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歸來 024
043
希望寧王殿下能高抬貴手。【修……
齊掌櫃聞聲望去,
隻見隔壁雅間的屋門被推開,從裡??頭走出一道端莊窈窕的身影。
他瞬間喜出望外,然而待看清了那人的具體麵容後,
一眼認出了來人,
眼前這人不正是日前同他打賭的那位夫人麼?
嗬,他們八月樓有朝一日恐將被擠下神壇,
淪落為二號酒樓?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於是,齊掌櫃臉上的神色頃刻間轉喜為憂,
隻隱隱有些無奈道:“這位夫人,您就甭再拿人開涮了,眼下這節骨眼可不是鬨玩的時??候。”
不單單齊掌櫃覺得沈安寧這一語石破天驚,
就連沈安寧身邊一眾隨行的侍女亦被夫人這出驚得紛紛側目,驚訝不已,夫人竟還??懂藥理?她們怎麼毫不知情???
就連白桃亦有些一頭霧水,
她隻記得夫人往鎮上鋪子送賣過??草藥,並不知夫人還??懂醫。
卻??見沈安寧嘴角始終噙著一抹淡笑,衝著齊掌櫃道:“若我料想不錯的話,
裡??頭那位貴人的怪病約莫……與水有關??。”
沈安寧立在距齊掌櫃幾步之遙的位置停了下來,不急不緩的開口說著。
她雲淡風輕的一番話成功讓齊掌櫃變了臉色。
隻見他先是瞠目,繼而驚詫,
再而愣怔,
顯然沈安寧的話一語成讖,
讓齊掌櫃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
齊掌櫃緩過??神來,
隻再次將幾步之外的女子從頭到腳細細看了又看,瞧了又瞧,這一次瞬間收起了所??有的輕視和蔑視,
臉上隻重新蓄起了希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時??激動得無以複加,正要摩拳擦掌之際,這時??,忽聞得嘎吱一聲響,身後那道原本關??得嚴嚴實實的屋門再次由裡??推開了,這一次踏出來的是一名紫衣女子。
隻見那位紫衣女子相貌尋常,與方纔那名護衛一般,令人過??目即望,可渾身氣質,舉手投足間的教養可見一斑,一瞧便知身份非同尋常。
紫衣女子踏出門外,立在門前,遠遠朝著沈安寧微微笑著道:“這位夫人,我家家主??有請。”
她麵帶點笑,笑不露齒,客氣中透著淡淡矜貴,邊說邊朝著沈安寧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沈安寧目光順著對方手勢朝著屋內看去,厚厚的門簾垂落下來,將屋內遮掩的嚴嚴實實,依然窺探不得分毫。
這時??,一旁的齊掌櫃整個人早已如夢初醒過??來,瞬間弓著身子,衝著沈安寧直擠眉弄眼,一臉訕笑告罪道:“這位夫人,原是小的方纔瞧走眼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險些錯過??了真菩薩,還??望夫人原諒則個。”
又道:“夫人快快往裡??請,您今兒個若真能解貴人之疾,便是天大??的造化??了。”
一副迫不及待告罪及恨不得將她直往裡??塞的架勢。
沈安寧對屋內的貴人頗有幾分興趣,便也不曾推脫,隻朝著紫衣女子微微頷首,便順勢從容提步往裡??走去。
白桃反應過??來,立馬跟在沈安寧身後一道入內,卻??被紫衣女子攔在了門外,淡聲提醒道:“這位姑娘還??請留步。”
說話間,視線落到了沈安寧臉上,依然麵帶點笑,道:“家主??喜靜,還??望夫人見諒。”
話語十分客氣,可語氣間分明不容置喙。
白桃聞言瞬間皺起了眉頭,這間雅房處處透著離奇古怪,她隱隱有些不放心夫人獨自入內,正要勸阻,卻??見沈安寧遞給了她一道安心的眼神,道:“放心,無妨,你們就在此處等我,我去去便來。”
說著,隻身緩緩踏入了這間神秘的雅間。
……
話說方一踏入屋內,舉目看去,隻見這間雅間寬而闊,左右兩??側各設一間次間,足足有隔壁她們房間三倍大??不止,又見屋內正中央設了一座紫檀屏風,屏風上駿馬奔騰,氣勢磅礴,屏風一側設了一座半人高寶塔,塔上空一縷青煙嫋嫋直上,懸在半空中,屋內滿是淡淡的檀香味縈繞。
環視一圈,隻見目光所??及之處用??的皆是上好的紫檀木裝飾,暗色的座椅器具無不彰顯顯貴,就連腳下的地??板亦是用??上好的大??葉紫檀木鋪設,給整個屋內平添了幾分顯赫又莊嚴的氣息,這般奢侈的裝飾,整個侯府也唯有老侯爺的書房能夠匹敵。
顯然,這間雅房雖與沈安寧她們那間相鄰,卻??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不像是尋常客房,倒像是專門量身定做隻供專人專住的私人上房,還??是權貴專享的那種。
整間屋子目光所及之處無比華貴,然而此刻卻??靜得像是無人存在般,連根針掉落地??上的聲音彷彿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她落步的聲音都隱隱透著迴音,難怪方纔那些尋常百姓出來後神色那般緊張惶恐,光是這副奢侈闊靜的景緻已是讓人望而生畏了。
不過??,沈安寧到底是出入過??宮闈的人,是見過??些世麵的,短暫的驚訝後,很快恢複了神色。
待環繞四週一圈後,目光再次回落在了屏風上,屏風寬而厚,將內裡??的光景遮掩得嚴嚴實實,讓人窺探不了內裡分毫,不過??沈安寧知曉,此刻,人就在裡??麵。
她視線落在了屏風上,靜靜地??端詳著,還??以為屏風後頭的人會招她問話,卻??不想不肖片刻功夫,紫衣女子合門而入,直接衝著沈安寧開門見山道:“按照規矩,入內者先請號脈,夫人請先落座。”
沈安寧略有些訝異,卻??也不動神色,從善如流的落座,不多時??便見屏風後傳來細微的動靜,少頃,另有一綠衣女子將一條細細的絲線從屏風後牽引了出來,紫衣女子將絲線接過??一路牽引到了沈安寧跟前,整個過??程屋內始終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然而待沈安寧看著遞送到自己跟前的絲線後,懵地??一怔,一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此舉究竟是何意,然而待紫衣女子開口的那一刹那,電光火石之間,腦袋一閃,反應了過??來,莫非這是——
“家主??身患頑疾,不便示人,還??請夫人以此物為家主??號脈——”
紫衣女子神色如常的衝著沈安寧說著。
說話間上下打量了沈安寧一眼,帶著細微的審視。
而沈安寧聽到此話看到此物後,忍不住有些瞠目結舌。
難怪方纔那些大??夫出來時??一個個神色古怪詭異,有垂頭喪氣者,有驚慌失措者,更有罵罵咧咧者,原來連屋內這位貴人的麵都未曾見著,而麵見這位貴人的門檻竟是需要通過??考驗的,考驗的方式便是懸絲診脈,顧名思義,就用??不能接觸甚至麵見病人,僅僅隻能憑借一根絲線診斷病人的病症。
瞠目結舌後,沈安寧不免有些地??笑皆非。
懸絲診脈這樣的傳聞,沈安寧僅僅隻在戲文和傳聞中聽說過??,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曾親眼見過??,一度以為不過??是杜撰的誇張之言,沒想到眼下卻??瞧了個真真切切。
短暫的愣神後,沈安寧回過??神來,不多時??便直接開門見山,坦然如實道:“我不會懸絲診脈,亦不會任何醫術。”
說這番話時??,她神色如常,麵上未見任何異色,好似再正常不過??的話語。
紫衣女人卻??神色一頓,下意識地??朝著屏風方向看了一眼,瞬間一臉正色道:“夫人既不會醫術,怎知家主??的病情??與水有關???”
沈安寧道:“皆不過??是我的猜測之言罷了。”
說著,半是認真半是揶揄的分析道:“都道八月樓待客周到,禮數周全,往往令人賓至如歸,可今日自我在隔壁落座後,茶水久不奉上,短短半個時??辰內,小二卻??接二連三提著銅壺往這兒跑,少說跑了四五趟,一開始我還??以為此處賓客眾多,截胡了隔壁我們的茶水,直到此處廣聘醫者,便開始恍然大??悟,這才猜測此處主??人的病情??約莫與水有關??,畢竟常人用??水量如此之大??,實乃罕見。”
沈安寧靜靜分析著,末了,微微笑著道:“當然,若是猜錯了,就當我賣弄了,還??請勿怪。”
在這樣的環境中,沈安寧卻??彷彿透著股子閒話家常的鬆弛感??,跟人嘮嗑似的,半分不見緊張緊迫感??。
紫衣女子沉默許久,方繼續盤問道:“夫人既不會,又為何要毛遂自薦?”
頓了頓,收起了幾分方纔的寬容,釋放了幾分威嚴道:“此處不是供人消遣之處。”
說罷,欲作??勢將人驅逐走。
卻??見沈安寧此刻話音一轉,自顧自道:“雖不會醫術,但與水有關??的怪病,我倒是有幸撞見過??一回。”
說著,不待對方反應過??來,沈安寧繼續娓娓道來,道:“我曾見過??一富商便得了個不治之症,他那病情??太??過??古怪,曾廣尋名醫,卻??久不見好轉,他身形膀圓,麵部浮腫,腳步虛浮,症狀是多飲,多尿,多食,時??時??疲累,走三步便能喘三喘,且日日渾身冒虛汗,日日茶水不離身,後多次在家中昏闕,久病不起,這病過??於離奇,說絕症偏又左右不死,說無妨偏又苦不堪言,這不生不死,著實遭罪,且會在不知不覺中日漸嚴重,直至——”
沈安寧適時??止住了話頭。
紫衣女子神色微變,語氣一提,立馬追問道:“直至如何?”
沈安寧淡淡笑著,忽然端起一旁的茶水,不徐不緩的飲了一口,這才悠然回道:“直至遇到了一個大??夫,將富商多年的怪疾徹底治癒了。”
紫衣女子聞言,素來穩重內斂的麵容閃過??一絲亮色,語氣亦少見了泛起了一絲急切,連連追問道:“哦,當真如此?”說話間意識到自己語氣不穩,又很快斂住氣息,故作??穩定道:“不知眼下那大??夫身在何處,可有名號?”
沈安寧道:“不過??是一尋常赤腳大??夫,剛好遊曆到那兒,現今早已不知去向了?”
紫衣女子雙眼一眯,一瞬間有種被戲耍的感??覺油然冒出,一時??眯著眼審視著眼前人。
卻??見沈安寧驀地??又笑了笑,繼續道:“不過??藥方我倒還??記得,當年是我親自抓的藥。”
說著,抬眸靜靜回望著紫衣女子道:“不知這富商的病症與裡??頭的貴人,可有相似之處?”
她話語幾經轉圜,幾經轉繞,有種雲山霧繞,顧左右而言他的感??覺,紫衣女子終於反應過??來,對方對話的目標顯然不在她。
正微微凝氣之時??,這時??屏風後頭忽而傳來一道渾濁氣虛的聲音,道:“這位夫人想要什麼,不妨直說。”
是道婦人的聲音,沙啞渾厚,細細聽去,又略帶著幾分氣短虛浮。
“若是千金不夠,還??可另行商議。”
隔著一道屏風,內室之人繼續淡淡說著。
如此,便算是是預設了。
沈安寧聽到這裡??終於放下手中的茶盞,抬眸掃向屏風,微微笑著道:“我不要任何錢財。”
說話間,從凳子上緩步起身,衝著屏風後的主??人一字一句直言不諱道:“隻盼寧王殿下能高抬貴手,將仙鶴樓這個酒樓讓渡給小女子即可。”
她一字一句開門見山的說著,毫不避諱今日的來意。
原來前世那真正的天下第一樓乃後來者居上的仙鶴樓是也,而那仙鶴樓背後真正的主??人正是寧王殿下。
這個世界什麼生意來錢快,販鹽漕運來錢最快,可跟沈安寧不是一個路子的,她一個身居內宅的婦道人家,若想來錢快,又安穩,目前隻能靠著那七年的先機賺個房產的差價,房產,鋪子,酒樓無疑是眼下回報最高也是來得最快的。
其中仙鶴樓更是沈安寧心目中最勢在必得之物,畢竟房產,鋪子不過??是死物,而仙鶴樓這樣的天下第一酒樓纔是錢生錢的金蛋,沈安寧自然不願輕易放過??。
可是,日前養父吳有才來報,這個眼下還??名不見經傳的酒樓竟有人正在同她暗地??競價爭奪,多方打聽之下,果??然那人來自寧王府。
這纔有了今日沈安寧八月樓之行。
是的,今日她是特??意來八月樓守株待兔的。
而那個兔子正是寧王生母董太??妃是也。
聽說那董太??妃大??字不識,原是王府一名婢女,身份低賤不堪,然而正是這份低賤在霍貴妃當權時??保全了她跟寧王二人的性命,寧王這十餘年來靠著裝瘋賣傻得以苟活,董太??妃更是日日胡吃海喝,吃得身子膨脹了三倍大??不止,將整個人直接吃成了個大??肥豬。
後來因此染上怪病。
又聞那懂太??妃因過??於肥胖平日裡??鮮少外出見人,但每年卻??會登上八月樓賞月,故而沈安寧今日便是特??意帶著藥方前來談條件的。
沈安寧話落下不久,屋子內頃刻間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寧靜中。
她單刀直入的闖入這裡??,如何不令屏風後的人驚疑。
屏風後的人不聲不響,似乎正在暗中定定的端詳著她,揣摩著她真正的用??意。
靜了許久許久。
直到半晌,屋內另外一個方向忽而響起了一道雄渾慵懶的聲音:“看來今日陸夫人是有備而來。”
“請陸夫人進來說話罷。”
這道聲音驟然響起,陌生又突然,竟是一道男子的聲音。
話音一落,自屏風後走出一五十左右的婦人,隻見那人穿戴體麵富貴,就在沈安寧暗中思索對方是否便是董太??妃時??,卻??見那婦人朝著沈安寧微微頷首道:“夫人請隨老奴來。”
說話間,那婦人走向其中一側次間,次間的珠簾被兩??個侍女挑開,走近了這才見次間的坐席上端坐著一位四十餘歲的婦人,隻見那婦人身材膀圓,下巴兩??層,胖乎乎的,跟尊彌勒佛似的,此刻渾身虛汗直流,身前的桌麵上擺放了五六個銅壺,皆是空了的。
而婦人對麵側臥著一紫袍男子,對方頭戴紫金冠,姿態閒散慵懶,通身華貴逼人,這人略有些眼熟,頃刻間,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沈安寧緩過??了神來,這人不正是不久前在祈年殿有過??遠遠一麵之緣的……寧王殿下麼?
這二人便是董太??妃及寧王殿下是也。
而屏風後那人不過??是隨行伺候的老嫗罷了。
沒想到寧王殿下竟也在此。
更沒想到她竟險些誤將老嫗認作??了董太??妃。
沈安寧一愣,一絲尷尬爬上麵容,她立馬將頭低了下去,恭恭敬敬道:“臣婦……臣婦見過??太??妃,見過??寧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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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感謝在2024-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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