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懷了敵國皇帝的崽?? 第1章
-
“陛下,聽聞那晟國新皇心狠手辣,殘暴無比,臣懇請陛下今夜待在彆館,莫要去皇宮赴宴了。”
“砰——”
煙青茶盞扣在桌上,沉悶響聲倏然灌進至長臨侯耳中,長臨侯麪皮抖了抖,悄悄掀起耷拉著的眼皮,瞄向上首的少年天子。
少年漂亮的麵容裡蘊著幾分怒色。
長臨侯連忙伏地叩首:“陛下……”
虞止打斷長臨侯之語:“朕此行本就是欲摸一摸駱庭時的底,你讓朕躲在彆館不進宮?”
長臨侯心底愈發愁了。
他是看著小皇帝長大的,小皇帝向來是個有主意的,做出決定便不會動搖。這次晟國新皇即位,小皇帝便非要喬裝成使團一員跟著他們來,他根本攔不住。
可那晟國新皇不是個善茬。
長臨侯擡起袖子抹了抹額頭冷汗,壓著嗓子道:“陛下,咱們來晟國這幾日,您想必也聽了不少駱庭時的傳言。他趁老皇帝病危之際兵變奪位,上位之後立即血洗朝堂,反對他的朝臣都被砍了頭,與他爭奪帝位的皇子也紛紛暴斃。”
“此子手段狠辣,野心勃勃,若被他發現您來了晟國,恐怕……”
長臨侯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虞止掀起眼簾,掃了一眼愁雲滿麵的長臨侯,輕笑:“那朕更要會一會他了。”
長臨侯張口還欲說些什麼,虞止一揮手:“時辰不早,侯爺快去更衣,莫在朕這兒耽擱了。”
“……是。”長臨侯哭喪著臉退出屋門。
-
半個時辰後,各國使臣的馬車紛紛駛向皇宮。
到了宮門處,守衛查驗過諸使臣身份之後,宮人引眾人前往麟德殿。抵達麟德殿,使臣們依次落座。
九州大地被渝晟兩國分治,其他小國隻能依附於兩國,渝國使臣自然位列首位。長臨侯就坐在禦座左下方,他轉頭看了一眼身旁之人。
對方正饒有興致地環視四周。
那人容貌平平,是那種扔進人堆裡便找不見的長相,隻是這通身氣度……
壓根不像普通朝臣。
長臨侯悄悄扯了扯對方衣袖,用隻有彼此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您應當謹小慎微一點,壓一壓身上氣勢。”
正說著,太監尖細的聲音驟然穿空而來:“陛下到!”
虞止眼神一凜,跟著使臣百官起身參拜新皇。
大殿內肅然無聲,眾人垂首屏息以待。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大殿左側傳來長靴叩地之音,“嗒、嗒”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敲擊在所有人心頭。
虞止暗暗道。
駱庭時是個狠角色,不好對付。
就在這一瞬間,一陣戰栗猛地竄過虞止後背,彷彿被一隻凶猛野獸用目光緊緊鎖住,虞止本能地察覺到危險,呼吸不由自主停了幾息。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轉向禦座,迴盪在寬廣大殿中。虞止輕輕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定下心神,放鬆略微緊繃的身子,裝作什麼都冇發現。
忽地,上方傳來一聲低笑。
虞止感受到若有似無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側,微不可察地顰了顰眉。
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諸位平身吧。”
百官叩謝新皇,虞止撩起官袍端坐在幾前,雙手交疊,低眉斂目。
在虞止看不到的地方,駱庭時正斜倚在禦座中,右手支起下巴,視線環著虞止繞了一圈。
途徑被玉帶勾勒的纖細腰肢,駱庭時眼神微頓。
“陛下英明神武,宏才大略,今榮登大寶……”
某個小國使臣上前恭賀獻禮,駱庭時漫不經心掃他一眼,眼睛又回到了虞止身上。
虞止心中暗惱。
身為皇帝,他對旁人的注目早已習以為常,可落在身上的目光卻令他頗為不適。
幽冷危險。
又夾雜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像是認出他的身份了,倒像是、是……
虞止卡了殼。
從冇人敢用這種眼神看他,虞止也不明白它意味著什麼,心頭惱意更甚。
駱庭時究竟意欲何為?
-
幾國使臣輪番獻禮,不久後,輪到渝國。
虞止與長臨侯對視一眼,起身行至禦座下站定,向駱庭時淺揖行禮。
長臨侯道:“恭賀陛下承天受命、執掌乾坤,微臣奉我皇之命,前來敬獻賀儀,望渝晟兩國金石之盟永固。”
駱庭時坐直身子,笑言:“朕與渝皇情誼深厚,幼時朕還曾與渝皇約定過,待他登基朕便前去觀禮。可惜,四年前渝皇即位時朕未能去成渝國,實乃朕一大憾事。”
情誼深厚?真是鬼話連篇!
虞止心中冷哼一聲。
不過是幼時同駱庭時在一起玩耍過幾日罷了,駱庭時不提,他都快忘了這件事。
駱庭時話音一轉,笑悠悠的目光望向虞止:“大渝果然人傑地靈,連使臣也是這般神清骨秀,龍章鳳姿。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虞止:“……”
他垂眸恭敬回答:“陸景。”
駱庭時附掌而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好名字。”
虞止長睫掩下的眸中凝起一道冷光。
為何會念這句詩?駱庭時莫非認出他了?
不,絕無可能。
虞止轉瞬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與駱庭時相識之時不過五歲,如今性情模樣早已大變。更何況,他今日特意用了法術來遮掩本身容貌,在旁人眼中,他不過是一個極為普通平凡的人。
那駱庭時這是在乾嘛?
虞止一邊腹誹,一邊拱手:“陛下謬讚。”
一旁的長臨侯見兩人你來我往,心裡直犯嘀咕,掀起眼簾暗暗瞧了瞧晟國皇帝,隻見那人毫無顧忌地用眼睛丈量他家陛下。
一副興味十足的模樣。
長臨侯心裡咯噔一下,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來。
他當即大笑一聲,擡高嗓門,將駱庭時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我渝國才俊多不勝數,晟皇若有興趣,不若明年春狩之時來渝國校獵,一睹我大渝兒郎風姿。”
駱庭時笑道:“那朕卻之不恭了。”
虞止垂手立在一旁,聽著兩人的笑言,心中暗自思索。
在他模模糊糊的記憶中,幼時的駱庭時並不像如今這樣莫測難辨,想必駱庭時這些年經曆了不少事。
虞止的父親隻生了他一個孩子,他生來便是太子,無需跟人爭搶皇位。
晟國就不同了,老皇帝有一大堆兒子,駱庭時是在血海裡殺出來奪得這個位子的,這種人往往野心極大。今日隻短暫與他交鋒,虞止便察覺到駱庭時身上的強烈**——
他不甘於與渝國分治天下。
虞止抿著唇,心底生出隱隱的擔憂。
-
諸國使臣獻禮後,樂師舞者魚貫而入。舞隨樂起,殿中女子蓮步輕移,身姿婀娜。
虞止拿起酒杯,輕抿一口,掃向禦座上的男人。
誰知那人也恰好望了過來,目光在空中相遇,虞止心頭一突。
駱庭時長著一雙狼目,眼眸狹長,雙瞳幽深,望向他的眼神野性難掩。
虞止低呼一聲,裝作被嚇到的模樣,慌亂移開視線,握著酒杯的右手微微一抖,杯中酒灑了一些,沾濕他的衣袖。
“怎麼了?”長臨侯聽見虞止的動靜,立即轉頭問道。
虞止搖搖頭:“無事,侯爺莫要擔心。”
長臨侯下意識擡頭看向駱庭時,駱庭時勾起唇角,衝他舉起酒杯一飲而儘。
長臨侯見狀,陪著駱庭時喝了一杯酒。
虞止垂眸盯著杯中清液,暗中思量,他方纔的表現應當冇露出破綻,就是不知駱庭時信了冇有。
虞止漫無邊際地想著,慢條斯理將衣袖朝上挽了一截。
他故意把酒弄灑,除了給駱庭時看之外,還有另一個緣由——他有點熱。
口乾舌燥的,身子也發著燙。
虞止摸了摸露出來的手腕,指下肌膚滾燙炙熱,像是去火爐裡滾了一遭。
他嚇了一跳。
一股燥熱驀地湧上虞止心頭,胸口悶得慌,片刻後,那股熱意更甚,虞止看向長臨侯,道:“我出去透透氣。”
長臨侯瞧了一眼虞止微紅的臉頰,低聲道:“我派人陪您去。”
“不必,我就在一旁的亭子裡歇歇。”虞止擺擺手,起身離開大殿。
一直留意著這邊的駱庭時擡起眼眸,望向虞止纖細的背影,眯了眯眼。
-
夜色昏昏,無星無月。
虞止沿著長廊,向水上亭的方向踱步而去。迎麵拂來陣陣帶著茉莉清香的涼風,不知為何,他冇感覺到絲毫涼意,身體反而愈發燥熱,頭腦也有點昏昏沉沉的。
奇怪,今日他並未喝太多酒,怎會如此?
虞止揉了揉額角,加快步伐。不多時,涼亭一角出現在虞止視線中。
風吹過,簷下宮燈晃晃悠悠,忽明忽暗。涼亭三麵環水,道兩旁是一株株翠竹,甚是清幽。
虞止踩著婆娑竹影,一腳深一腳淺奔向涼亭。
麟德殿離涼亭不遠,飄飄渺渺的絲絃之音掠過粼粼水麵,抵達虞止耳中。虞止坐在涼亭長椅中,背靠硃色欄杆,擡手將衣領稍稍扯開了些。
太熱了。
隻這麼一小會兒,那股燥熱就已遍佈虞止全身。一股股熱浪沖刷著體內經絡,虞止感覺自己快要化了。
“呼……”虞止吐出一口灼熱氣流。
不太對勁,不像是醉酒。
虞止小腹猛然一縮,驚天駭浪竄過身體,直奔顱頂。虞止察覺到身體的變化,擡手捂住滾燙臉頰,滿目駭然。
……他發情了?
虞止倒吸一口冷氣,猛地站起身來。
發情之力太過凶猛,衝散了他的障眼小法術,他如今已經恢複原本容貌。
得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不能被他人瞧見!
虞止跌跌撞撞奔下石階,那股熱浪在體內橫衝直撞,他的頭腦愈發昏沉,似乎有無數光點在眼前閃爍,前方景象變得扭曲模糊。虞止看不見前路,踉踉蹌蹌摸黑奔走。
走出涼亭,迎麵忽撞來幾句模糊的對話。
“你說,陛下這樣的人,會選什麼樣的女子立後?”
“你不要命啦!這位也敢妄議,當心你的腦袋。”
“知道了知道了……”
虞止心中一驚,急忙閃進竹林,將自己縮進黑暗裡,抱住一株竹子偷偷往外瞧。
幾位宮裝侍女自小徑旁穿過,朝遠處行去。
待幾人身影消失不見,虞止緩步邁出竹林。擡腳正欲向黑暗中而行,一陣前所未有的情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冇了虞止,虞止被整個人攪得天翻地覆,雙腿一軟直直往前撲去。
“啊!”
虞止驚呼一聲,撞上硬邦邦的地麵,額頭傳來陣陣疼痛,兩眼發昏。
唔,不對勁……
這地怎麼是熱的?還會動?
虞止睜開迷濛雙目。
暗夜中,一雙幽暗森冷的眼睛正直勾勾盯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