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俊夫郎[種田] 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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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
梁鬆月和林哥兒繼續往前走著,在一處掩著的大門前停了下來,伸出手拍了拍門。
“方奶奶,我來送藥了。”
屋裡依舊無人應聲,梁鬆月皺了下眉頭,之前來送藥都能聽到方奶奶的應聲,今日難不成是出門了?
“月哥兒,我們直接進去吧,把藥放好了我們在出來。”林哥兒上下摩擦了一下手臂,“站著有點冷啊。”
“好。”梁鬆月點了點頭,不說冷還好,一說冷感覺都想打寒顫了。
方奶奶家的雞是散養的,個頭有點小,門掩著也就不會跑出門,整日在家裡刨食。院子裡放著一堆劈好的木柴和放著的樹枝,堂屋門開著,一隻雞正在桌子下轉悠。
堂屋並不明亮,走進去還能聞到一股藥味,放好了藥包,屋裡突然傳來了兩聲咳嗽,二人往屋裡探了下頭,看到了慢慢坐起來的方娘。
“方奶奶。”梁鬆月喊了一聲,“我來給你送藥了。”
“方奶奶。”林哥兒跟著喊了一聲。
“哎,好孩子。”方娘笑著點了點頭,扭頭又咳了兩聲,拍了拍胸口,“外麵可冷了吧,坐著暖一暖。”
碳盆裡的煙味道有些大,幸而窗戶開著,倒是將味道驅散了不少。梁鬆月和林哥兒蹲著伸出了手,離著盆子邊上暖了暖。
“你們倆餓不餓,桌子上有吃的。”方娘說道。
“不餓,謝謝方奶奶。”二人異口同聲道。
方娘輕笑了起來,看著倆乖巧得烤火,為自己兒子娶個續絃的心更是強烈了幾分,家裡若是有孩子,肯定比現在熱鬨多了。
林哥兒悄悄地戳了戳梁鬆月,小聲地問道:“我們要不要先走,讓方奶奶好好養著。”
“好。”
離開了方家,剛剛有些暖了的手又變得涼了起來,一擡頭,光禿禿的樹木就映入眼裡,這是一顆老樹了,枝椏很多,單是鳥窩看著就有好幾個,樹芯處還有一個坑,角角裡掛著一隻蜘蛛的屍體。
一隻黑貓嘴裡叼著一隻老鼠,輕輕地落在了地上,瞅了二人一眼,很快跑了個冇影。
林哥兒一直盯著貓離去的方向,扁了下嘴:“月哥兒,我一直想養一隻,但是爹孃都不讓。”
“養貓嗎?”梁鬆月歪頭問道。
“青蛙。”林哥兒眨了眨眼,“我之前遇到一隻小青蛙,特彆想養,但是冇一個人同意的。”
“我想想啊,到時候你家裡整天呱呱呱,再加上公雞喔喔喔,還有鴨子嘎嘎嘎,在加上蟲鳴聲,這會多熱鬨啊。”梁鬆月朝著天上看去,彷彿都能聽到會有多吵鬨了。
“”林哥兒默默地捂住了耳朵,算了,還是安靜點吧,其實現在也挺好的,至少冇有各種聲音彙在一起。
“走啦。”梁鬆月拉起他手,“你的手比我的還冰嘞。”
林哥兒舉起另一隻手,放到了他的臉上:“來,剛好幫我暖暖。”
梁鬆月扭頭鬆手就跑,跑著轉身回道:“我纔不要。”
“哈哈哈,追到你了就跑不了啦。”
嘻嘻哈哈的笑聲越跑越遠,最後連尾音都消失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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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暮色消失,夜色悄然降臨,白日裡的雲彩也不再能看得清楚,連月亮都冇升至半空,寥寥的星星逐漸冇了蹤影,冷風肆無忌憚地颳著,將院子裡的東西吹得飛起。
“嘶,冷冷冷。”梁微幸將泡腳的水潑到外麵,放好盆子拖拉著鞋子趕緊關上了堂屋門。
屋內瞬間多了一分暖意,卻也讓人熱不起來。
他搓著手,三兩下鑽進了被窩裡,帶著一身寒氣在被窩裡打了個寒顫,伸著手把被子壓了壓,待身上暖和後才轉身去摟著君丹雪的腰。
另一個屋裡的梁鬆月蓋著兩床被子,把自己裹得跟蠶蛹一樣,隻露出了半張臉,紙糊的窗戶外傳來陣陣的呼嘯聲,不難想得出來外麵的風能有多大。
淅淅瀝瀝地小雨落了下來,伴隨著無聲而潔白的雪花。雨水沾土混成泥水,落到地上的雪花融到了一起,一層又一層,地麵多了一層雪白。
小狗睜著眼,在黑暗裡視物,哼唧了兩聲將自己蜷縮得更嚴實了些,廚房的門窗關的緊,一點冇露風。
小小的雪花不知何時變得大了起來,給整片大地蓋上了一層雪白又厚實的被子,最下麵的泥水凍結成冰,屋簷下大大小小的琉璃墜著,晶瑩剔透。
雞圈裡的雞早早地躲回了窩裡,一個挨著一個,用暖意的身軀溫暖著其它的雞也暖著自己,雞盆被雪蓋住了大半,隻留下了個邊。
翌日,清晨格外得寒冷。打開堂屋門,挨著的雪滾了一塊下來,雪下的厚度差不多到了人的腳腕上麵一點,所見之處幾乎都變成了白色。
一隻腳踏上去,立刻將雪壓了下去,擡起腳時也多了一個腳印,梁微幸快步地走過去拿起落了一溜雪的木鍁,從踩著的地方開始剷起了雪,剷出小道來方便過人,隨後打開大門,將大門外也剷出一條道來,將雪拋到路對麵去。
鏟著鏟著,手也不冷了,身上也開始熱乎了起來。
君丹雪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拿著另一個木鍁跟著鏟了起來。冇一會就看到古家的大門也打開來,古蓯蓉和烏灼華也在忙活了。
起床早的孩子看到雪止不住地驚呼,如同鳥兒歸林,嘰嘰喳喳個不停。
一堆又一堆的雪被摞了起來,像一座跟人差不多高的小山坡,忙活地差不多了,煙囪裡也開始冒起了煙,天上薄薄的雪花又開始落了下來。
暖和的被窩裡突然伸出了一隻手,瞬間又縮了回去。梁鬆月將手放在胸口下,把自己藏在被窩裡,連頭髮都不願意露出去。
“月哥兒,外麵下雪了哦。”梁微幸朝著屋裡喊了一聲,君丹雪伸出手捂了下他的嘴。
“月哥兒還在睡呢。”
梁微幸眨了眨眼,在她放下手時握了上去,雙手來回地搓了搓:“怎麼你的手還是有些涼啊。”
“可能是還冇乾多久,熱不起來吧,冇事。”君丹雪笑著說道。
屋裡的梁鬆月鑽出一個頭,又再次地縮了回去,糾結地扣了扣被子,出去吧,太冷,不出去吧,又想玩雪。心一橫,手伸出去就在兩層被子裡麵將衣服掏了出來,在被窩裡穿了起來。
穿上鞋子,一溜煙地朝著門口跑去,牆頭上還有著些許白雪,院子裡的隻剩下一層貼著地麵快要化開的水,一扭頭,長長短短的琉璃還掛在屋簷下,樹枝下。
空氣中的冷意從皓碗處往裡鑽去,冷風的尾巴輕掃著脖頸,汗毛豎立了起來。滿腔的興奮抑製不住地冒了出來,院子裡充滿了笑聲。
敞開著的大門突然竄出去一個人,直奔高高的雪堆,雙手捧起雪,似乎要冰進骨肉裡。梁鬆月捧著雪搓搓,搓出一個圓球來。
手心逐漸變得熱乎了起來,雪球最外麵的一層逐漸化開,滴滴的水順著手紋流了下去。
烏灼華鏟著一鏟子雪從家裡走了出來,朝著雪堆拋了上去,扭頭說道:“月哥兒,你站那不冷嗎?”
梁鬆月將手裡的雪球丟掉,悄摸地抓了一把碎雪,朝著他走了過去,笑著說道:“不冷呀,哥哥,黑點咋跑出來了。”
烏灼華扭頭看去,梁鬆月揪起他的衣領將雪丟了進去,冰得他脖子都縮了起來。
“月哥兒。”
木鍁隨著聲音被放了下去,烏灼華拉著衣邊將裡麵的雪抖了出去,抓起一把雪就朝著他走了過去。梁鬆月轉身就跑,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連連求饒:“哥哥,我錯了,真的。”
看著他鬆開了手,又是一把雪丟了出去,伴隨著梁鬆月哈哈大笑的聲音,冰涼的雪似乎都帶了溫度。
烏灼華拍了拍肩頭的雪,擡起腳朝著他跑了過去,一前一後地摔倒在了地上,結結實實地來了個屁股墩。
渾身都散發出一股熱意,穿著厚實的棉襖似乎都出了一層薄汗,卻誰也冇敢脫掉。
站起來的梁鬆月突然想到了什麼,摸了一下臉,噌得一下紅了耳尖,自己早上還冇洗漱就跑出來。又捂著臉跑回了家。
剛走了幾步想把人拉起來的烏灼華一臉懵的看著跑得飛快地人,月哥兒是真不怕滑啊。
院子裡和大門口都被清了個乾淨,唯有從路上瞅去,一條筆直的雪道,偶有些深的腳印,大多都是一層白雪覆蓋。
河流與池塘凍成了厚厚的一層,小小的魚苗在水下遊蕩。野鴨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在冰上走一腳滑一腳,扁扁的嘴想鑽到冰層下找些吃的,卻戳不進去。
樹杈上不時地掉下一塊雪,連空空的鳥窩裡都裝滿了雪,遺落的羽毛被壓在了最下麵。
冬日裡吃飯冷得最快,剛端出來熱乎的飯菜冇一會就不再冒煙,放入嘴中的食物也由燙變溫。
“月哥兒,你吃快些,再不喝這米湯就涼了。”君丹雪看得著急,自己和郎君的早就喝完了,就月哥兒的,到現在了還剩下小半碗,待會就涼透了。
“好。”梁鬆月端起碗,一口接著一口地喝進了肚子裡。
空中飄著的小雪一直下個不停,偶爾的一天還下了場雨夾雪,地裡綠油油的一片麥苗被層層白雪覆蓋。院子裡的柴火都想辦法弄進了廚房裡,灶台裡麵的位置隻剩下了小小的空間,連腿都無法伸直。
天寒地凍,萬籟俱寂。
揹著筐子的梁微幸出了門,家裡的藥材不夠了,山裡如今也進不去,隻能去鎮上買些來,有專門賣草藥的販子,冬日裡雖然比平時漲了些,但是總歸比藥鋪裡的要錢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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