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淩 如嵐宗、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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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嵐宗、黑霧
那邊楊廷渡見少年如此生了逗弄心思,加上氛圍輕鬆許多,嘴比腦快打趣他:“那麼請問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比如感情方麵?是同哪位女修意見不合了嗎?”
“不是不是,是彆的啊!”少年臉上羞紅一時難消退,手摸上耳朵降溫。
鞅天冬右手蓋住下半張臉,隻露出眼尾稍彎的眼睛。
“那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嘛。”楊廷渡眼神曖昧。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少年撓頭。
“誰叫你說讓人誤會的話。”乾苓忸怩,“直接說我們留下乾嘛啊!我們也很忙誒。”
“哼,彆以為小爺不知道你們如嵐宗就是來湊數的,要不是事發突然。”少年席地而坐,在身前地麵鋪上厚地毯,招呼他們,“快快快!幫我看看我家珍珍這是怎麼了,從比賽開始就是這副怏怏倦態。”
一隻通體天青色的毛絨小獸出現在絨毯上,本就不大,此時蜷縮著身子,像個柔軟的毛球。
宙淩眼神柔軟,這小獸同她的獸寵幼時模樣相像。
踏月宗主修符、法、丹三道,不帶藥師正常,就算帶了,也是不會給靈獸把脈的藥師。
說起來,分身十三的師傅正是從踏月宗出來的。
想到分身所處環境,宙淩秀眉不可察覺微皺,慢慢來吧,眼下為時過早。
“這,玄白師弟、”乾苓麵露難色,猶豫不決的望向玄白。
少年不解,“來看啊,還在墨跡什麼呢。”
玄白滿眼迷茫。
宙淩早發現他不在狀態,提醒道:“阿兄,你是藥師,去摸摸那小獸脈。”
“不是摸摸!我還需要解決方法!解決方法!”少年指著靈獸叫嚷:“這點距離我聽得清清楚楚!冇醫好你們都彆想走!”
玄白回神,徑直走向絨毯,單膝跪地蹲著撫上天青毛團,它的眼睛手腳尾巴皆縮在一起,觸手軟綿卻十分有勁。
玄白一探便知,“它要化形了,需要一個有安全感的環境。”
“真的?”少年眼睛瞪大。
玄白微微頷首。
“珍珍要化形了!”盯著他動作的少年驚喜竄起身,毫無懷疑把靈獸同絨毯抱在懷裡衝到嶽商陸手邊,“陸師兄我要退賽先行回宗!”
“去吧。”嶽商陸應道。
得到肯首少年飛快擊碎令牌消失在原地。
嶽商陸帶著三個漂浮的人眨眼不見。
“傳送符嗎……”鞅天冬盯著虛空嘀咕。
“是,最普通的符紙,但需要心智穩定,加油啊師弟。”楊廷渡搭上他的肩膀。
“終於走了。”乾苓擦去額頭冷汗,“粉衣服小孩看起來傻乎乎的,似乎以為我們如嵐宗女修都是藥師,玄白師弟你真厲害啊!我原以為宗門未教診靈獸呢。”她感歎。
“師姐過獎了。”玄白目光溫柔,“阿月更厲害,冷靜沉著,未來一定會比所有人都強大。”
妹妹久居宗門,向來離群索居,可遭遇此事竟也能鎮定自若,這般出色著實令人讚歎驚豔,如此一想,莫雨該千刀萬剮纔是。
玄白殺意強烈。
“阿兄謬讚。”宙淩瞧著玄白麪上風輕雲淡模樣心中奇怪。
玄白這時即使對莫雨心有防備也隻是維持日常采藥、熬湯、煉丹,即使痛恨莫雨,也壓製著,此刻的暴怒來得莫名其妙。
“真是兄妹情深。”楊廷渡嘴角含笑。
“不管了,來看看下一個目的地在哪。”乾苓拿出地圖,發現最近一個高階獸又是段遠距離後她果斷把地圖收起重新紮了個高馬尾,鄭重決定:“好師弟好師妹,不如我們來玩藏貓吧。”
“?”宙淩麵露不解。
她的疑惑實在明顯,乾苓輕咳,雙手相握成拳舉在胸口,“最近高級獸實在太遠啦,不想走,我們一起玩遊戲吧,可以嗎大家。”
楊廷渡笑笑:“我加入。”
鞅天冬:“可以。”
二人已經習慣她的跳脫與擺爛,加上這場競賽確實不重要。
“阿月呢?”玄白問。
他聽宙淩的,若是宙淩想獵獸他們就兩個人去。
乾苓期待的望向宙淩。
她五官幼態,一張娃娃臉像小孩。
“藏貓。”宙淩從來不喜殺戮。
“我也玩。”玄白說。
“好耶!五人藏貓小隊!”乾苓興奮的給新人介紹遊戲規則
“地圖範圍較大所以四人來找一人躲起來,躲藏的人稱為老鼠,有一盞茶時間躲藏,在這個時間內其餘四人隻能待在原地,第一個找到老鼠的人可以向老鼠提一個不過分的要求,若是老鼠冇被找到,那我們每個人都要滿足老鼠一個小小要求噢。”
“聽明白了嗎?”乾苓眨眼。
宙淩輕輕點頭。
“明白。”玄白臉上掛笑,這是他同妹妹小時就玩過的。
“那麼現在開始抽身份。”乾苓從空間取出五個紙團和一支香。
宙淩從她手上拿走一個紙團,打開一看,上麵畫了隻迷你鼠。
“是誰抽到了小老鼠呢?”乾苓四處看。
宙淩亮出圖案,“畫得很可愛。”
乾苓嘿嘿笑,收好紙團。
“注意安全,遇到危險擊碎令牌。”玄白心有擔憂。
鞅天冬輕嗬,“結束時間在明天太陽落山前,那時記得到外圍集合。”
“彆躲太遠啊,這麼大不好找呢。”楊廷渡滿臉苦惱。
乾苓點燃香火,“可以開始躲啦!”
“知道了,明日見。”宙淩點頭,朝前方走去。
“小心哦。”乾苓擡臂揮手目送她離開。
向前走著,宙淩擡起手臂在空中抓握。
她有些想念水澤。
小小一團白裡透青她隻手能握住,毛茸茸的小獸頭部雙角呈蔥倩色無比可人,四歲那年送走它時泛著金閃的薄透翅膀飛行都晃悠,後來再遇見已比她高上三尺。
上次回溯前被猊森用傳送符不知送去何處。
離他們重逢也不遠了。
宙淩垂下手。
很小的時候蘭蒼姝就告訴她,瑞獸一族必需經曆界外風雨人性才能成長,不然不知世間險惡冷暖等待它們的結局隻有早早隕落,但她還是不捨其離去,母親便在幼崽身上牽了魂線,答應在感知其成年後領二人相見。
宙淩記憶清晰,還記得蘭蒼姝心疼抹去自己眼淚後說的那句話。
“你不可以有牽掛。”
蘭蒼姝眼神黯淡語氣哀傷。
宙淩從前不懂她到底想表達什麼,若是字麵意思這根本做不到,她未來是界主,家族將是她最重的牽掛。
之後她才明白,蘭蒼姝是希望她不被感情束縛,可是哪有那麼簡單呢,連她自己都做不到,何況宙淩。
若是能做到無情無慾了無牽掛,她就不會被小鸝困在島上,在無名海上飄蕩。
千年天災混戰前,宙家有老祖預言世界將大亂,冰雪將至,極寒將臨。祖宗們為了遠離預言中的戰亂遷徙至荒無人跡的區域,即是目前無上洲內,用靈力築起結界抵抗嚴寒,即使大陸回暖子孫後代皆生活在界中。
此後族長有了新稱呼——界主。
界主代代相傳,每一任界主僅育有一位子嗣,被稱為少界,界主死去少界繼位。
戰爭死亡慘重,直至結束,除老祖宗外從未有人往最寒冷的北方走。
或許有,他們可能死在了途中。
宙淩訕笑,這是記載簿上的原話,她第一次翻開全本記載薄後看到這句文字時一直認為那代的記錄者性格高傲自大。
宙淩冇有再想,她已經走出一段距離,陽光穿不透樹木濃密的枝葉,再跨出一步將踏入黑暗。
宙淩站在光可照的範圍,從空間取出耀石照明。
環境陰冷,越走越黑,隻有手中耀石散發的光芒。
同界內山洞環境有些像。
解決兩隻試圖撲倒她夜行獸。
耳旁有滴水吞嚥聲,斷斷續續規律不絕,並無惡意。
宙淩尋聲找去,視線所及之處一隻矮獸在前方拐角處對著顆長著亮亮果實的樹流口水。
聽到聲音,矮獸扭頭,揮動翅膀抹了抹口水嚶嚶兩聲,噠噠噠朝宙淩跑來。
被一把抱住腿,宙淩挑眉,把它拎起來對視。
“嚶。”矮獸前肢揮動,綠豆大的圓目對著宙淩眨呀眨,叫聲細小,哼哼嚶嚶撒嬌般。
宙淩將它放下,從地上撿起石子,對準幾顆瑩果與樹相連的梗部打去。
掉落的瑩果被矮獸靈活接住,大口啃食下很快消失在手中。
矮獸眉毛耷拉,朝宙淩委屈嚶嚶。
“不宜多食。”宙淩蹲下身點點它的腦袋,起身繼續向前方走去。
矮獸嚶嚶,搖晃著身體跟上她。
瑩鳥是一種常見靈獸,常作為獸寵被修士飼養,雖是鳥獸有一對漂亮羽翼卻不會飛,智商約莫二歲孩童,獨愛瑩果,是那種會被食物騙走的笨蛋。
想到影石中小輩解說時令人發笑的語調宙淩不由輕笑,任小傢夥跟在身後,步伐緩慢地探索。
直至眼前出現了岔道。
這段路未見任何獸,也冇碰上其他人。
宙淩從空間取出地圖。
地圖寫得很詳細,小紅點會隨著執圖人移動,宙淩現在正處在暗林一塊,屬於獵獸賽範圍邊緣,地圖標註的高階獸xue大多在西南麵,左側道路通向大道,右道會有其它分支。
一直到現在未碰上幾隻妖獸,唯一可能是被清理過。
看好路線宙淩收起地圖。
瑩鳥已經玩累了,垂頭坐在地上偶爾嚶嚶幾聲,看起來昏昏欲睡。
瑩鳥一族總是能準確找到幼崽位置。
兩年前她冇有帶走瑩鳥,而是在周圍尋了塊乾燥隱蔽地方,墊上毛墊把鳥獸癱軟的身子放在上麵,留下些食物水便走了。
這次也一樣。
此時天已黑,樹木茂密即使離開暗林也冇幾分光亮,在左邊道路走了段距離宙淩忽然感到身體沉重,罕見無比疲憊渴求睡眠,心中惦記著黑霧出現時間,宙淩加快解決附近妖獸後設下結界,躍上樹枝。
在背靠樹乾的同時,宙淩眼皮再也支不住陷入沉睡。
遠處觀察她的霧態人影動了動,黑霧如燃起火焰竄高躍動,之中發出單方麵遮蔽所有人的嘶啞笑聲。
“宙、靈、姬、靈姬…靈姬。”人影細細嚼著這三字,辨不出性彆的嗓音沙啞飄渺,散於樹葉風動中。
獸林東麵,月光下一處屏障閃著瑩瑩白光看不清內裡景色。
結界內,巨大的菌蓋炸開,碎成不知多少白塊散落一地,嬅長老衣袍破損,長髮淩亂,臉上染塵一道明顯的血痕橫在麵中。
夜長老攙扶著雙腳軟綿的朧長老,後者麵色慘白,即使身上無傷痛,黑霧留下的震懾仍讓她大腦發暈,識海中像被棉花塞滿思維又如同被當做絲抽走,混亂呢喃:“我感知不到他感知不到……”
“幻境依然無法困住他。”嬅長老猛的咳出一口鮮血跌坐在地。
夜長老捂著胸口神情凝重,“他究竟吸食了多少修士靈魂。”
“小夜,你去找少界,暗中跟著她,不要讓她遇到黑霧,”嬅長老額頭冷汗直冒落在傷口處疼感更強,擡手給自己施了個恢複術。
在男人應聲前,朧長老劇烈反對道:“不!應該讓少界回本體!”
夜長老攬住她下墜的身體,朧的慌亂緊張全寫在臉上,不管是周身氣息混亂還是她無意識流露的脆弱都令夜長老眉頭緊皺,“嬅長老,我得先送朧回界,她思維已經受到影響。”
“不不不夜你去找少界,”朧長老掐住他的手臂,找回幾絲清明,“一定不要他看到少界一定不可以!”
“不會碰到的,”夜長老垂眼,握住她亂抓的手,用溫和的靈力包裹安撫她,“我先帶朧回去,你小心些。”
“安心。”嬅長老露出一抹淺笑。
兩人用傳送符離開後,嬅長老表情冷酷,臉上傷疤已經恢複,眼眶那圈雪花隱隱有向外擴散跡象。
“軒轅曜…必須得在預言到來前將你捕捉處死。”嬅長老輕聲呢喃,兩隻手各幻出一朵幻菇。
幻菇漸漸抽長,幻化出軀乾手臂腿部腳掌,最後是頭顱。
白色的圓球上長出頭髮,五官顯露,一位長髮挺鼻薄唇白瞳空洞呆滯,一位短髮杏眼彎唇,麵容嬌俏,雪花般的眸子閃閃發光。
嬅長老額中凝出兩枚冰晶,飛入兩具人形菇體內。
“去吧,找到她、保護她。”
她聲音輕輕,眼旁晶瑩剔透的雪花似乎透出紅色,擡手指向西方,灰白眼中無悲無喜。
人形菇眼珠轉動,嘴唇開合。
長髮聲音冷淡,白色眼瞳靜默,一動不動,“在下領命。”
短髮嘴角深勾,灰白眼中難掩驚喜。
見人形菇身影消失不見,嬅長老揮手撤去結界,吐出口鮮血。
大意了……
嬅長老冇料到黑霧實力還能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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