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聲聲慢仲夏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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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仲晏站著看著人被推遠,拳頭握緊又鬆開,整個人無力傾向一旁,扶著欄杆才堪堪站穩。
這幾天他無時不刻不在奔波,找醫生,研究病情,做評估,每一次他都親自在場,最後得到的結果說好不好,總算有一絲希望了。
陳知魚卻不肯了。
他想起蘭姨對他說過,陳知魚小姨其實是自殺走的,臨了的時候不光彩,全身癱著動不了,所以草草結束生命。
蘭姨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不忍,頓了很久,才重新開口“小姐走的時候,把知魚小姐支開,就一下,等知魚回去的時候人就冇了。”
虞仲晏久久冇有反應。
有個念頭一閃而過。虞仲晏想,陳知魚不願意做手術,一心想死,是不是也是因為怕步她小姨後塵。
手術失敗就失敗了,就算手術成功,以那顆瘤的位置,十之**會癱,所以陳知魚不願意。
她不想做一個隻能睜眼,有意識的植物人,所以抗拒治療,抗拒手術,寧願死。
虞仲晏想明白這一點,長久地舒出口氣,壓下眼框濕潤,一麵讓何斯擇招呼好從國外請來的頂級專家,一麵聯絡隱於世的中醫。
所有環節都準備萬全。
還有一關,在陳知魚這。
夜深時,護士剛查完房離開,虞仲晏接著推門而進。
四周靜得隻剩機器運作的滴滴聲,病床上的人合著眼,虞仲晏看了很久,看著胸口那點輕微的不能再輕微的起伏,心才稍安定下來。
陳知魚冇睡熟,朦朧間似有所感,在昏暗中睜開了眼。
果不其然,高大清冷的身影站在病床邊,一動不動。陳知魚疲憊地掩上眼皮,冇開口。
身上的杯子被人輕手掖好,然後她聽見男人開口,“就這一次,陳知魚。我從來冇求過你什麼,就這一次,如果做完手術你還是醒不了,我親自給你做安樂死。”
陳知魚睜開眼看他,男人揹著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她依舊沉默著,剛還想說你明明求過,為了沈伊年,還是跪著求的。
但不合適,他們之間早就沒關係了,說出來陳知魚覺得彆扭。
良久,她開了口,出乎意料的語重心長,“那顆瘤位置不好,又是惡性,手術難度隻大不小。虞仲晏,我隻是不想死在手術檯上,就這麼難嗎?”
虞仲晏立刻著急地搖頭,“不是的,有最好的醫生在,你要信我陳知魚”
“你看,你算什麼東西,就在這裡給我打包票。”
眼看著虞仲晏結巴到底,又有濕潤滴到了陳知魚手上。
他看著男人就這麼看著自己流淚,一句話也不說。
陳知魚現在也數不清這是虞仲晏是第幾次在她麵前哭了。
過了有一會,不知是心軟了,還是真嫌他煩了,陳知魚冇好氣地應下來,語氣還是不耐。
“你說的,手術失敗就算了,就算成功了我要是醒不了,或者醒來後癱了,你得讓我死,彆特麼折騰我,知道冇?”
虞仲晏唇微張,牽起她的手放在臉旁,聲音嘶啞哽嚥著說“好,我答應你。”
陳知魚冇抽出手,沉默了一陣後問出了心底最想問的問題,
“虞仲晏,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那麼想讓她活著?
為什麼從前那麼愛他的陳知魚他不要,偏偏喜歡這個一無所有,對他惡語相向,快要死的陳知魚?
還有太多太多的為什麼,陳知魚有些好奇。
虞仲晏側頭在她掌心留下一吻。
“因為我後悔了。”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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