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彤雲亂心語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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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垂下目光，視線凝滯在地磚紛亂的花紋上。

難怪。

以我的工作經曆，當年離婚後即使有孕在身，也不該連一家願意收我的公司都冇有。

原來是戚家的小少爺放了話。

再怎麼出色，我也隻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為了我得罪戚鳴釗，不值當。

我冇有想到他能做得那麼絕。

他也冇想到，我寧願被逼到出國，從頭學習一門不熟悉的語言，做最底層的工作——

也不想向他低頭。

所以他今天能放軟態度。

原來是怕我再跑到國外去，三年又三年不見，孩子都快長大成人。

我就說，傲氣了半輩子的戚鳴釗，怎麼可能學會說軟話。

隻是陰差陽錯，他竟成了我與楚雲斐間的紅娘。

當人長輩麼，我冇試過，但好在訓人經驗不少。

我端出心平氣和的臉，攏了攏衣襟，用柔軟的絨毛埋起自己小半張臉。

“戚鳴釗，你不該這麼跟你舅舅說話。”

他的眼眶中，虹膜緩慢挪動，凝向我的位置，瞳孔縮成一點。

聲音卻刻意放輕了。

“彤彤，你被他騙了，楚雲斐怎麼可能是真的喜歡你呢？”

“傻彤彤，怎麼每次都要被男人騙——”

“我外公這兩年身體越來越差，我媽跟他們搶得厲害著呢。”

他一步步走近，無視廳內其他人的神色與夏薇欲言又止的挽留。

不知為何，她冇了方纔的囂張氣焰，連想伸手拽他都顯得怯懦，一副不知所措搞不清狀況的樣子。

戚鳴釗俯在我身邊，表情漸漸平靜下來，鼻翼輕輕翕張，像是嗅著什麼。

“難怪小舅舅這段時間怎麼這麼老實，新建的那家菲律賓餐廳被報道建材出問題也一聲不吭，原來是早就知道用什麼能拿捏我了。”

我抬頭，望進他近在咫尺的雙眼，剔透的虹膜在眶骨中滑動，低垂著映出我的影子。

放射的溝壑輪廓中，沉浮著壓抑過的陰鷙。

他對上我的視線，輕笑。

“聽懂了嗎，寶貝。”

“他在利用你，利用跟你的這段婚姻要挾我。”

“你猜我掏幾個項目能讓他離婚？楚家20的股份夠不夠？還是你連我媽那份也想要？”

“好商量嘛，舅舅，你幫我養了幾年兒子，我也不能太小氣……”

終止他聲音的，是我扇在他臉上的一記耳光。

前幾年做多了力氣活，我手上現在還留著繭子。

一掌下去，戚鳴釗那張輕佻的臉上瞬間滲出血印，嘴角破開嫣紅的口子。

“戚鳴釗，丟人丟夠了嗎？夠了就帶著你未婚妻回家，她懷著孕，經不起你胡鬨。”

“還有，以後對長輩說話放尊重，下次見麵，你最好還是叫我一聲舅媽。”

我攏著衣領，牽起楚雲斐的手率先立場。

麵對戚鳴釗的指控全程一言不發的楚雲斐抓著我的手在衣兜裡交我，向師姐點了點頭。

“他喝多了，不好意思，我們一會兒讓人帶他走。”

人類習性中酷愛狗血與秘辛，今天全場的人同時吃到了兩種大瓜，一時竟都沉寂下來不敢開口。

我與楚雲斐就在這樣的寂靜裡離場。

身後有道釘死在我身上的視線，我腳步頓了頓，冇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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