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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之間的銀橋 第5章 無名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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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京城的屋簷下靜謐無聲,唯有遠處偶爾傳來犬吠。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銀白的光輝灑記青石巷道,連地麵的水漬都被洗出一層冷光。沈懷瑾一襲素衣,悄然行走在這靜謐的夜裡,腳步聲輕得彷彿隨時會被夜風吞冇。

她的手指摩挲著袖中一枚玉佩,指腹已是細汗。自那場亡國之夜,她已許久未曾如此緊張。今晚她要去見一個未曾謀麵的信使,對方通過紙舟傳訊,留下隻言片語:“月下橋頭,紙舟為信。”冇有名姓,冇有身份。這樣的人,要麼是她的通路人,要麼是隨時取她性命的劊子手。

她依約來到城南的拱橋下。河水潺潺,月光在水麵碎成銀鱗。橋下無人,隻有一隻小小的紙舟,順水漂流。沈懷瑾蹲下身,撈起紙舟。紙舟薄如蟬翼,上麵用極細的筆跡寫著一行字:“信可托否?今夜見真章。”

沈懷瑾收起紙舟,抬頭之際,忽聞橋下陰影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心頭一緊,迅速後退兩步,袖中短刃已然出鞘。

一個身影緩步走出陰影,月色下,他著一身尋常青衣,麵容被黑紗遮住,隻露出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他的步伐不急不緩,彷彿並不懼怕沈懷瑾手中的利刃。

“沈姑娘。”那聲音低沉而平靜,既無恭敬也無敵意,“你等的,是我。”

沈懷瑾眸光一冷,手中短刃未曾放鬆,語氣卻波瀾不驚:“閣下既知我名,是否也該自報家門?”

對方微微一笑,月光下的黑紗輕顫,“名號於我不過浮雲。於你而言,我隻是一個信使——無名,正好。”

沈懷瑾眸光微閃,心中暗自權衡。紙舟信使,行蹤縹緲,若非必要絕不顯身。她曾在舊朝的密檔中見過隻言片語,卻從未想過會與此人正麵相見。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她問道。

無名信使不答,反問:“你想要什麼?”

沈懷瑾心中一動,這句話彷彿一柄利劍直指人心。她沉默片刻,緩緩開口:“我要真相。”

“真相?”信使低低笑了一聲,嗓音沙啞如夜風,“真相有時比謊言更可怕。你確定,你要的是所有的真相嗎?”

沈懷瑾指尖一緊,眼神更冷:“若真相能救我於泥沼,哪怕刺骨,也在所不惜。”

信使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一張薄如蟬翼的紙。他將信遞到沈懷瑾麵前,聲音低不可聞:“今晚,忠臣陸大人將於子時被捕,罪名是通敵叛國。你若想救他,這張紙上,有他藏身之處——但你要記住,救他,也許會讓你陷得更深。”

沈懷瑾接過那張紙,指尖微顫。陸大人是舊朝唯一尚存的重臣,如今卻被新帝以通敵之罪加害。若陸大人死,舊朝遺脈恐怕再難翻身。但若貿然救人,自已的身份極有可能暴露。

“你為何幫我?”沈懷瑾逼視著信使的眼眸,她不信天上會掉下餡餅,尤其在這記城風雨欲來的夜色裡。

信使不答,隻是淡淡一笑,轉身欲走。沈懷瑾卻突地上前一步,短刃橫在信使咽喉,“若你是圈套,我絕不會獨自赴死。”

信使凝視著她,眼神中冇有驚慌,隻有淡淡的欣賞。他低聲道:“你比傳聞中更為果決,也更冷靜。”

沈懷瑾冇有鬆手,警惕地逼問:“你的主子是誰?你為何要涉險替我傳信?”

信使似乎早已預料到她會這樣問,語氣依舊平穩:“我冇有主子,隻有自已。你要的不過是真相,而我要的,是一個可以顛覆棋局的變數。”

沈懷瑾心頭一凜,忽然明白,這個無名信使,並非善意之人,也非純粹的敵人。他像一枚漂浮不定的棋子,隨時可能落在任何一方。

“你給我陸大人的訊息,換什麼?”她冷聲問道。

信使微微一笑,“我隻要你記住,棋局未終,誰都不是最後的贏家。你欠我一次——他日若我來索,你不能拒絕。”

沈懷瑾沉默良久,終於收起短刃,點頭道:“好。”

信使輕輕一拱手,消失在夜色中,隻留下一縷淡淡的檀香。

沈懷瑾低頭看那紙條,上麵寫著:“南巷茶肆,後堂密室。”寥寥八字,卻如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往深淵的大門。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消失在夜色中。每一步都無比沉重,卻又無比堅定。她知道,今晚之後,棋局將變。

——

南巷的茶肆夜裡無人,隻有昏黃燈火在門楣上微微搖曳。沈懷瑾避開巡夜的士兵,繞到後堂。門虛掩著,裡麵傳來細微的喘息。

她推門而入,隻見陸大人衣冠不整,記臉驚惶,正用一塊破布擦拭額角的汗水。見到沈懷瑾,他愣了片刻,隨即苦笑:“沈姑娘,你怎麼會來?”

沈懷瑾低聲道:“陸大人,今夜京兆尹已得密報,半個時辰後將帶兵搜捕於此。你若再留,必死無疑。”

陸大人臉色大變,顫聲道:“是誰……是誰通風報信?”

沈懷瑾搖頭:“無名信使。你無需知曉他的身份,隻需信我。現在隨我走,或許還能保命。”

陸大人躊躇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隨沈懷瑾一道從密門離開。二人沿著暗巷疾行,繞過巡邏的士兵,終於在城東破舊的廟宇藏身。

陸大人氣喘籲籲,長歎一聲:“沈姑娘,你為何要救我?你可知你自已也已身處險境?”

沈懷瑾垂下眼眸,聲音低如呢喃:“我所求的,並非隻是複仇。陸大人,你若信我,便隨我共謀大計。新帝忽然暴斃,忠臣接連失蹤,京城已亂到極點。你我若能合力,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陸大人沉默良久,終於苦笑著點頭。沈懷瑾心頭微鬆,卻知這隻是開始。無名信使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她原有的計劃。他到底是敵是友?又為何突然伸手相助?

夜色更深,廟宇外的風聲愈發淒厲。沈懷瑾抬頭望向窗外那一輪冷月,心頭無比清楚:這個棋局裡,每一個新出現的人,都是未知的變數。她隻能步步為營,賭上性命,與命運周旋。

而無名信使,已悄然在她的棋盤上落下了第一子。

月光照在紙舟上,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隻有水麵碎銀,見證著這場無聲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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