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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3章 床底驚魂 閨房現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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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底的空間逼仄而陰暗,彌漫著灰塵和木頭陳舊的氣味。柳存義蜷縮著身體,臉頰緊貼著冰冷的地板,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震得耳膜嗡嗡作響,他生怕這巨大的聲響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透過床幔垂落下來的縫隙,他能看到一雙穿著軟底繡花鞋的纖足,以及一小截淡青色的裙擺,正輕盈地在房間內移動。那鞋子小巧精緻,鞋尖上綴著一顆細小的珍珠,隨著步伐微微晃動。

是蘇婉娘!她果然出來了!

柳存義嚇得魂不附體,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如鐵,連牙齒都抑製不住地開始打顫。他拚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絲毫聲音。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淹沒了他。腦海中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想象自己被揪出去後,會是何等淒慘的下場——蘇員外的怒吼,家丁的棍棒,衙門的板子,牢獄之災,甚至遊街示眾……身敗名裂,死路一條!

然而,在這極致的恐懼之中,竟又詭異地摻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與悸動。他現在,正躲在婉娘姑孃的床底下!距離她如此之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雅的幽香,不同於柴房的黴味,也不同於街市的渾濁,那是女兒家閨房特有的氣息,混合著脂粉、熏香和少女體膚的淡淡甜香,絲絲縷縷,鑽入他的鼻尖,撩撥著他敏感而緊張的神經。

他聽著蘇婉娘在外間走動的聲音。她似乎端起了水盆,傳來輕微的水聲,大概是在淨手。然後又走到梳妝台前,傳來瓶瓶罐罐被拿起、放下的細微碰撞聲。她是在卸妝。

柳存義閉上眼睛,幾乎能想象出她對鏡梳理青絲,取下簪環,露出潔白脖頸的模樣……這想象讓他更加麵紅耳赤,羞愧難當,卻又無法控製。他覺得自己卑鄙無恥到了極點,但身體卻誠實地沉浸在這種偷來的、危險的親近感之中。

時間在恐懼與煎熬中緩慢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外麵的聲響漸漸停歇。蘇婉娘似乎收拾妥當了。柳存義聽到她輕輕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朝著床的方向而來。他嚇得渾身一抖,拚命往床底更深處縮去,恨不得自己能化作一粒塵埃。

腳步聲在床邊停頓了一下。柳存義的心跳幾乎停止。

然而,預想中上床安歇的動靜並未傳來。那腳步隻是略一停頓,便又移開了。她似乎是走到了窗邊。

柳存義剛想悄悄鬆一口氣,卻猛地聽到蘇婉娘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帶著疑惑的“咦?”。

糟了!她發現褻衣不見了!柳存義瞬間如墜冰窟。

緊接著,他聽到她的腳步聲變得急促了些,在房間內快速走動了一圈,然後,停在了他剛才站立的位置附近。她能看見地上的腳印!還有那碰倒後、他慌亂中扶起卻未能完全擺正的花盆留下的痕跡!

床下的柳存義,連顫抖都不敢了,徹底僵住,等待著最終的審判。

果然,蘇婉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這一次,目標明確,沉穩而堅定,直直地朝著床榻走來!

她能看見床下嗎?柳存義絕望地想。床幔雖然垂落,但底部並非完全貼地,若有心檢視……

那雙繡花鞋,停在了床前,距離他的鼻尖,不過尺許之遙。他甚至能看清鞋麵上精緻的纏枝蓮紋路。

時間彷彿凝固了。

突然,床簾被一隻纖纖玉手猛地掀開!燭光瞬間湧入床底,驅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柳存義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沾滿灰塵的臉!

“出來!”一聲清脆卻帶著冰冷寒意的嗬斥,如同驚雷,在柳存義頭頂炸響。

無所遁形!

柳存義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僥幸心理在瞬間粉碎。他如同一條被拖上岸的魚,隻能徒勞地掙紮。在蘇婉娘銳利如刀的目光逼視下,他手腳並用地,極其狼狽地從床底爬了出來。過程中,額頭還不小心撞到了床沿,發出一聲悶響,他也渾然不覺疼痛。

他站起身,不敢抬頭,渾身沾滿了灰塵和蛛網,頭發淩亂,衣衫不整,那副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懷中那團粉色的衣物,更是如同罪證般醒目地凸顯出來。

“噗通”一聲,他直接跪倒在地,朝著蘇婉孃的方向,如同搗蒜般磕起頭來,語無倫次地哀求:“姑、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鬼迷心竅……求姑娘千萬彆喊人!小的給您磕頭了!求您了!”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的恐懼。額頭撞擊在冰涼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響,很快就紅了一片。

蘇婉娘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闖入自己香閨的不速之客。初時,她滿麵寒霜,杏眼圓睜,胸中怒火翻騰。一個陌生男子,深夜潛入自己閨房,行此偷竊貼身衣物之下作勾當,簡直是斯文掃地,無恥之尤!她隻需高聲一呼,立刻就會有家丁衝進來,將這登徒子扭送官府,叫他吃儘苦頭!

她朱唇輕啟,聲音冰冷如鐵:“你是何人?竟敢行此齷齪之事,偷竊我的……我的衣物!你可知這是何等罪過?若我此刻喊人,你輕則杖刑流放,重則人頭落地!一輩子都彆想再抬頭做人!”

這番話更是嚇得柳存義魂飛魄散,磕頭更加用力,嘴裡隻會反複唸叨:“饒命……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就在這極致的憤怒與厭惡之中,蘇婉娘借著燭光,仔細打量著腳下這個磕頭如搗蒜的年輕男子,心中的情緒卻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這人……看起來似乎並不像窮凶極惡的歹徒。他身形不算健壯,甚至有些單薄,穿著破舊的學徒衣衫,臉上雖然臟汙,但五官底子依稀可見周正,尤其那雙眼睛,此刻雖然充滿了恐懼,卻黑白分明,並無尋常賊人那種奸猾淫邪之氣。他的恐懼是那麼真實,那麼徹底,那種源自骨子裡的懦弱和慌亂,不似作偽。

而且,他口口聲聲的求饒,雖然語無倫次,卻並未狡辯推脫,而是直接認罪,反複強調“不敢了”。這反而讓蘇婉娘覺得,他或許……真的隻是一時糊塗?

她想起偶爾聽家中仆役提起過,隔壁“和順記”當鋪裡,有個叫柳存義的小學徒,性子懦弱,常被人欺負……莫非就是他?

再看被他緊緊攥在懷裡的那件粉色褻衣,蘇婉娘忽然意識到,他偷竊的目標如此明確,並非金銀細軟,隻是這件貼身衣物……這行為的背後,似乎並不僅僅是簡單的偷竊,更像是一種……一種難以啟齒的、扭曲的……愛慕?

這個念頭讓蘇婉娘臉頰微微發熱,心中的怒氣,竟奇異地消散了幾分,轉而升起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有幾分被褻瀆的羞惱,有幾分對眼前之人懦弱狼狽的鄙夷,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好奇,甚至……是一絲隱隱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憐憫。

她見過的男子太多了。父親官場上的同僚,虛偽客套;上門求親的才子富商,要麼誇誇其談,要麼眼神算計;便是家中的小廝仆役,在她麵前也是戰戰兢兢,不敢直視。從未有一個男子,像眼前這人一般,以如此不堪、如此直接、甚至有些可笑的方式,將最原始的**和最卑微的恐懼,同時**裸地展現在她麵前。

他偷她的褻衣,動機齷齪,行為可恥,但那眼神深處,除了恐懼,似乎真的隻有一種純粹到近乎愚蠢的……愛慕?

蘇婉娘沉默了。她看著依舊在不斷磕頭、額前已然見血的柳存義,心中的天平,在憤怒、理智與一種奇異的好奇心之間,悄然傾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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