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9章 奸計敗露 惡徒伏法
蘇墨卿與沈知意相攜歸家的訊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清溪縣的大街小巷。這對苦命鴛鴦破鏡重圓的故事,本就引人唏噓,如今更添了幾分傳奇色彩。人們既為沈知意毅然出家又為情還俗的決絕而感歎,也為蘇墨卿高中進士、癡情苦守的擔當而欽佩。一時間,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大多都是祝福與讚譽之聲。
然而,這訊息傳到秦文昭耳中,卻不啻於一道催命符。
他原本因為沈知意出家之事,已是顏麵儘失,成了清溪縣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柄。隻是沈家最終退回了聘禮,此事雖不光彩,但勉強還能以“沈家小姐看破紅塵”為由遮掩過去。可如今,蘇墨卿不僅活著回來了,還成了新科進士!而沈知意更是立刻還俗,與他重歸於好!這無疑是將他秦文昭徹頭徹尾地釘在了“陰謀失敗者”和“跳梁小醜”的恥辱柱上!
想到自己多年來耗費心機、散儘錢財,最終卻為他人作了嫁衣,想到蘇墨卿如今功成名就、美人相伴的風光,再想到自己可能麵臨的身敗名裂的風險,秦文昭心中的嫉妒、憤怒與恐懼如同野火般焚燒著他的理智。
“蘇墨卿!沈知意!你們這對狗男女!我秦文昭得不到的東西,誰都彆想得到!”他氣得雙目赤紅,麵目扭曲,一把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全部掃落在地,發出劈裡啪啦的碎裂聲。在極致的憤怒與不甘驅使下,他失去了最後的冷靜,竟糾集了府中十幾名健壯家丁,手持棍棒,氣勢洶洶地直奔蘇墨卿家而去。
此時,蘇墨卿家中正是溫情脈脈。柳氏見兒子不僅歸來,更將憔悴了許多的“準兒媳”安然帶回,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拉著沈知意的手不住落淚,又忙前忙後張羅飯菜湯藥,為兩人驅寒壓驚。沈掌櫃夫婦也聞訊趕來,見到女兒平安,與蘇墨卿冰釋前嫌,亦是老懷安慰,連連向柳氏道賀。小小的院落裡,充滿了久違的團圓與喜悅。
然而,這溫馨的氛圍很快就被門外傳來的粗暴叫罵聲打破。
“蘇墨卿!你給我滾出來!”秦文昭站在院門外,臉色鐵青,眼神陰鷙,用摺扇指著院內,聲音因為憤怒而尖利,“好你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當年若不是本公子在雲台山捨命相救,你早已成了土匪的刀下之鬼!你不知感恩圖報也就罷了,竟還敢回來搶奪我的未婚妻子!你還有沒有廉恥?!今天你不把沈知意交出來,給我磕頭認錯,我秦文昭就砸了你這破院子,讓你們知道厲害!”
他帶來的家丁們也紛紛鼓譟起來,棍棒敲打著院門和牆壁,發出砰砰的聲響,引得四周鄰居紛紛開門窺視,指指點點。
院內眾人聞言,臉色皆是一變。柳氏和沈家夫婦麵露憂懼,沈知意更是氣得渾身發抖,緊緊抓住了蘇墨卿的手臂。
蘇墨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袍,麵色沉靜地開啟院門,走了出去。他的目光掃過那群氣勢洶洶的家丁,最後定格在秦文昭那因嫉恨而扭曲的臉上,眼神銳利如刀,再無往日半分溫和。
“秦文昭,”蘇墨卿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你還有臉提‘恩情’二字?你所謂的‘捨命相救’,不過是你自編自導、用來欺騙我這個‘摯友’的一場好戲!你勾結雲台山匪首周熊,演了一出‘綁架勒索’的戲碼,不過是為了讓我對你感恩戴德,背上那‘救命之恩’的枷鎖,好讓你有機會趁虛而入,奪走知意!你這般處心積慮、陰險毒辣,還敢在此大放厥詞,顛倒黑白?!”
圍觀的百姓們頓時一片嘩然!雲台山之事,當年也曾略有傳聞,隻當是秦公子義氣深重,沒想到背後竟是如此驚人的陰謀!
秦文昭被當眾揭穿最隱秘的罪行,臉色瞬間煞白,但他豈會輕易承認?他強自鎮定,色厲內荏地吼道:“蘇墨卿!你……你血口噴人!胡說八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勾結土匪?分明是你自己忘恩負義,如今攀上了進士的高枝,就想翻臉不認人,反咬一口!”
“證據?”蘇墨卿冷笑一聲,目光如炬地盯著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當真以為,這世上就無人能揭穿你的畫皮嗎?”
他的話音未落,人群外圍突然響起一個蒼老卻充滿憤慨的聲音:“秦文昭!你看我是誰?!你還認得老朽嗎?!”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一個穿著雖仍樸素但漿洗得乾乾淨淨的老人,在一個年輕人的攙扶下,一步步走了過來,正是被蘇墨卿和沈知意暗中安頓好、並請醫調養了一段時日的秦福!
秦文昭看到秦福,如同見了鬼一般,瞳孔驟然收縮,臉上血色儘褪,指著秦福,聲音都變了調:“你……你這老狗!你怎麼還沒死?!你……你敢來這裡胡言亂語?!”
秦福走到蘇墨卿身邊,對著圍觀的百姓和聞訊趕來的幾名衙役(蘇墨卿已是進士身份,早有熱心鄰居見情況不妙去報了官)拱了拱手,然後怒視秦文昭,大聲道:“各位鄉親父老,各位差官老爺在上!老奴秦福,原是這秦文昭府上的管家!今日,老奴便要當著眾人的麵,揭穿這奸險小人的真麵目!”
他從懷中顫巍巍地掏出一張用油布仔細包裹的紙張,高高舉起,“這便是三年前,秦文昭交給老奴,讓老奴去錢莊支取銀兩、用以收買匪首周熊配合他演戲的銀票底單副本!上麵,清清楚楚有他秦文昭的親筆簽名和私人印監!鐵證如山!”
接著,他又將當年如何無意間聽到秦文昭與周熊的密謀,事後如何被秦文昭尋釁趕出秦府、斷絕生路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言辭懇切,悲憤交加,聞者無不動容。
人證物證俱在,真相大白於天下!
圍觀的百姓頓時炸開了鍋,怒罵聲、斥責聲如同潮水般湧向秦文昭。
“天殺的!原來真是他搞的鬼!”
“真是太歹毒了!差點害了蘇進士和沈小姐一輩子!”
“這種人麵獸心的東西,就該抓去見官!”
那幾名衙役見狀,也不再猶豫,上前便要鎖拿秦文昭。
秦文昭見大勢已去,驚恐萬分,還想指揮家丁反抗,可他帶來的那些家丁,見此情形,誰還敢為虎作倀?紛紛丟下棍棒,縮到了一旁。
“不!你們不能抓我!我爹是秦百萬!我有的是錢!蘇墨卿!你放過我,我給你錢!很多很多錢!”秦文昭狀若瘋癲地大喊大叫,試圖用金錢收買。
蘇墨卿卻隻是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充滿了鄙夷與正氣:“秦文昭,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的罪孽,自有王法公斷!不是任何錢財能夠抹殺的!”
最終,秦文昭及其幾個為首鬨事的家丁,被衙役們當眾鎖拿,在一片唾罵聲中,押往縣衙。蘇墨卿作為苦主,與秦福一同前往,當堂呈報秦文昭勾結土匪、設計騙婚、陷害良善的諸般罪行。
清溪縣令早已聽聞蘇墨卿新科進士的身份,又見此案人證(秦福、以及後來被傳喚來、在嚴刑下招供的周熊及其幾個核心嘍囉)物證(銀票底單、周熊等人的供詞)確鑿,案情清晰,且涉及土匪,正是他欲剿匪立功的突破口,豈敢怠慢?立即升堂審理。
公堂之上,麵對鐵證,秦文昭再也無從狡辯,隻得癱軟在地,認罪畫押。
縣令當堂宣判:“案犯秦文昭,身為鹽商之子,不思報效朝廷,安分守己,反而勾結匪類,設局騙婚,陷害良善,致使蘇墨卿、沈知意二人蒙受不白之冤,身心俱創,更擾亂地方治安,罪大惡極!依《宋刑統》,判處流刑三千裡,發配邊遠惡瘴之地充軍,遇赦不赦,永不得回籍!其家產,抄沒入官,半數充公,半數用以撫恤近年受雲台山匪患侵害之苦的百姓!匪首周熊及其黨羽,為害鄉裡,罪不容誅,判處斬立決!餘眾依律嚴懲!”
判決一下,百姓拍手稱快。秦家偌大家業,頃刻間煙消雲散。秦百萬聽聞噩耗,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沒多久也撒手人寰,昔日顯赫的臨安秦家,就此敗落。
而盤踞雲台山多年的匪患,也因周熊等人的落網和供述,被官府順利清剿,地方為之一靖。
蘇墨卿與沈知意站在縣衙之外,聽著裡麵傳來的判決,看著秦文昭被戴上重枷,如同死狗般拖出大堂,準備押赴刑場和流放之地,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瞭如釋重負的平靜。籠罩在他們頭頂長達四年之久的陰霾,終於在這一刻,被正義的陽光徹底驅散。奸計敗露,惡徒伏法,這不僅是他們個人的勝利,更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的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