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1章 暮色驚魂——踏青歸途的隱秘罪孽
明朝天順年間,天下初定,百業漸蘇,然江湖之遠,廟堂之高,其間幽微之處,難免有陽光不及之角落。兗州府,地處要衝,商賈往來,文風亦盛,表麵是一派承平氣象。然在這平靜之下,權貴、僧侶、平民之間,關係盤根錯節,微妙難言。寺院香火鼎盛,享有特權,其中清修之人固然有之,但亦不乏借佛名而行齷齪之事者。
我們的主人公張覃,便是這兗州府內一個頗有意思的人物。他出身於一個尚算殷實的家庭,父母在城東經營著一家不大的綢緞鋪子,雖非大富大貴,卻也供得起他讀書求學,盼著他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光耀門楣。張覃此人,生得確實是副好皮囊。身材魁梧高大,比尋常人高出半個頭去,肩寬背厚,若是披上鎧甲,活脫脫便是一員猛將。麵容也算得上端正,劍眉星目,鼻梁高挺,隻是那雙眼睛,靈動有餘而沉穩不足,時常滴溜溜地轉,透露著幾分機靈,卻也藏著幾分輕浮。
他自幼讀聖賢書,子曰詩雲朗朗上口,言談間也常以“君子”自詡,風流倜儻,頗有幾分俠義心腸的口頭風采。若遇不平事,在市井酒肆之中,他必是拍案而起、慷慨陳詞最響亮的那個。然而,這魁梧身軀之下的膽魄,卻遠不如其口舌來得硬氣。功名路上,他屢試不第,那點子讀書人的清高與傲氣,便被現實磨得有些褪色,漸漸生出些懷纔不遇的怨懟和投機取巧的心思。他骨子裡實則怯懦,遇事權衡利弊先於道義公理,更兼有個愛湊熱鬨、喜好窺探他人隱私的毛病。這內外不一的矛盾性情,便如同潛藏的暗流,終有一日會將他捲入深潭。
這一日,恰是春光明媚,城外山野披翠,流水潺潺。張覃在家中溫書煩悶,便索性丟了書本,喚上一個小廝,說是去城外踏青,尋覓詩情畫意。實則不過是借個名頭,出去散心解悶,看看風景,或許還能偶遇些出遊的女眷,賞心悅目一番。
他在城外漫無目的地遊蕩了大半日,踏青賞花,飲酒野餐,倒也快活。直至日頭西斜,晚霞漸起,染得天邊一片瑰麗橙紅,方纔想起歸家。小廝早已被他打發先回去稟告,他自個兒則慢悠悠地沿著一條較為僻靜的小路往回走,美其名曰“賞鑒暮色”。
走著走著,離城漸遠,周遭愈發安靜。道旁樹木漸密,歸巢的烏鴉發出“呱呱”的啼叫,撲棱著翅膀飛過天際,投下些許寂寥的影子。野草長得有些茂盛,幾乎要沒過小腿。春風本應和煦,此刻吹拂在身上,卻莫名帶起一絲涼意。
張覃那點文人賞景的閒情逸緻,漸漸被這荒僻景象帶來的些許不安所取代。他緊了緊衣衫,加快了腳步,隻想快點回到人煙稠密之處。
正行間,忽見前方不遠處,疏林掩映之下,孤零零立著一處院落。土坯圍牆,茅草屋頂,看起來甚是簡陋,且與周圍的村落相距甚遠,真真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張覃心下正嘀咕誰家會把屋子建在這等偏僻所在,卻冷不防地,從那院落之中,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異樣的聲響。
他猛地停住腳步,側耳細聽。
那聲音斷斷續續,夾雜在風聲和鴉噪聲中,聽不真切。但分明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像是在掙紮,又像是在哭叫,極力壓抑著,卻又忍不住溢位喉嚨的哀鳴與絕望。
張覃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若是尋常正直君子,此刻或會高聲詢問“屋內何人?可需幫助?”,或會因避嫌而快步離開這是非之地。但張覃那愛看熱鬨、喜好窺私的毛病,此刻卻如同被蜜糖吸引的螞蟻,牢牢地攫住了他的心。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聖人的教誨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但隨即被更強大的好奇心所淹沒。“這荒郊野嶺,獨門獨戶,莫非是出了什麼歹事?或是……嘿嘿……”他心中甚至掠過一絲不甚光彩的揣測,那窺探的**更是熊熊燃燒起來。
他躡手躡腳,借著漸漸濃重的暮色和道旁樹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靠近那處院落。越是靠近,那院內的聲音便越是清晰。女子的哭泣聲、哀求聲,還有一個低沉而蠻橫的男聲!
張覃隻覺得口乾舌燥,氣血上湧,一種混合著刺激、緊張、還有一絲莫名興奮的情緒充斥全身。他屏住呼吸,像一隻偷油的耗子,小心翼翼地挪到那扇破舊的木門前。門板上有幾道裂縫,他選中一道較寬的,將眼睛緊緊貼了上去。
這一看之下,院內的景象如同一個炸雷,在他眼前猛然爆開,驚得他三魂七魄差點離體而去!
院內,一個身形微胖、穿著僧衣、剃著光頭的和尚,正將一個衣衫不整、發髻散亂的女子死死按在院中的石磨盤上!那和尚肥頭大耳,麵色潮紅,平日裡或許是一副寶相莊嚴的模樣,此刻卻麵目猙獰,充滿了獸欲。張覃認得他,這正是兗州府頗有名氣的青玉寺住持,永德和尚!平日裡去寺裡進香,這位永德大師總是笑容可掬,言語慈悲,開示信眾時滿口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誰能想到他竟會出現在這荒僻民居,行此禽獸之事!
再看那女子,雖淚痕滿麵,驚恐萬狀,卻難掩其清秀脫俗的容貌。她身形婀娜,此刻拚命掙紮,更顯得楚楚可憐。張覃也隱約認得,這似乎是附近有名的俏寡婦何英。聽說她丈夫幾年前外出經商,一去便杳無音信,留下她一人獨守空房。因其容貌靚麗,身段風流,沒少惹來登徒子的覬覦和街坊四鄰的風言風語,卻不想今日竟遭此毒手!
隻見何英用儘力氣掙紮,哭喊道:“大師!大師自重啊!求求您,放過奴家吧!舉頭三尺有神明,您……您是出家人,怎能行此汙穢之事?您對得起菩薩佛祖嗎?您讓奴家日後有何麵目去見我家相公?求您了!”
她的聲音哀切淒婉,充滿了絕望的哭腔,聽得人心頭發酸。
那永德和尚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喘著粗氣,淫笑道:“心中無佛,便不見佛祖!哼哼,我出家修行這麼多年,菩薩佛祖的法身沒見到,極樂世界也不知在何方。你一個婦道人家,倒拿佛祖來嚇唬我?真是可笑!今日你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若乖乖順從,還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則……”他眼中凶光一閃,“否則佛爺我便超度了你,讓你早登極樂!”
何英聞言,嚇得魂飛魄散,掙紮更烈:“為什麼?大師,您犯了色戒已是罪過,為何還要動殺念?您就不怕下地獄,遭報應嗎?”
“報應?”永德和尚嗤笑一聲,手下動作不停,“若是你識相,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哪來的報應?若你不識相,哼,唯有死人纔不會走漏風聲!佛爺我苦心經營多年,才得了今日這般地位和名聲,豈能毀在你一個婦人手裡?女人嘛,什麼時候都不缺,但這名聲一旦壞了,我這半生豈不是白費了?你最好想清楚!”
言語之間,其自私冷酷、無恥之極的嘴臉暴露無遺。他所信仰的並非佛法,而是自身的利益和**。
何英終究力弱,掙紮漸漸無力,最終在永德和尚的暴力脅迫和死亡威脅下,癱軟下來,眼中流出屈辱和絕望的淚水,不再反抗。永德和尚見狀,得意一笑,便欲行那不軌之事。
院門外的張覃,看得是麵紅耳赤,心跳如鼓擂。他一方麵震驚於永德和尚的偽善和狠毒,另一方麵,眼前這活春宮般的景象又帶給他一種極其卑劣的刺激感。他看得入了神,竟一時忘了恐懼,忘了是非,完全沉浸在這隱秘的窺探之中,甚至下意識地調整了一下窺視的角度,生怕錯過了什麼細節。他那魁梧的身軀本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此刻卻縮在門後,扮演著一個最不堪、最齷齪的看客角色。他內心那點可憐的正義感,早已被獵奇和窺私的**壓得粉碎。
也不知過了多久,院內動靜漸歇。張覃恍然初醒,一絲羞愧和恐懼這才慢慢爬上心頭。他正想著是否該悄悄退走,就當從未發生過此事。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他徹底墜入了冰窟!
隻見那永德和尚心滿意足地整理著僧袍,臉上還帶著猥瑣的笑意。而何英則癱在磨盤上,低聲啜泣,衣衫淩亂,眼神空洞。忽然,永德和尚臉色一沉,眼中閃過極其冷酷的殺機!他猛地從僧袍袖中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何英察覺到不對,驚恐地睜大眼睛:“大師!你……你做什麼?你已然……為何還要……”
永德和尚麵無表情,聲音冰冷得如同地獄寒冰:“我說過,唯有死人纔不會開口。”話音未落,他手起刀落,那匕首精準而狠辣地刺入了何英的心口!
何英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睛瞪得極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的匕首和眼前這個剛剛玷汙了自己的和尚。鮮血迅速湧出,染紅了她素色的衣衫和冰冷的石磨盤。她的嘴唇翕動,氣若遊絲,淚眼婆娑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為……為什麼……你得逞了……還要……殺我……”
永德和尚拔出匕首,任由鮮血滴落,冷漠地看著她生命流逝,冷哼道:“誰能保證你不會走漏風聲?我辛苦了多少年纔到今天這般地步?女人什麼時候都不缺,若是名聲毀於你手裡,我這半生豈不是白費了?安心去吧,早登極樂,也是造化。”
何英聞言,眼中最後一點光彩徹底熄滅,腦袋一歪,香消玉殞。至死,她的眼睛都未能閉上,充滿了無儘的屈辱、怨恨與不解。
張覃在門外看得真切,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血液都彷彿凝固了!他親眼目睹了一場先奸後殺的慘劇!之前的那些刺激、好奇瞬間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嘔吐出來,連忙用手死死捂住嘴巴,才沒有發出聲響。他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隻想立刻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他嚇得魂不附體,手腳冰涼,下意識地就想轉身逃跑。或許是因為過度驚恐,腳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段枯枝,發出了“哢嚓”一聲輕響。
在這死寂的暮色裡,這聲微響卻如同驚雷一般刺耳!
院內剛行完凶的永德和尚極其警覺,聞聲猛地抬頭,厲聲喝道:“誰?!誰在外麵!站住!你就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張覃聞聲,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得隱藏了,拔腿就想跑。可他剛踉蹌著轉過身,還沒跑出兩步,那扇破舊的木門就“吱呀”一聲被猛地拉開!
永德和尚手持滴血的匕首,殺氣騰騰地站在門口,一雙充滿凶戾之氣的眼睛,瞬間就鎖定了正要逃跑的張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