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2章 蘆葦叢秘會,邪念生禍端
夏去秋來,天氣轉涼,青石鎮外的田野染上了一層金黃。然而,在張大奎的家中,一種不正常的“熱絡”卻在暗地裡滋生。
自那次言語挑逗之後,劉武與苗金花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而危險。兩人之間彷彿隔著一層薄薄的窗戶紙,誰也沒有捅破,但那紙後湧動的暖昧氣息,卻彌漫在每一個眼神交錯、每一次不經意的肢體接觸之間。
苗金花內心備受煎熬。自幼所讀的《女誡》、《列女傳》在她腦中回響,倫理綱常像一條無形的繩索捆縛著她。她深知此事一旦敗露,便是萬劫不複。可每當夜深人靜,聽著身旁丈夫沉沉的鼾聲,再看看窗外寂寥的月色,一種難以排遣的空虛和渴望便啃噬著她的心。劉武那俊朗的麵容,甜膩的情話,像是一劑迷人的毒藥,明知有害,卻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這一日,張大奎接了鎮上一大戶人家的急活,要在三日內趕製出一套婚床,需得住在主家,日夜趕工。訊息傳來,劉武與苗金花心中都是咯噔一下。
張大奎離家那日,仔細叮囑了劉武看好家門,又對苗金花道:“家中米糧還夠,若缺什麼,讓武弟去集市買便是。我最多三日便回。”
苗金花低著頭,不敢看丈夫的眼睛,隻輕聲應了。劉武則是一臉鄭重:“奎哥放心,家中一切有我!”
送走張大奎,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一種異樣的沉默在劉武和苗金花之間蔓延。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得空氣中的微塵纖毫畢現,也照得苗金花心緒不寧。她坐在窗下做著針線,卻一針也紮不下去。
劉武踱步過來,在她身旁坐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嫂子,今日……天氣甚好。”
苗金花手一顫,針尖刺破了手指,一顆血珠滲了出來。她慌忙將手指含入口中。
劉武趁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而充滿誘惑:“金花……奎哥不在,這家裡,就隻剩你我二人了。你可知,這些日子,我是如何熬過來的?日日見你,卻不得親近,猶如隔靴搔癢,心如油煎!”
“你……你快放手!”苗金花掙紮著,聲音卻軟弱無力,帶著顫抖。
“我不放!”劉武將她攥得更緊,“金花,我心悅你!從見你第一麵起,便魂牽夢縈!奎哥他……他根本不懂你!你這樣的美人,合該被人捧在手心,細心嗬護,而不是整日獨守空房,對著一堆木頭歎息!”
這些話,句句都說到了苗金花的痛處。她的掙紮漸漸微弱下去,眼眶泛紅,泫然欲泣。
劉武見時機成熟,柔聲道:“家中終究不便,人多眼雜。我知道鎮外有一處好地方,僻靜無人,風景也好……明日巳時,你在鎮口等我,我帶你去散散心,可好?”
苗金花心亂如麻,理智告訴她應該厲聲拒絕,可嘴唇嚅動了半天,卻鬼使神差地吐出兩個字:“……何處?”
劉武心中狂喜,知道事情已成了一半,低聲道:“鎮外往東三裡,有一片極大的蘆葦蕩,旁邊還有一口深潭,名曰‘碧波潭’。那裡絕少人跡,隻有些水鳥,安全得很。”
……翌日,巳時剛過,鎮外東邊的蘆葦蕩。
秋風掠過,一人多高的蘆葦如同金色的海浪,層層起伏,發出沙沙的聲響,將外界的一切喧囂隔絕開來。蘆葦深處,有一片被踩踏出的小小空地,旁邊便是一口深不見底的潭水,水色碧綠,幽深靜謐,偶有魚兒躍出水麵,蕩開一圈漣漪。
苗金花跟著劉武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這裡,心中充滿了負罪感和一種冒險的刺激。她穿著一身素淨的衣裙,臉上卻薄施脂粉,顯然精心打扮過。
一進入這片與世隔絕的小天地,劉武便再無顧忌,一把將苗金花摟入懷中,氣息急促:“心肝,想死我了!”
苗金花起初還半推半就,羞赧道:“冤家,輕些!這……這地方當真安全嗎?”
“放心!”劉武環顧四周,自信滿滿,“這地方,除了你我,便是這些蘆葦和水鳥,再沒第三個……活人能來。”
他刻意加重了“活人”二字,引得苗金花嬌嗔地捶了他一下。二人隨即糾纏在一起,倒在柔軟的蘆葦杆上,衣衫漸褪,喘息聲與蘆葦的沙沙聲混成一片,倫理道德在此刻被徹底拋諸腦後。
然而,劉武那句“再沒第三個活人能來”,卻說得未免太滿。
就在這片蘆葦蕩旁的山林中,一處隱蔽的洞穴裡,一隻修行了千年的黃鼠狼,正結束了它今日的晨課。它自號“黃十三”,取其在本族同輩中排行十三之意。它周身毛發已呈淡淡的金色,眼神靈動,充滿了擬人化的智慧。
此刻,黃十三心神不寧,它在洞中來回踱步,掐指推算,忽然人立而起,前爪激動得微微顫抖。
“是了!是了!今日正是我修行滿千年之期!”
它想起三十年前,那個雲遊至此的得道高人——鴻道長。當時它險些命喪獵戶之手,是鴻道長出手相救,並點化它道:“你這小獸,靈根深種,福緣匪淺。切記,潛心修行,莫傷天和。待你修行千載期滿之日,可向人間有緣人討一個‘封正’。若那人誠心讚你一句‘像人’,甚至‘是人’,你便可脫去這身獸皮,化身為人,道行大增。倘若那人不肯,或出言譏諷,你千年苦修,恐有傾覆之危,慎之,慎之!”
這番話,黃十三銘記於心,不敢有一日或忘。千年來,它餐風飲露,吸納日月精華,謹守道規,從不輕易傷生,為的便是這一天。
它走到水潭邊,對著清澈如鏡的水麵仔細端詳。水中倒映出的,是一隻身形修長,眼神睿智的黃鼠狼。它深吸一口氣,人立而起,努力模仿著人的姿態行走,又試著拱了拱前爪,作揖行禮。
“像,已有七分像了!”它心中竊喜,聲音尖細,卻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討封是大事,不能草率。需得尋一個僻靜之處,以免驚世駭俗,也需等待真正的“有緣人”。它思索片刻,想起了山腳下那片人跡罕至的蘆葦蕩,那裡僻靜,又偶有鎮民經過,正是上佳之選。
於是,黃十三如同人類舉行盛大儀式前一般,跳到那口深潭邊,仔細地用清澈的潭水沐浴全身,將每一根毛發都梳理得乾乾淨淨。它又選取了幾片最大最完整的荷葉,用柔韌的草莖巧妙地串聯,製成一件簡陋的“衣衫”披在身上,再折下幾根蘆葦,編成一頂小小的“帽子”戴在頭頂。
對水自照,它自覺已是風度翩翩,人模人樣。心中雖仍有些許忐忑,但更多的是對化形之後的憧憬與期待。
它整理好“衣冠”,懷著朝聖般的心情,一步步走下山,悄然隱入了那片茂密的金色蘆葦蕩中,選了一處既能隱蔽身形,又能觀察到外界動靜的地方,屏息凝神,開始等待那個決定它千年修行成果的“有緣人”。
它並不知道,它所選中的這片“福地”,此刻正上演著一幕違揹人倫的醜劇。而它苦苦等待的“有緣人”,也並非它想象中的德行高尚之士。命運的絲線,將本無交集的人、妖、孽緣,緊緊地纏繞在了這片蘆葦蕩中。一場關乎修行、倫理與報應的戲劇,即將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