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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上來了個兒科醫生 她來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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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來乾嘛?

而要想解決問題,就必須知道問題是什麼。

可悲的是,對於詢問這些因由會否再一次傷害那個孩子,周傳鈺拿不準。

“等會不要著急問她那些事情,咱們先多接觸接觸,讓她對我們多點信任。”穆槐青進了醫院門口,以防萬一,又囑咐一次。

周傳鈺深呼吸一下,平複心情,點點頭。

穆槐青看著手裡的袋子,喃喃道,“也不知道帶的這些東西她喜不喜歡……”

“周傳鈺!”突然,一道聲音不大不小,出現在她們身後不遠處。

周傳鈺愣了愣,回頭。

“還真是你!”隻見一人穿著白大褂走過來,眼睛亮晶晶的,滿是驚喜。

穆槐青站定,打量著來人。

周傳鈺微微眯眼——聽著聲音有幾分耳熟,眉眼更熟悉,但一時沒想起對方是誰。

那人走近,察覺到她的疑惑,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輕笑一聲,隨即摘下口罩,“不記得我了嗎?”

口罩像是摘下了蒙在周傳鈺記憶裡麵很多年的防塵罩。

年的時間,就足以讓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跟在導師屁股後頭跑的學生也各自成為了能夠獨當一麵的人物。

“上次遠遠看一眼就覺得是你,沒機會上去打招呼,今天又見到,果然是你!”於蘭看著周傳鈺,每個微表情都在說見到她有多開心。

“怎麼會忘記,每天看見你姐那張臉就能想起你了,戴著口罩沒認出來,”周傳鈺一笑,轉向穆槐青,“這是我以前的……算是同事,於竹。”

穆槐青朝於蘭點點頭,“穆槐青,她朋友。”

“你好啊!”於蘭笑著,大大方方地和她打招呼,看著她手上的一大兜東西,“是來看什麼人嗎?”

“鄰居家一個妹妹,在住院。”

周傳鈺不由多看幾眼於蘭。

真像啊,還是和那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隻是一個冷一個熱,相處這麼多年,她還從來沒見過那人笑得這麼明媚的樣子,大多時候都是一臉欠欠的,把這笑容往那人臉上一代入,她不由笑了笑。

穆槐青拉拉她的衣袖,“我們快去看陳芸芸吧,再晚點她該休息了。”

“那我們先走了,”周傳鈺點點頭,又朝於竹道彆,“有空再聚。”

於蘭笑笑,揮揮手。

穆槐青似乎不遠多留,轉身就走。

於蘭看著一前一後,沒隔多遠的兩人,直到兩人轉彎看不見身影。

這次探望並不如兩人想象的那樣樂觀,一番旁敲側擊地探問下來,床上的孩子始終沒有多餘的表情,神色黯淡,彷彿她真正虛弱的不是劫後餘生的身體,而是傷口從未癒合過的心靈。

從頭至尾,不過十多歲的陳芸芸隻過分冷靜地看著麵前兩個小心翼翼的人,不回應也不驅逐,彷彿在她眼裡怎樣都沒有分彆。

空洞漠然的眼睛讓人心底升起一股無望之感。

兩人隻得再帶著疑問回到倉寧,幾日如常的時光一晃而過。

這天,蔡安坐到看診桌前。

周傳鈺擡頭,合上筆蓋,問,“是有什麼不舒服嗎?”

蔡安眼神躲閃一下,不知為何,突然提高音量,沒頭沒腦說了句,“好,那給我拿點感冒藥吧。”

而後,懵懵的周傳鈺一直被她拉到儲存室最裡麵,蔡安往儲存室門口看看,確認無人跟過來。

看著她小心翼翼地樣子,周傳鈺也被感染得小聲開口,“是不方便說的嗎?”

蔡安抿抿唇,心一橫,開口道,“就是……我不是生完年年這麼久了嘛……”

初見時,滿月宴上那個雷厲風行的人此時突然不見影蹤,反而是蹦出幾個字就支支吾吾。

“是生育損傷?”周傳鈺看著她的樣子,心下猜到了幾分。

聽她自然而然說出來,蔡安反而放鬆了許多,點點頭,“年年是順產的,生完之後我就開始有漏尿的情況,本來想著應該沒多久就好了,畢竟沒聽說過誰生完孩子之後有很嚴重後遺症,就想著自己估計不會這麼倒黴。但這麼久了也不見好……”

“還有其他的症狀嗎?”周傳鈺並不評價,繼續問。

“挺多的,”蔡安想著,“突然說我也說不清,就是哪哪兒都不得勁,就是和以前不一樣,體力上什麼的,都變差了。”

周傳鈺聽了說,“這種情況很多,生育對人的身體傷害是相當大的,除了能感受到的,還有很多短期內感覺不到,但對身體影響很大的。”她歎一聲氣,“不過很多人都對這些問題諱莫如深,好像這些都是人活該經受的……

“但其實這些問題都很有必要通過醫療手段乾預,你過來是很正確的。”

顯然,周傳鈺的肯定很大程度上緩解了蔡安難為情的心情。她開始仔仔細細和周傳鈺說起了自己的變化和反常。

“除了我說的這些,我也會儘力問問這方麵的專業醫生,問問這種情況的調養方法,不用太擔心,放平心態。”

聽完她的一番囑咐,蔡安笑著說,“原本我挺不好意思來看這些的,還是去照相館給年年拍照片,程翠看見我經常扶著腰,說讓我來看看,我一聽她說她也來找你看過婦科問題,才下決心過來看看的,不然還不知道拖到猴年馬月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蔡安出了儲存室,朝診所外走遠了,周傳鈺卻反複想著她說的那些話——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因為沒有病識感或是覺得難為情,而拖著身上的病不就醫。

當了這幾年醫生,周傳鈺比誰都明白,諱疾忌醫也是病症的一種,且是一種難以撼動的病。

而越是這種封閉偏遠的地方,這種症狀就越普遍。她知道,生病不能責怪病人,這和所有生理上的疾病一樣,都是有客觀原因的——小病覺得不用費那個錢,大病花不起那個錢,索性就拒絕生病。

她走出儲存室,看著為數不多的幾個睡得昏昏沉沉的正輸著液的病人,暗暗想著對策。

等天黑廖醫生來換班——廖醫生家就在附近,防止晚上誰突然發個三災六病的,找不到醫生,所以即使沒有人,廖醫生一般會呆到很晚纔回家。

她走出診所,直奔飯館去了。

“鈺鈺姐!”匡星眼尖,隔老遠就看見她,“又是來找我姐是不是?”

周傳鈺看著她古靈精怪的樣子,一笑,“錯,來找你的,監督你有沒有好好吃藥,有沒有偷偷吃那些你吃不了的東西。”

匡星聞言癟癟嘴,“鈺鈺姐,我都有好好吃藥,不能吃的東西一點沒吃過。我現在慘到多吃一個雞蛋都要被嘮叨。”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她拍拍匡星的肩膀,“玩去吧,我去找你姐了。”

“好啊,你果然是來找她的。”匡星感覺被耍了,佯裝生氣,跺跺腳,臉上卻是笑著的。

周傳鈺笑著走進去,熟門熟路,馬上就從半開放的後廚找到了正挪煤氣罐的穆槐青。

她拍拍她的背,穆槐青往旁邊挪挪,給她騰出一點位置,兩人一起把空掉的煤氣罐挪到了外邊。

“就放這兒吧,送煤氣的師傅馬上到。”

已經是做清潔的時間了,店裡沒人,兩人在旁邊隨便找了倆凳子,拉過來坐下,一同等著。

“是有什麼事嗎?”

“隻有有事情才能來找你啊?”周傳鈺打趣道。

穆槐青一愣,“總不能是專門過來幫我搬煤氣罐的吧?”

周傳鈺還真想了下下,“對,順便找你問點事兒,說不定還要你幫幫忙。”

“你幫我搬了煤氣罐,禮尚往來,這忙也也非幫不可,我聽聽是什麼?”她嘴角噙著笑,認真地看著她。

“好吧。”她微微坐直,正色道,“是關於診所的。”

“怎麼?診所呆著不習慣?”穆槐青一聽診所,什麼煤氣罐、煤氣師傅都顧不上了,連話都沒聽完就著急忙慌地問。

周傳鈺一愣,旋即笑道,“不會。是想問問你,如果想在鎮上做點醫療宣傳,現不現實?”

穆槐青一聽不是關於要走,淡定下來,就著她的問題思索一番。

她摸摸下巴,“現不現實……嗯……你說的宣傳大概啥樣?”

“呼籲生病了即時就醫、科普常見病之類的。”

一番解釋下來,穆槐青露出了理解的神色,“明白了。”微微仰著頭檢索一下大腦,“這種好像還沒在鎮上見過,不過你說說具體怎麼操作,我看看能不能試試。”

周傳鈺把想法一一說給她聽,思索一番,穆槐青給出答案——可行,隻是效果很難確定。

畢竟要改變在大家心中根深蒂固幾十年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一舉動的阻力不言而喻。

有人蹬踏板的地方就會有人踩刹車。

“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周傳鈺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一眼來電人,掐掉。沒過兩秒,歌聲又響起。周傳鈺皺皺眉,朝穆槐青指指手機,“我聽下電話。”

說完朝電話餵了一聲,起身走開幾步。

雖然隻有一瞬間的殘影,但穆槐青還是捕捉到了螢幕上的字,即使隻看清了一個——於。

認識這麼久,穆槐青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和誰聯係,看來她們真的是很好的關係呢。

她放在桌上的手悄悄收緊成拳,心裡是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不甘心。

“走了這麼久,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好好說話。”說得好像自己是什麼從她那裡離家出走的很親密的人一樣。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說正經的,什麼時候回來。”

“目前還沒打算。”周傳鈺在這頭淡淡地回答,漫不經心地掃一眼自己剛剛坐的地方,卻見某人迅速把頭撇到一旁,欲蓋彌彰,但緊捏著的手卻暴露了她一點也不輕鬆的心情。

周傳鈺莫名一笑。

“玩得這麼開心?”電話裡的人輕笑著問。

“一般。”

“嘖,你是開心了,我現在快無聊死了,你跑了我少個對手,感覺人生都變無聊了啊。”

“少來。沒人和你爭,你不是樂得自在?”周傳鈺心情挺好地,即使嗆人也帶著笑意。

“怎麼說呢,差點意思,有壓力纔有動力嘛。”那邊一陣沉默,接著出聲,“無聊得我都想學你休個假出去放鬆放鬆了。”

“嗯。沒事我掛了。”說完也不管她到底有事沒事,直接結束通話。

原本以為對方會像她剛辭職時那樣,不遺餘力地叫自己回去,誰知她隻字未提,好像隻是老朋友敘舊。嗯……可週傳鈺不覺得自己和她有什麼值得敘舊的關係。

針鋒對麥芒,如果自己現在沒有辭職,大概還在和她爭來爭去,哪裡有這麼和平的時候。

辭職後,死對頭同事成為摯友?嘶,想一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她自認為是沒有人格分裂症的。

有點好笑。

她收起手機,坐回去。

穆槐青一臉探究地看著她,目光一錯不錯。

“哦,前同事。”不知怎的,明明對方也沒問,可她看著她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想解釋一嘴。

解釋什麼呢?怕她想錯什麼呢?她不知道,隻是潛意識使然。

“嗯,我知道的。”穆槐青微微垂眸。

奇怪,怎麼看起來還有點可憐,周傳鈺盯著她的臉看,好像隻有這種時候,才能明顯地感覺到這是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妹妹,就想逗逗她,“知道什麼?”

“她是你前同事,叫於蘭,之前在市醫院見過,和你關係挺好。”穆槐青語氣平平地陳述,像個機器人。

帶著點醋意的機器人?

周傳鈺笑一下,“不是她。”拿出手機,開啟通話記錄遞過去,“喏。”

穆槐青懷疑地低頭看一眼,映入眼簾全是自己的名字,有她的手機號,她家的座機號,她家飯館的座機號——隻有最近一條不一樣,是一個叫於竹的人打來的。

“於竹?”她念出聲。

和於蘭名字像是一套的。

“對,是於蘭的姐姐。”周傳鈺看看她的表情,沒什麼波動,於是繼續說到,“她們倆是雙胞胎,我們都是同門,還沒畢業時一起跟著導師實習過,說起來挺巧,就是市醫院。”

說到這裡,她發覺穆槐青眼神閃動幾下。

“後來工作了,我和於竹都去了首都,於竹留在了市醫院。”她補充到,“至於關係好不好,難說,沒什麼私人交情吧,一個是好多年前的同門,挺開朗,讀書的時候挺說得上話,現在也挺多年不聯係了;另一個是同門兼同事,但是競爭對手,關係能好到哪裡去?”

周傳鈺覺得自己說得準確又中肯,又看一眼穆槐青。

咦?

怎麼好像更不開心了?

“換煤氣罐——灌煤氣嘍——換煤氣——”運著煤氣罐的藍色三輪喇叭聲越來越近,正好車在路邊停下,穆槐青起身迎上去。

看著穆槐青一聲不吭就走開,跑去幫煤氣師傅搬煤氣罐,周傳鈺沒懂。

奇奇怪怪的,一開始不是還聊挺好的嗎?

原以為,於竹在電話裡是隨口說的,沒想到這天周傳鈺在診所配著藥,聽見有人喊她,還以為是誰來看病。

“來啦——”她拖長音應著。

從配藥室出來,迎麵就差點撞上人,還是一個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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