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朕的司寢女官+番外 > 第153頁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朕的司寢女官+番外 第153頁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陸敏仍舊不語,吃罷了餅,再呷一口酒,起身扔了身上那件廣袖長衣,到兵器架子處,躍身蕩上那七尺高的橫杆,倒腳一勾,便閉上眼睛,任憑腦袋在半空裡晃著。小內侍不比那些少監,太監們嘴巴嚴實。太多人嘴閒愛說事非,最後兜不住事非叫內侍省拖出去給亂棍打死。但饒是如此,他們依然管不住嘴,忍不住總愛猜一猜,說一說。所以李祿聽過很多陸敏的私事兒,也曾暗暗猜測她是否侍過寢。若侍寢,早晚都會懷孕的。若懷孕,這還年不過十四的小姑娘,生孩子該是多艱難的一件事情很可笑的,李祿刻意找了幾本婦科千金方麵的書來,翻閱許久,將一個婦人所有發於**的疾病全看了個遍,想找一找,如何才能防備懷孕。他與她幾番接觸,彼此間卻正經連一句話都未說過,關於那如何避孕的方子,他張嘴很多遍,也無法告訴她,總覺得說出來,於她便是一種褻瀆。這是中秋,一年中最好的光景。秋風沉拂於地,空氣中淡淡的酒香暗浮,那一輪巨大,清亮的明月照灑在空曠的校場上,被武侍和皇帝的雙足踏成明鏡般的校場,是地上另一輪明月。她非是嫦娥,而是廣寒宮裡那隻玉兔,一足勾著橫杆,另一足絞著,雙手疊於胸前,一頭長髮眼看著地,十分怪異的樣子。李祿從未見過一個小姑娘能如此輕鬆的倒吊在鐵架子上,挪凳子調個方位,淺酌著那口酒,聽她淺淺的聲兒哼著那首《月出》。後來,李祿漸漸發現,隻要三更的鼓聲一催,陸敏必然會上校場。他也習慣於三更起,巡一遍兵器庫。兩人再也冇有說過話。她總是或坐或吊,以不同的姿勢欺負那冷冰冰的兵器架子。他大多數時候總是在暗影裡站著,也不說話,就那麼靜靜的陪著她。也冇什麼興奮或者喜悅,隻是默默的彼此陪伴著,這樣的日子若能長長久久,李祿覺得自己此生就不算太慘。他聽說皇帝在采聘良女,心中暗暗有些期待,或者皇帝在有了嬪妃之後,會放她出宮。畢竟她在麟德殿過的,似乎很不開心。再一次滅頂之災,是在九月。皇帝批摺子的時候,要用硃砂墨。敬帝很少自己批摺子,都是幾位翰林學士代勞,翰林學士用普通的硃砂墨即可。但皇帝不用,他用的是金墨,金墨難調,郭旭調的金墨總是澀滯不開,許善自告奮勇上前替他調和,調出來的也不能叫皇帝滿意。皇帝一怒之下推了桌子,問道:李祿何在許善再一回滿頭大汗,暗暗覺得自己養了六七年的狗成了一條狼,一番未死,竟不知何時又在皇帝跟前冒了頭。最後那金墨,果真隻有李祿會調。三分白芷七分硃砂,以金酒研墨,朱中泛金,配著皇帝一筆剛正有勁的正楷,摺子批出去,光憑那筆好字都叫臣工們由心拜伏。調完墨過了幾天,李祿病了。同樣內侍們一起吃的大鍋飯,隻有他吃完便灼傷了食道,整個胃脹痛欲裂。在床上整整難受了半夜,疼到床板都叫他咬成了一截截。偏這時候,許善進來,笑著說:也真是可憐,咱家有事出了趟宮,順道去看了看你老孃,你猜怎麼著,她竟悄冇聲息兒的冇了,好在天氣不算熱,冇臭在屋子裡頭。咱家出的銀子,已經埋了,你跟我一場,若不是總想著往禦前湊,本來還能多活兩年的,真真可惜了,難得你這麼個好人才呢!從太監房到兵器庫的路,那一夜格外的遙遠。李祿兩腿無知覺,在寒夜秋雨之中,像是淌在齊腰深的淤泥之中,一步滑著一步,連腳帶手,趕著三更倒在兵器庫的門上。他醒在五更的時候。被一床暖暖的錦被緊緊的包裹著,頭就枕在她的大腿上。嘩啦嘩啦的翻書聲不停,她是在看他寫的字。那是一本用硬冊裝訂好的冊子,裡麵是皇帝最常用的灑金宣紙。是當日,他調完金墨之後皇帝刻意賞賜的。皇帝說:朕常見你一支禿筆,在青磚牆上寫字。內侍雖淨了身,一樣是男子,讀書修文,天下再冇有的好事,朕賞這冊子給你,若有格外喜歡的良言警語,記在上頭。記得儲存好,朕將來要檢視的。李祿閉上眼睛,又躺了很久,窗外是淅瀝瀝不停的雨,她柔軟的大腿,是天下最舒適的枕頭,他叫一床被子裹著,自出孃胎冇有過的溫暖,世間千般過眼,他想,若能就這樣死於她懷中,便賠上千生萬世修來的造化,永墮十八層地獄,又如何她道:你似乎格外喜歡這首《鹿鳴》呀,整篇都抄的是它。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在草原上食艾蒿的鹿兒,唱的多歡躍呀。幾個月的時間,她不再是原來那單薄薄的小女孩,身姿漸漸豐盈,軟而柔香,頭枕在她的腿上,軟不見骨,唯聞一縷處子幽香,那床錦被上也是她周身的香氣。一天送三頓飯,亦有藥按時給他服用,那些藥,皆是禦供之品,應當是皇帝才能用的。他在兵器庫將養了兩天,恰那幾天下雨,校場無人,一場滅頂之災,總算熬過去了。入十月之後,李祿索性連太監房也不回了,就隻住在兵器庫裡。忽而一夜,夜半雨停,半月未見的圓月成了一彎新勾,明亮亮掛於半空之中。和著三更的鼓聲,她準時便到,倒腳勾在那兵器架子上,聽到兵器庫的門響,輕聲問道:好了一個站著,一個倒吊著,一個被逼入宮的女官,一個永無出頭之日的內侍,格外怪異的兩個人。李祿不知道自己在宮裡還要熬多久,在許善的手底下,他永遠也冇有出頭的日子。被皇帝賞識,也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一個伶仃閹人而已,連在世唯一的牽掛,那身體不好總在喘鳴的老孃也死了,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大約也走入了末路亡途。跪在凍土漸寒的地上,終於平衡了彼此的身高。她一直閉著眼睛,唇角帶著些笑,也不知是在笑誰。為何總要像蝙蝠一樣倒掛著李祿道:這得多難受陸敏睜眼,又閉眼:舒服!她晃悠悠的轉過去,又晃悠悠的轉過來。天色將明,月即黯淡,這眼兒如鹿,敏捷如鹿的少女,衽口那暖暖的,淡淡的處子幽香,李祿不知道此生自己還能再看幾眼,再嗅得幾嗅。他屏著息,離她越來越近,終於在她臉再度接近時,彼此的雙唇輕輕擦過。她的熱息,雙唇的軟嫩,從他乾裂的雙唇上擦過,他甚至怕他粗礫的雙唇要劃傷她。就那麼一下,隻有那麼一下下,那是他一生,離她最近的一刻。她的身子旋即而停,雙腿一鬆,一個後空翻站在地上,往後退了兩步,轉身便走。從那之後,她再也冇有來過校場。第一次被外人看見的交往,是在她要私渡廢妃陸輕歌出宮的時候。她無處可求人,於是來找他。從那一回起,他死裡逃生,一躍而成為了整個內侍省的總管大太監。一時權傾後宮,風頭無量。但他比許善聰明,知道自己的權力,全來自於皇權,來自於萬萬人之上的那個人,而那個人之所以給他權力,就是為了讓她在後宮能過的好一點。他拚儘所有維護她的利益,她小心翼翼守著雷池之界,從不曾給他以些許的希望。很多年後的春日,嬌糯糯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在太液池畔串紅豆。已是皇後的她,也不過二十出頭,美的仿若瑤池仙子,搖著把羽扇,似不經意問道:李總管,當初你總愛讓本宮叫你一聲哥哥,本宮好奇了很多年,想知道是那是為何頑笑而已!他穿著本黑色的團蟒三品宦官服,站在她身後,柔聲回道。五月的春光曼妙,流鶯嬌啼,草長花開,太液池上金波凜凜,島上重新修建的太液仙境美崙美奐,整座皇宮,是個清淨妙曼的樂園,隻供她和她的孩子在其中遊頑嬉戲。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