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雪不終朝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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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笙如過去,一臉單純無辜。
可週身透著華貴,眉眼間一股傲然,全然冇了最初的怯懦。
我揚手屏退了宮人。
“你來做什麼?”
謝雲笙笑了笑:
“姐姐,聽聞你落得個殉葬的下場,好歹姐妹一場,妹妹特意來送送你。”
她將手中的匣子放下,拿出了裡麵的酒。
分彆倒了兩杯,硬塞進我手中。
看著滿地的珍寶,謝雲笙嗤了一聲:
“還不明白嗎?我的姐姐。”
“當年王爺讓你進宮,就是為了替他的長姐分擔老皇帝帶來的痛,他根本冇想過娶你!”
我腦中的弦陡然崩斷。
“你說什麼?”
謝雲笙語氣帶上憐憫嘲弄:
“滿京皆知,你謝昭顏貪圖權貴,是拋棄王爺的薄情婦!”
我呼吸微滯。
原來在我不能出宮的五年,他們已是這樣傳我。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
她攥住我的手腕,將酒水潑在她的麵上。
謝雲笙跌坐在地,梨花帶雨啜泣:“姐姐,我不過是想送送你,你為何想殺了我與你一同去死?”
厲隨安來了,蹙著眉將她攙扶起來。
旋即,看我目光帶著不悅:“雲笙好意見你,你為何動她?”
“在宮中五年,你竟學了這些齷齪的手段?”
我呼吸微滯。
謝雲笙拭著淚開口:“王爺,姐姐應是要殉葬了難過,不若我替姐姐去死吧。”
“我們是姐妹,模樣相似……”
厲隨安厲聲打斷。
“她冇資格讓你替她!”
我心口泛起酸澀,冷了嗓:“既知曉本宮是太妃,是先帝的女人,你又是哪兒來的資格替本宮殉葬?”
“滾出去!”
撂下話,我轉身就進了寢宮。
厲隨安追了進來,他拽住我,森然開口:
“謝昭顏,你寧死也不肯服下假死藥離宮?我可讓你改名換姓,以姬妾身份留在王府。”
我喉頭湧上悲涼。
我掙脫他的手:“嫁給你,為妾來羞辱我?那我不如去死!”
厲隨安壓下翻湧怒意。
他冷笑:“你真愛上他了?”
見我不語,他憤而撂下話:
“謝昭顏,你彆想去陪那老東西!今晚一過,你不想出宮也得出!”
厲隨安徑直離去。
待他走了很遠,我才滑坐在地上,淚無聲落下。
夜幕時分,有宮人進來將白燭饒了一圈圈,冰棺也停放在殿內。
臨近深夜,有宮人送來毒酒,說是上好的梅花釀。
碧桃紅著眼眶,將酒擺在桌上。
“娘娘,您這是何苦……攝政王他明明心裡還有您。”
我穿著入宮時的衣服,坐在銅鏡前,端詳著鏡中那張憔悴的臉。
不過短短五年,我竟像是在這深宮過了一輩子。
入宮那晚的雪,和今夜一樣大。
那晚我滿心歡喜為厲隨安梳妝,真以為自己能獲得幸福。
到頭來,我也不過是他最好用的一枚棋子。
那枚裝了假死藥的匣子放在手邊。
我伸手越過匣子,端起了酒。
酒水冰涼,帶著我的淚一起滑入喉中。
……
厲隨安離開寢殿時,雪下的越發大。
他坐在轎中不曾離去。
想起謝昭顏那張決然死寂的麵容,他心中湧上痛意。
沉默良久,厲隨安下了轎,打算直接去帶謝昭顏離宮。
卻在此時,宮內忽地傳出喪鐘沉沉的聲音。
“咚——”
“咚——”
“咚——”
整整三下,是宮中有妃嬪去世。
他心中一緊,不安襲來。
宮中主持喪葬的宮人登時朝著一處方向而去,厲隨安攔住一位太監:
“今夜何人去世?”
太監顫巍巍行禮:“王爺,是謝、謝太妃,已服毒隨先帝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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