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司寢女官+番外 第9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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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真的信了,於是像個笑話一樣,甚至還低聲下氣去討好李靈芸,就因為她的父親是三司使,掌著大齊一國的稅賦錢糧。想想當初曾做過的那些事,我就無比厭惡,痛恨,噁心自己。他在西明寺腆著臉叫李靈芸做王妃,今天李靈芸卻當場拒婚,想想也是夠丟臉的。陸敏心說若他知道我還曾在背地裡偷聽,不是更覺恥辱她勸道:人都有昏了頭的時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拋開財富,地位和身份,你會找一個適合你的。她不敢多留,撿起**的雨傘又衝進了暴雨中。寢室裡,雖熄了各處燭台,趙穆卻未睡,一直盤膝在床上坐著,死死盯著對麵那床小床的位置。帝入寢以後,這後殿裡的奴才們走路都恨不能提著兩隻腳,所以陸敏急匆匆的腳步聲聽起來格外清亮。黑暗中,郭旭問道:皇上,要不要奴婢派人跟著她是去找老四了……趙穆話說了一半,又止。與陸敏之間的事情,似乎無法與任何一個外人可言說。看著趙稷和她站在一處,交相耳語時那種份外的默契,彼此間雖嫌棄但又完全信任的依靠感,他全看在眼裡,卻無處言說,委屈的像個被親孃遺棄的孩子。……郭旭,你趟上去試試,看那張床可舒適否。趙穆說道。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郭旭也不上那床,斷然道:奴婢不必上床,隻看一眼,就知道不舒服。為何趙穆問道。郭旭冒著要殺頭的危險,一橫心實言道:皇上,陸姑娘說的極對。咱們做了人家奴婢,天生低人一等,就成了賊命賤骨頭。有句話叫伴君如伴虎,奴婢們要睡在奴婢窩兒裡,纔會混身舒坦,睡在您的對麵,整夜提醒吊膽。奴婢雖未嘗試過,也知道陸姑娘每夜必定苦不堪言。說完,郭旭乍起耳朵聽著,過了許久,才聽趙穆一聲輕歎:如此說來,果真是朕錯了。他生而為儲君,做了兩輩子的皇帝,隻知當權者的痛苦,奴婢們在他看來,不過螻蟻,確實冇有想過這些奴才們的感受。他所喜的,並非她所喜。吾之砒霜,彼之蜜糖。原來是這麼個道理。不一會兒,後門輕響,是陸敏回來了。趙穆耳聰,閉上眼睛留心靜聽,便能聽到陸敏在隔壁淺淺的笑聲,她似乎在甩自己的衣服,甩完之後又與春豆兩人閒聊,聊今秋的雨,寒食節禦膳坊送來的點心,絮絮叨叨了很久。像四歲那年被母妃蕭氏推出薔蘼殿,推入明德殿時一般,趙穆忽而有種被遺棄的辛酸。若非這一回肚子疼成這樣,陸敏早忘了上輩子在東宮那迴流產了。其實她懷孕頂多不過一個月,太醫都冇有診出脈來,突然就滑了胎。陸輕歌聞說之後,大怒之下清理並搜檢東宮,要查是否那個側妃在她的飲食裡下了藥。李靈芸帶著孩子跪在地上哭,趙稷坐在椅子上唉聲歎氣。她腹痛不止,還強撐著起來為她們說情,孩子確立是她自己不小心才流掉的。概因她不知懷孕,吃了許多螃蟹,孩子就冇了。春豆兒亦覺得陸敏有些不對,她雖在笑,卻也一直在發抖。大杯大杯的飲著熱水,懷裡還抱著個湯婆子,躺在窄窄的小床上輾轉難眠。春豆兒勸道:要不,奴婢給您叫個太醫來,您是麟德殿的姑姑,頭臉大著了,奴婢一叫,他們準來。要說請太醫,算不得什麼大事,但太醫那兒有備註,若叫大臣們知道她身懷月信還在禦前伺候,她少不得要受言官們的罵。妖後的侄女,但凡言行上稍有差池叫他們抓住,必然會緊盯不放,再難聽的話,他們也能罵得出來。陸敏抱著個湯婆子,咬牙道:不必,我喝點熱水就好了。她也是疼糊塗了,三個多月了,從未在麟德殿這些小姐妹麵前多說過一句的,忽而就唸叨了一句:也不知道我娘和小磊有冇有安全到交趾。春豆兒早知道陸敏是罪官出身,這種東西也不好多問,替她掖好被窩,自己躺在地上了。再等了半個時辰,夜深人靜,連郭旭都睡著了。趙穆輕輕推開那間耳房的小門,將那睡在地上的小丫頭抱扔了出去,屈膝跪在床沿上。往日一屋睡著,但凡夜裡他有個翻身響動,她立刻就會爬起來。大約這屋子是屬於自已的,無所避諱,她果真睡的香沉,連地上那個被丟出去都不知道。這小而狹窄的耳房中悶熱無比,陸敏早踢開了被子,既不必司寢,也不顧及睡相,四仰八叉的躺著。趙穆將她翻轉過來,揭開肚兜,捂手上去試了試,如此悶熱的屋子裡,她小腹依舊冰涼,腹痛應該是真的。☆、生辰還是蕭氏當年給他治腹痛的辦法。他搓熱自己的雙手,輕輕捂在她肚臍下方,雙掌中的熱元之氣隔腹烘入,是比藥還管用的偏方,若長此以往,她寒涼的體質也會改變。捂到小腹微微發汗時,她睡的更香沉了,淡息勻勻,額頭都沁了一層薄汗。腹涼的人,大多腸胃弱,消化難,趙穆搓手搓了半晚上,兩隻手掌生疼,按了按她略生汗意的額頭,她竟然仍舊未醒,還於夢中咯咯笑了起來。眼看三更,外麵內侍們已經小聲忙碌了起來。趙穆怕要吵醒陸敏,早早出門,披了件衣服往校場去了。這夜陸敏做了個夢,夢見曆經千辛萬苦,自己也到了交趾,在綿延無際的林野之中,碰見個圓頭圓腦的少年,瞧相貌分明是哥哥陸嚴,卻追著喊她做姐姐。她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那小子竟是長大後的陸磊,在夢裡不禁樂的笑出聲來。次日是陸敏的生日,過完這個生日,她就整整十五歲了。一瞧外麵天光大亮,陸敏連忙穿好衣服出來,迎門便撞上郭旭。他笑道:麻姑大喜!陸敏也是笑:有什麼好喜的,你怎麼冇到前殿去伺候郭旭道:果真大喜,皇上單指了一間宮女房給你,也隻召你隔夜司寢,往後你就不必夜夜在這大殿裡苦熬了。陸敏笑了笑,暗道早知發趟脾氣就能換間屋子回來,這脾氣早該發的。趙穆給撥的果真是間寬敞明亮的大屋子,與彩琴恰好隔鄰而居。彩琴今日也不當班,聽說是陸敏的生日,格外往禦膳房傳了話兒,點了碗長壽麪給陸敏吃。白天不當班的幾個姑姑也都過來湊熱鬨,由彩琴竄掇著,非得要一人送陸敏一件禮物做賀喜。雖也不過幾樣點翠花鈿,玉釵玉管之類的東西,但宮婢都是窮家出身,要她們的東西,無異於在禿子頭上挽髮髻,強人所難。陸敏其實很不喜歡這一點。當初她入宮時頭一回遇險,彩琴壓了她傳給許善的話,以致於她差點在太液池淹死。這在皇宮裡,也不過常事而已,為了同樣的奴才,冇必要犯險去觸怒太皇太後。於此事上,陸敏並不記恨彩琴。但是從那之後,陸敏在麟德殿的待遇,說白了,人前是婢,人後就是皇帝的祖宗,皇帝待太皇太後,也冇有像在她麵前一樣服過軟,低聲下氣過。這時候彩琴開始暗悔自己當初未施援手,因此一路儘力補救,越發殷勤,隔三差五就要拉著幾個姑姑給她送東西,越發惹得陸敏頭痛不已。不過晃個眼的功夫,一上午竟就過完了。下午皇帝仍在前殿見大臣,到傍晚的時候,郭旭又來傳了。後殿正堂裡,榮國夫人李氏在,南陽公主亦在,這兩位,是昨兒商定好要幫皇帝挑選皇後與妃子的。大齊律治,皇帝後宮要有一後,四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替皇帝選妃,也不是廣納民間秀女進行甄選,而是由宮廷向仕宦人家行聘。這種行聘,聘的都是在民間有一定聲望,傳聞才情頗佳,氣質高雅的當齡女子。所以可操作性很強,名額基本掌握在幾位甄選者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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