃妖新兵竟在眾目睽睽下消失不見。千早剛舉起團扇要吹散霧氣,腳下岩縫突然刺出十柄幻影刀刃——那些半透明的刀鋒距離她足踝僅有分毫。

“停!”星暝的聲音帶著回響在霧中震蕩。蜃氣應聲消散,新兵們從樹皮紋路邊、岩石陰影裡現出身形。

紗月撚著發梢垂落的熒光珠串:“隻要提前準備,我們能在戰場任何角落製造混亂。”她突然朝紫深深鞠躬,“但傳送時機需要精準把控……”

“這不正是咱的拿手好戲麼?”八雲紫的隙間突然吞沒整隊蜃妖,下一秒她們出現在河童架設的防禦工事裡。正在除錯水炮的工程師嚇得把手裡的扳手扔出三丈遠。

“漂亮!”矜羯羅的劍鞘重重頓地,劍氣掃過的區域浮現蟲族巢穴的虛影,“若實戰中配合其餘精銳部隊進行斬首行動……”

“還能更絕。”霧島紗月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蝴蝶。當蝴蝶落在某個假想敵額間時,所有蜃妖的真身早已轉移到目標身後,三十柄淬毒匕首同時刺入要害。

操練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接著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幾個河童工程師激動得把設計圖拋向空中,正在喝酒的鬼族壯漢把酒杯摔得粉碎。星焰趁機點燃滿地酒液,蒼白色火焰在地上拚出“必勝”字樣。

“諸位且看——”少年揮手撒出星屑,銀光在空中凝成三列虛影,“足輕隊精銳穿輕甲持短矛,戰時十人成組互為犄角。”虛影中浮現出河童們連夜趕製的複合盔甲,甲片間暗藏毒刺的設計引得幾個狸妖探頭張望。

萃香突然把酒葫蘆砸在石台上:“讓鬼族當足輕?你喝我酒喝糊塗了?”

“足輕自然是他們。”星暝指尖輕點向正在操練的妖怪佇列。這些剛歸順的山林精怪正用樹乾練習突刺,笨拙的動作震得地麵咚咚作響,“武士隊需精銳中的精銳——”

勇儀突然咧嘴笑了,狼牙棒重重頓地:“這還差不多!”她身後三十名鬼族壯漢齊刷刷亮出獠牙,虯結的肌肉把皮甲撐得吱呀作響。

星暝的虛影武士突然分裂成兩隊。左側鬼族周身騰起赤紅鬼焰,右側天狗們振翅捲起颶風:“武士分近戰與弓兵兩營。鬼族執重武器破陣,天狗持弓弩壓陣。”他說著朝飯綱丸龍頷首,後者立刻亮出改造過的三連發機弩,破甲箭的寒光驚飛了樹梢雀鳥。

紗月的蜃妖佇列突然泛起霧氣,在眾人眼前幻化成敵軍營寨。三十名忍者虛影悄無聲息地攀上箭樓,淬毒匕首在光照下泛著幽藍。

“至於忍者營……”星暝突然瞬移到另一側,指尖銀芒刺破某個蜃妖新兵的偽裝。原本憨厚的河童工程師褪去幻象,轉而露出蟲族斥候青灰色的複眼,“專司刺探與奇襲。”

星暝的視線掃過陣列西側,幾隻狸妖正躲在木樁後頭打瞌睡,毛茸茸的尾巴尖沾滿草屑。他剛要開口,忽然發現星焰像炸毛的貓兒般跳起來,直勾勾盯著某處。

“主人!那有個冒牌貨!”小丫頭揪住他袖口,指甲幾乎要掐進布料裡。

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訓練場邊緣竟站著另一個“星焰”,頭頂支棱著兩片棕褐色的狸耳,粗尾巴在身後晃得歡快。正版星焰氣得發梢火星子直冒,蒼焰凝成的火球在掌心蓄勢待發。

“好啦。”星暝揉亂小丫頭的白發,指尖輕輕點在她眉心,“我是不會認錯星焰的。”說話間他頸側浮現銀色紋路,與星焰額間的印記同時泛起微光。

假星焰噗嗤笑出聲,周身騰起青煙。濃霧散去時,現出個紅棕短發的女子。她肩頭戴著褪色的櫻色披肩,圍裙下擺沾著泥點,赤腳踩著草鞋的模樣倒像是田間農婦。最惹眼的是那條毛色斑斕的大尾巴,深淺褐紋如同年輪般層層疊疊。

“老身來得突然,還望星暝大軍師莫怪。”她摘下頭頂的綠葉,將其變為一顆葡萄,“二岩猯藏,佐渡島上打滾的老狸貓。”

訓練場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噴嚏聲——幾個狸妖新兵激動得現了原形,毛團似的在泥地上打滾。紫的檜扇適時掩住唇角:“小星暝珍藏的葡萄酒可還合口?”

星暝後頸突然發涼,想起前些日子莫名失蹤的二十壇陳釀。猯藏的大尾巴突然掃過他麵前,毛尖沾著的酒香證實了他的猜想。

“忍者隊算老朽一份如何?”她指尖轉著片枯葉,葉片忽然化作三枚手裡劍,“彆看我這樣,帶崽兒可是拿手活。”說著朝滿地狸妖們努了努嘴,某隻灰斑小狸正抱著她變形後的葡萄啃得起勁。

霧島紗月的發絲不安地蜷縮著,蜃氣凝成的匕首在掌心忽明忽暗。星暝瞥見這幕,順手往她肩頭拍去:“正好,蜃妖隊專攻幻術奇襲,狸妖隊負責滲透偽裝——”

“哎喲!”他猛地縮回手,指腹被蜃妖族長肩膀燙出紅印。紗月這才驚覺自己緊張得妖力外溢,耳尖瞬間漲得通紅。

猯藏突然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黏痰精準擊中某隻偷溜的狸妖屁股:“都給我打起精神!”她不知從哪摸出根煙杆,“從今兒起,學不會變形成功的崽子——”煙杆重重敲在岩石上,火星迸濺成個“罰”字。

星焰趁機竄到猯藏背後做鬼臉,被對方尾巴輕輕掃了個跟頭也不惱,反倒咯咯笑著去揪大尾巴的毛。星暝望著瞬間熱鬨起來的訓練場,心想這場仗或許真能打出點新花樣。

華扇突然開口:“排程倒是有模有樣,但糧草供給……”

星暝指尖迸濺的銀芒突然炸成碎星,星光碎片在眾人頭頂拚出輜重運輸的輪廓。馱著糧草的岩龜妖每走三步就要停下來啃石頭,看得幾個後勤官直捂臉。

“現有存糧撐不過三月。”紫的傘尖突然戳破虛影,“不過咱剛從東南海岸借來幾船鹹魚……”紫的檜扇掃過虛空,隙間裡嘩啦啦掉下幾堆醃得發黑的青花魚,鹹腥味混著海藻氣息瞬間彌漫全場。

星暝捂著口鼻後退兩步:“這‘借’來的醃貨怕是撐不住軍心。”他抬腳踢開滾到跟前的魚頭,“更彆提要是惹來人類過度關注……”

矜羯羅的劍刃微微出鞘,劍氣掃過正在哄搶鹹魚的妖群:“如今至少半數隊伍都是衝著酒肉和許諾的賞賜才能保持士氣,灶台要是空了……”話音未落,兩個搶作一團的蜥蜴妖突然被掀翻在地,鬼族壯漢拎著壇子往他們嘴裡灌腥臭的魚汁。

紫的眼神忽然冷冽起來:“所以咱們必須要快,越快越好,無論是以戰養戰,還是……”紫的指尖輕輕掠過操練場,正在揮汗如雨的妖怪們突然齊刷刷打了個寒顫。她沒有說後半句話,但在場的眾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隻要他們大多數人活不到以後就可以。

太陽不知何時已高懸頭頂。蜃妖們正在紗月指揮下練習氣息隱匿,狸妖們則在猯藏帶領下練習變形,某個笨拙的狸貓把自己變化成石凳,被路過的河童一屁股坐碎偽裝。萃香踹著幾個偷懶的妖怪繞場跑圈,沉重的腳步震得兵器架東倒西歪。

“三天。”星暝突然豎起三根手指,驚得正在變形的小狸貓多長出條尾巴,“各營至少要練熟一套配合戰術。”他說著彈指點破天狗弓兵營的箭靶,紅心位置赫然是蟲王複眼的圖案。

八雲紫的發絲突然纏住他脖頸,境界線在兩人足下織成蛛網:“小星暝發號施令的模樣,倒真有幾分白澤當年的風采呢~”

訓練場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矜羯羅的劍穗無風自動,華扇的鎖鏈纏住了三個竊竊私語的蛇妖。

“急報——!”

渾身浴血的鴉天狗撞入結界跌落場中,她顫抖著舉起半截鋸齒狀口器,腥臭的汁液正順著甲殼紋路滴答墜落

“淡路島……”偵察兵嘔出帶著鱗粉的黑血,“鋪天蓋地的蟲雲……正在啃食……海岸線……”

紗月猛然轉身,發間珠串撞出清越碎響。蜃氣在她周身凝成破碎的島嶼虛影,海市蜃樓中隱約可見遮天蔽日的蟲群——此時她是真心慶幸自己的族人都被征召到了此處。

星暝並指劃開傳送陣,銀芒裹著傷員消失在醫療營方向——那裡堆著他自己閒來無事時做的各種補劑,還有厚著臉皮從師匠那裡“借”來的恢複藥水。但最重要的那瓶“滅蟲神藥”他一直留在身上,以期日後設個陷阱坑殺蟲族大軍。

“既然蟲子們急著投胎……”紫的傘尖突然戳進岩台,隙間如同蘇醒的巨獸般咧開血盆大口,“咱們就送它們場風光大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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