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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奇聞錄 第6章 平定叛亂——李筠之亂與黨進的軍事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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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宋的天下,並非在陳橋驛那一襲黃袍加身時便徹底穩固。新朝初立,暗流湧動,那些昔日與趙匡胤稱兄道弟、或是雄踞一方的節度使們,麵對這驟然變易的旌旗,心中各懷鬼胎。建隆二年(公元961年),一個足以撼動新生王朝根基的叛亂,終於在昭義軍節度使李筠的領地內爆發了。

李筠,此人鎮守潞州(今山西長治)多年,性情剛烈,勇猛善戰,在北漢與契丹的夾縫中經營出一片自己的勢力,素來驕橫難製。對於趙匡胤的登基,他表麵奉詔,內心卻極度不屑與不安。他自恃手握重兵,據有太行天險,又暗中勾結北漢,以為可效仿石敬瑭舊事,裂土稱王。其叛亂的動機,既有對自身權力被削弱的恐懼,也有亂世武人那種根深蒂固的割據野心。當他在潞州豎起反旗,自稱要“興複周室”時,整個中原的目光都聚焦於此。這不僅僅是一場軍事對抗,更是對新宋政權合法性的嚴峻考驗。若不能迅速撲滅,各地觀望的藩鎮必然群起效仿,大宋恐將步五代短命王朝的後塵。

汴梁城中,趙匡胤麵對這一緊急軍情,雖內心凝重,卻並未慌亂。他深知此戰必須速戰速決,以雷霆之勢震懾天下。在選定主帥的同時,一支用於快速突擊、決定戰局的關鍵力量需要一員悍將來統領。他的目光,落在了鐵騎都指揮使黨進的身上。

詔令下達至禁軍軍營時,黨進正在校場上督促騎兵操練。聽聞李筠造反,他豹眼圓睜,非但無懼,反而流露出一種獵手發現大型獵物的興奮。他當即下令,從麾下精銳中挑選三千最善奔襲、最能苦戰的騎士,人不解甲,馬不離鞍,備足三日乾糧,待命出發。他對部下隻說了簡單幾句:“陛下有令,平叛!爾等隨我,建功立業,便在今日!”沒有慷慨激昂的動員,但那斬釘截鐵的語氣和身上散發出的濃烈戰意,已讓三千鐵騎熱血沸騰。

他們的任務是超越主力大軍,進行長途迂迴穿插。目標:高平山穀。此地乃是從潞州南下的必經之路,地勢險要,兩側山巒夾峙,中間一條通路頗為狹窄,正是設伏的絕佳場所。黨進對此地並不陌生,數年前,他曾在此地與北漢-契丹聯軍血戰,這裡的每一處山坳、每一條溪流,都浸染過他與同袍的鮮血。如今重返故地,心境卻已不同,昔年是力挽狂瀾的卒子,今日則是掌控戰局的獵手。

軍情如火,黨進率三千鐵騎如離弦之箭,出汴梁,渡黃河,一路向北疾馳。五百裡路程,要求的是極致的速度與耐力。黨進以身作則,與士卒同食同宿,甚至常常將坐騎讓與疲憊的士兵輪流騎乘。他嚴令禁止擾民,所有補給均在沿途軍鎮按令征調,確保了行軍的速度與隱蔽性。他派出多股精銳哨探,遠遠撒開,如同獵鷹般監視著叛軍的動向與周圍地形,不斷將情報反饋回來。這種對情報的重視,體現了他超越單純勇武的軍事素養。

經過數日不眠不休的強行軍,部隊終於悄無聲息地抵達了預設戰場。此時,李筠的前鋒部隊尚未察覺。黨進立即下令,人馬隱匿於山穀兩側的密林與高地之後,嚴禁煙火,保持絕對靜默。他親自巡視每一處伏擊點,檢查弓弩手的射界,安排騎兵突擊的通道。他將部隊分為三部:一部強弓硬弩伏於兩側製高點;一部精銳步卒藏於山路拐彎處,準備截斷敵軍退路;而他本人,則親率最核心的千餘騎兵,隱匿在山穀出口附近,如同收在鞘中的利刃,隻待時機一到,便給予致命一擊。

夏日的山穀,悶熱而寂靜,隻有蟲鳴鳥叫。三千將士潛伏在灌木草叢中,汗水浸透了衣甲,蚊蟲叮咬著麵板,但無一人發出聲響。時間一點點過去,從清晨到正午,陽光變得毒辣。就在士兵們開始有些焦躁時,遠方終於傳來了隱隱約約的馬蹄聲和嘈雜的人語聲。李筠的叛軍,果然沿著這條通道開了過來。他們自恃兵多,又以為宋軍主力尚遠,行軍隊伍頗為散漫,旌旗不整,士兵們拖拖拉拉,毫無戒備。

黨進趴在一塊巨石之後,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逐漸進入山穀的敵軍。他像一名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獵物完全進入陷阱。當叛軍的先鋒已經快走到山穀出口,而後隊也大部分湧入山穀時,黨進猛地站起身,手中令旗狠狠揮下!

霎時間,山穀兩側梆子聲驟起,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埋伏已久的弓弩手們探出身形,箭矢如瓢潑大雨般向著山穀中的叛軍傾瀉而下。叛軍猝不及防,頓時人仰馬翻,慘叫聲、馬嘶聲響成一片。隊伍瞬間大亂,自相踐踏者不計其數。

就在叛軍陷入混亂,試圖組織抵抗或向後撤退時,黨進翻身上馬,舉起那柄伴隨他多年的長刀,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鐵騎,隨我殺!”他一馬當先,如同猛虎下山,千餘精銳騎兵緊隨其後,如同決堤的洪流,從山穀出口處猛地衝殺進去。

此時的黨進,彷彿又回到了高平血戰的那個午後,個人勇武與戰場指揮完美結合。他衝鋒的路線極其刁鑽,並非直衝敵軍最厚實的中軍,而是斜刺裡插入,直撲那麵標誌著叛軍副將所在位置的認旗。他看出那是敵軍的指揮節點,打掉它,叛軍將徹底失去組織。他手中的長刀舞動如風,所過之處,血肉橫飛,無人能擋其一合。麾下騎兵見主將如此神勇,更是士氣如虹,奮力砍殺。

叛軍副將也算是一員驍將,見黨進直衝自己而來,倉促間舉槍迎戰。然而在黨進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和淩厲無比的刀法麵前,他僅僅支撐了數個回合,便被黨進一刀劈飛了長槍,再反手一刀背砸落馬下(為生擒活口,未下殺手)。左右親兵一擁而上,將其捆得結實實。

主將被擒,伏兵四起,叛軍徹底崩潰,殘兵敗將丟盔棄甲,向著來路亡命奔逃。然而退路早已被黨進安排的步卒截斷,山穀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屠宰場。此戰,黨進以三千精騎,利用地利,以極小代價幾乎全殲了李筠的這支前鋒精銳,並生擒其副將,取得了平叛戰爭的關鍵性勝利。

訊息傳回,趙匡胤大喜過望,對黨進的果斷與謀略讚不絕口。此戰不僅重創了叛軍士氣,也為宋軍主力合圍潞州創造了極為有利的條件。不久,李筠之亂被迅速平定。黨進因功受重賞,其在禁軍中的威望達到頂峰。軍中皆言:“黨鐵騎”不僅勇冠三軍,用兵亦如鬼神。

然而,在朝堂之上,文官們在稱頌其功績之餘,私下裡的議論卻更為複雜。他們承認黨進的軍事才能,但也更加坐實了對他的刻板印象——“黨進雖能戰,然其行過於險峻,非持重之將。此次若非僥幸成功,三千精騎恐陷於絕地。”這種評價,反映了宋初文武之間日益加深的隔閡,以及文官集團對武將那種不受控製的冒險精神的深深忌憚。黨進聽到了這些風聲,隻是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在他看來,戰場勝負,豈是書生們坐而論道所能預料的?但他也明白,這個新的時代,正在慢慢變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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