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3章 惡僧巡夜,邪念暗生
這座小城的夜晚,並非總是寧靜祥和。當白日的喧囂散去,另一種秩序便開始主宰街頭巷尾。負責這夜間秩序的,除了偶爾巡邏的兵丁,便是那敲著木魚、口中念念有詞,提醒時辰、驅散邪祟的巡夜僧人。
在這些僧人中,有一個法號慧海的和尚,約莫三十五六歲年紀,生得身材高大,麵色黝黑,一雙眼睛時常半開半闔,偶一睜開,便透出一股與身上袈裟不甚相符的精明與世故。他掛單在城外不遠處的觀音庵,因有些力氣,又“自願”承擔了城中一片區域的巡夜之責。庵主見他似乎勤懇,也就由他去了。
然而,這慧海和尚,卻並非是個六根清淨的佛門弟子。他本是鄰縣一個破落子弟,早年也曾讀過幾天書,卻耐不住寒窗清苦,轉而習武,又吃不得那般辛苦,最終好勇鬥狠,惹下事端,為了躲避仇家和對頭,纔不得已削發為僧,暫避風頭。佛門對於他,不過是個遮風避雨的避難所,而非心靈的歸宿。他雖日日誦經唸佛,敲擊木魚,心中卻從未放下對紅塵俗世的貪戀,尤其是對錢財與女色的**,如同闇火,從未熄滅。
巡夜對於他而言,是個美差。不僅可以免去庵中清晨早課之苦,更重要的,是給了他窺探這座城池夜間秘密的機會。哪家丈夫晚歸,哪家婦人偷閒,哪家商鋪忘了上門板……他都暗暗記在心裡。他尤其愛往那富戶聚居或是有些名聲的宅院附近轉悠,幻想著能發現些不為人知的財路或是豔事。
劉家屠戶的富有,以及其女玉蘭的美貌,慧海早有耳聞。他巡夜路徑,本就經過劉家樓下。自從玉蘭及笄之後,偶有一次深夜,他瞥見樓窗未關,燭光映出玉蘭朦朧的身影,雖隻是驚鴻一瞥,卻已讓他心旌搖蕩,邪念暗生。此後,他每每巡至此處,總會不自覺地放慢腳步,仰頭望向那座繡樓,希望能再睹芳容,甚至生出些齷齪的妄想。他也曾隱約聽過一些關於樓上傳出男子聲音的風言風語,但並未深信,隻當是旁人嫉妒劉家女兒的汙衊之詞。
這一夜,月黑風高,烏雲掩住了星月之光,四下裡一片晦暗。慧海照例敲著木魚,拖著悠長的調子念著佛號,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梆子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更添幾分淒清。快到劉家樓下時,他習慣性地抬頭望去,卻見樓窗緊閉,並無異常。他有些失望,正欲低頭前行,目光卻被樓下一道隱約的白影所吸引。
那是什麼?他停下腳步,眯起眼睛仔細觀瞧。隻見一條白色的布帶,從樓窗縫隙中垂落下來,下端幾乎觸及地麵。夜風吹拂,那布帶輕輕晃動。
“莫非是這劉家白日晾曬衣物,忘了收回?”慧海心中暗道。他走近幾步,借著微弱的天光打量那白布,質地似乎不錯,像是上好的棉布。“哼,劉屠戶倒是闊氣,這等好布,竟隨意懸在窗外。”一個貪念瞬間湧上心頭:順手牽羊,將這布拿走,或許能做件僧袍的裡襯,或是換幾文酒錢。
想到這裡,他左右張望,確認四下無人,便躡手躡腳地走到樓下,伸手便去拉扯那白布,想將其拽下來。然而,他剛一用力,卻感到布條上傳來一股向上的拉力!似乎樓上也有人正握著布條!
慧海嚇了一跳,急忙縮手,心臟“咚咚”直跳。但他畢竟是個機警狡猾之人,瞬間便明白過來。這哪裡是遺忘收回的曬布?分明是樓內之人與外界聯絡的暗號!聯想到之前聽到的流言,他立刻斷定:這必是那劉家小姐與人私會,以此布牽引情郎上樓!
想明白了這一節,慧海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一股邪火“騰”地一下從心底竄起。好啊,平日裡裝得冰清玉潔,原來暗地裡行此苟且之事!既然那窮秀才睡得,我慧海為何睡不得?一個更加惡毒而大膽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何不將計就計,冒充那張文,趁機上樓?若那女子從了,便是天賜的豔福;若是不從……他摸了摸腰間暗藏的一把用來防身的短小戒刀,眼中閃過一絲凶光。在這黑暗的掩護下,他內心的惡念迅速膨脹,壓過了僅存的一絲對佛法的敬畏。
他站在樓下陰影裡,內心進行著激烈的掙紮。一方麵,是自幼聽聞的“善惡有報”的訓誡,是身為僧人的戒律(儘管他從未真心遵守),這些讓他有些遲疑;另一方麵,是對美色的強烈**,以及一種“彆人做得,我為何做不得”的扭曲心理,更有一種即將窺破並掌控他人秘密的快感。這掙紮並未持續太久,**和惡念便以絕對的優勢占據了上風。他想起自己這些年的憋屈,躲藏於寺廟之中,清苦度日,為何不能趁此機會,逍遙快活一番?
“阿彌陀佛,”他低宣一聲佛號,但這佛號在此刻聽來,卻充滿了諷刺意味,“貧僧此舉,或許正是度化這迷途女子,讓她知曉世間男子,並非隻有那張文一個……”他為自己找到了一個荒唐的藉口,頓時覺得心安理得起來。
於是,他不再猶豫,再次伸手抓住白布,並輕輕晃了三下,示意樓上可以拉扯。果然,樓上的拉力再次傳來,且比剛才更堅定有力。慧海心中竊喜,任憑那力量將他一點點拉向上方。他屏住呼吸,抑製住激動的心情,想象著即將看到的美人,以及那軟玉溫香在懷的情景。
隨著身體升高,樓窗越來越近。視窗透出的微弱燭光,在他眼中變成了誘惑的指引。他彷彿已經聞到閨房中那誘人的香氣,聽到美人急促的呼吸聲。所有的顧慮、恐懼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熾熱的邪念在胸腔裡燃燒。他計劃著,上去之後,先要用強抱住那女子,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聲張,再以甜言蜜語或是武力脅迫,逼她就範……
窗台近在咫尺。他一手抓住窗沿,另一隻手鬆開了白布,準備翻身而入。漆黑的夜色,完美地掩蓋了他的身影和即將發生的罪惡,也將這座小城推向了一場無法避免的悲劇邊緣。風似乎更冷了,吹得街角的紙屑打著旋兒,像是在發出無聲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