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司寢女官+番外 第1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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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青俊貌的皇帝,身姿高瘦挺撥,紫金冠束髮於頂,兩道劍眉飛鬢,一雙鳳眸微深,笑時唇角微揚,於那白衣素綾的女婢與沉硃色圓領袍子的內侍從中,俊美仿似謫仙降臨。餘寶珠和李靈芸皆是老姑娘了,皇帝還未瞧她們呢,已經羞的不行了。太液仙境正殿隔壁專門騰空一件屋子,來放太皇太後這一回打算賣掉給皇帝補貼戰事的寶貝。其中有兩件格外引人注目,一件是用蔭沉木雕花,鑲鮫紗金銀錯繡的十二扇屏風。蔭沉木又稱烏木,人常言‘尋得烏木一方,勝得金銀一箱’這方蔭沉木的原木種是香樟,就是放到市麵上,也是有價無市的東西,極其金貴。☆、徘徊殿另有一件翡翠琉璃貔貅辟邪獸,通身約有一尺之高,玉色瑩潤油亮,晶瑩剔透,也是天下難尋的寶貝。皇帝負手一樣樣掃過,點頭道:多勞皇祖母費心,朕得替天下的百姓們多謝您。您為國慷慨解囊,不惜掏出這麼多寶貝來,是天下命婦們的典範。太皇太後笑嗬嗬道:那裡哀家都說過多少回了,這全是寶珠想出來的法子,你要謝,就得謝寶珠。她彆的好處哀家就不誇了,身子骨兒總是硬朗的,心性也豁達,不會三天兩頭上吊尋短見,是不是這是挖苦李靈芸那一回上吊尋短見了。李靈芸被擠在外圍,伸長了脖子也隻能看到皇帝頭頂那紫金冠那枚晶瑩剔透的紅珍珠。再被太皇太後當眾擠兌上一回,暗暗咬牙,此時較勁的,已不是尊卑,而是生死。輸的那一個,必須得死。從太液仙境出來,皇帝摒退眾人,帶著他的小女官沿太液池畔漫步。陸敏心裡有件事情,一直在盤算如何開口,所以許久無聲。路過徘徊殿時,皇帝一聲笑,忽而道:你可知道,上輩子這處宮殿,為何朕會命人改名徘徊陸敏回頭去看,硃紅色的宮牆外一叢叢,皆是玫瑰的枯枝。她道:因為玫瑰又稱徘徊花,所以稱徘徊殿皇帝搖頭苦笑:並非。隻是多少回,朕就在這殿外徘徊,卻從未敢鼓起勇氣進去,所以才叫它徘徊殿。這一處,於朕來說,是整座皇宮裡最溫暖愜意,也最舒適的地方。所以朕才把它給了你,希望你能溫暖愜意的住在裡頭。小時候,朕被帶往明德殿,每每夜裡總是偷跑回來,就躲在這兒,看我母妃在後麵那假山石上吹簫。成年後,你住在裡頭,朕每夜仍是站在這一處,偶爾見你上那假山石,坐在那塊頑石上,一座就是半日。朕那時想,你大約是在思念你的家人,或者亡夫。陸敏苦笑:上輩子蕭妃斂屍之後,奴婢曾聽尚宮們提及,說蕭妃娘娘死狀淒慘,血染大殿,橫梁上處處鮮血指痕,隻怕她的冤魂不會消散,會永遠居於薔蘼殿。奴婢在裡麵十年,不到深夜不敢閉眼,總怕她的冤魂要來索命,生不如死。皇帝止步,不可置信的望著陸敏:所以,你在裡麵是煎熬了十年陸敏點頭,走了良久,抬眉一笑:都過去了。一雙小鹿眼兒霧濛濛的,笑中含著多少苦澀,宛如重捶撞在趙穆胸口。汝之砒霜,吾之蜜糖。又是這個道理,看來上輩子他大錯特錯了。他心裡的那座大殿,裡麵沉載著母愛,溫馨暖和,因為有蕭氏在,是他的家與歸處。但她心裡的那座大殿,卻是滿牆滿柱的鮮血淋漓,是冤魂遊蕩的鬼屋。她上輩子在一座鬼屋裡隱忍了十年,重生回來再睜開眼睛,不記他的惡,隻記他的情,義無反顧跑來幫他。他卻像是獵人追趕驚兔一般,將她逼入皇宮,斬斷所有退路,叫她無處可逃。陸敏不想翻陳年舊痛,卻趁著皇帝這千載難遇的羞愧,提了件早就想說卻無法開口的事兒:豫親王這些日子幾番入宮,不是臉上帶傷,就是眼圈泛青,奴婢不敢妄斷,但總覺得打人的該是傅圖。若他違了國法,皇上該以國法論處,但看不順眼就遣心腹去揍上一回,傅圖這事兒做的不地道。明麵上是傅圖揍人,但背地裡指使傅圖的,肯定是皇帝。皇帝往前走了幾步,停在朱鏡殿的廊廡下,側首,眸色沉沉:麻姑,他一直不尊重你,這讓朕很憤怒,也很厭惡。他承認是他派傅圖打的。陸敏有些生氣:前世不過一場夢,他或者有點卑鄙心思,總玩不過你。我與他是成過親,也做過夫妻,但此生統共說的話,加起來也不過十句。上一回我是想藉助他逃離京城來著,可那是因為叫你帶的冇辦法,隻好與狐謀皮,但那不代表我喜歡他,或者愛他。我仍厭惡他,鄙視他,非但如此,看到李靈芸當眾拒婚於他,我心裡覺得解氣無比。但他兩生都是失敗者,上輩子謀劃半生,叫你的手下一劍送了性命,釘死在一張椅子上。這輩子蠅蠅苟苟,也不過在你眼皮子底下亂跳的小醜。就為這個,難道你要活活打死兄弟頭一回與陸敏成夫妻之合。皇帝出門之後縱馬在整個長安城裡亂竄,三更半夜驚的處處坊禁被掀起,每到之處,驚的夜狗亂吠,坊衛們火把高舉,照的整個長安城亮如白晝,那本該睡大覺的公雞以為天亮,打鳴叫起許多沉睡中的人來,於是整個長安城,比平日早醒了整整兩個時辰。經過豫王府的時候,皇帝忽而勒蹄頓住。上輩子,他連趙稷的麵都冇見,就命人將他殺死在麟德殿。但相比於上輩子的憤怒,在經過昨夜一回之後,他更多的是替上輩子的陸敏不值。她把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了他,還將李靈芸的孩子認在自己名下,認認真真做個賢良大度的太子妃。他回報她的,卻是明麵上捧著她,卻與李靈芸兩個兩相苟合,想在最終稱帝之後,廢她的太子妃之位,奉李靈芸為皇後。那天真少女一腔真心的托付,比不上帝王之位的誘惑。他當她是舉世難得的珍寶,他卻肆意玩弄,踐踏,而且卑鄙下作,將她當作登上帝位的台階,卻連半份臟腑都冇有,不過一個尋常兵卒一劍捅過去,便被釘死在把椅子上。可惡又可恨,如隻癩皮狗。hukuāi趙穆越想越氣,遂使著傅圖三更半夜進豫王府,又給揍了一通。皇帝依舊怒不可遏:他一直在挑戰朕的底線,朕也一直在尋找機會殺他,顯然那一天不會太遠,這輩子,朕不會叫他活的比上輩子更久。所以趙稷尋到塔娜後,他便順勢讓趙稷養著塔娜,做為助罪的苗頭,不過是想尋個機會殺趙稷而已。陸敏勸道:重新回來這幾年,我也瞧出來了,若誰存心想要找死,任何人都救不了他。但是興起就派人打一回的事情,奴婢勸皇上一句,您彆再做了。如今宮裡多少人,上輩子都給我給過冷眼,難道我此時憶起來,上前就給她兩拳,說,這是上輩子你欠我的雖然說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但仇恨是上輩子的,這輩子還冇有過交集,也冇有過糾葛,平白去打人殺人,與瘋子何異皇帝默了片刻,牽過小女官的手,依舊在緩緩漫步,夕陽下一高一低,秀條條的身影慢慢走遠。皇帝美其名曰替她司寢,整整拘著陸敏在麟德殿住了將近一月。直到昨夜來了月信,她才能搬回宮女房喘口氣兒。她在宮女房的屋子,倒是間敞亮的大屋,但是恰恰因為敞亮,四處竄風,進屋子不過一刻鐘,抹把桌子的功夫,陸敏已凍流下兩串清鼻涕來。但常言雲,金窩銀窩也不比自己的狗窩。雖又冷又四處竄風,躺著也比皇帝的寢室要舒服許多。陸敏才躺下,外麵便有人敲門。開門一看,總管大太監李祿一身朱袍,頭戴烏色鑲翠玉的軟襆,笑的兩眉彎彎,就在門外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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