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日常 第63章 嫌疑 “林琦,臨安縣人,父親…
嫌疑
“林琦,臨安縣人,父親……
“林琦,
臨安縣人,父親林仲安乃是臨安縣官,母親是臨安縣商戶之女,
家住臨安縣槐花巷一座三進的宅院,
家裡有八口人,還有兩個弟妹”
帶著青銅麵具的羽林軍聲音低沉的說著,卻驚起林琦身上的寒毛。
這人說的一些事情連他自己都忘了,卻都被調查的一清二楚,
如何不讓他害怕。
要不是周遭的黑暗和陰冷的氣息包裹著他,
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上一刻,
他還是莘莘學子中的一員,
從臨安縣來到京城參加秋闈,因遲遲沒有放榜,
和另外一些考生商量著舉孔子牌去抗議。
在他們為去禮部衙署還是國子監門口爭論不休時,一群帶著麵具的人衝了進來,
二話不說的將他們帶走,
被關進這個暗無天日的囚牢。
林琦感到深深的後悔,若是因為這件事連累了他的家人,他還不如一頭撞死在這裡。
天子腳下,
或許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皇上的人看在眼裡,就等一網打儘了。
也不想想聖上這些年的性子,做事都要求辦的漂亮完美,
又怎麼會容許他們舉著孔子牌鬨事?真是失策失策。
林琦侷促不安的喘著氣,隱約聽到從黑暗中傳來的流水聲,也不知道他被關在了哪裡?京城中大概有許多密道暗窖。
他暗暗想著:等他們問罪,自己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馬認錯,
痛哭流涕,表示自己要痛改前非這樣,大概能被從輕發落吧?
“怎麼認識的阮彥?”
林琦飛快道:“對不起大人,我哎?”
帶著麵具的羽林軍拿著佩刀在桌上砰砰敲了幾下,在幽深的暗窖中不斷回響。
林琦瞥了一眼那桌子,大概被人敲了不下百次,已經出現了凹痕。
他咀嚼了一遍這個人的話,怎麼認識的阮彥,不是問他們想要去抗議的事情,莫非聖上隻想抓幾個帶頭的?林琦不由的鬆了口氣,暗歎聖上英明。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林琦臉上堆起了討好的笑容,“大人,我與阮彥是在京城認識的,我們倆同為這次秋闈的考生,是他說聽到風聲,有人在這次秋闈中收買了考官換卷,於是帶領其他考生想要抗議,我聽信了他的話,才和他認識,他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一旁穿著深色玄服的男子低著頭,半個身子隱沒在黑暗中,將林琦說的話快速記錄下來。
林琦小心翼翼的開口:“大人,阮彥他,會怎麼樣啊?”
羽林軍厲聲道:“哪來的那麼多問題?”
林琦脖子一縮,再不敢開口了。
一旁的身形坐著的偏瘦一些的男子開口道:“從你來了京城後起,去了兩次安寧坊西市的酥香閣,是也不是?”
“是。”林琦不明白為何又提起這個,“我是覺得那裡的糕點味道不錯,就在秋闈過後又去了一次,我家的管家和下人都可以作證。”
“那你一定看到了貼在牆上的策論和答案了?”
“什麼策論和答案?”林琦疑惑道。
“還敢狡辯,這些就是在酥香閣搜出來的,你作為這次秋闈的考生,莫非認不出來?”男子聲音拔高,一男子悄無聲息的將一張紙拿到林琦跟前。
上方的字用的是簪花小楷,甚是端莊娟秀,光是看著這字,就能想到一位美麗的女子坐在窗邊文靜的寫字。
乾元風氣時興楷書,男子練歐體楷書,個個端正峻拔,一筆一劃穩穩當當,女子則練簪花小楷,字型小,密而不顯得雜亂,猶如一朵朵盛開的小花。
但讓林琦震驚的是,這些紙張上寫的此次秋闈的試題。
一直觀察著他臉色的男子冷聲道:“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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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可知私藏科舉答案,將其泄露是何等罪名?”刑部侍郎將一張宣紙按在紫檀木桌上,銳利的眼神緊鎖著董玉婷,“這些試題答案便是在夫人的酥香閣中查出的,夫人可有話要說——”
董玉婷將紙拿到跟前,細細看過,一眼便瞧出了問題,當初她在鋪中貼詩詞歌賦,不過是效仿自己以前去過的店鋪,給酥香閣增添一些詩意氣息,每張宣紙不僅印了梅蘭竹菊等紋樣,紙上也隻短短寫了兩句詩詞,她覺得懂得留白才會顯得高雅,可刑部侍郎遞來的紙上寫的密密麻麻,將中間兩句她寫的詩夾在中間,完完全全的包圍起來,猶如此刻的她自己,被看不到的危機裹挾著。
紙上的字還刻意模仿了她的字跡,讓人分辨不出,要不是她知道中間兩列詩詞是自己寫的,怕是也要誤以為整張紙上的字都是自己寫的。
董玉婷擡起頭,李淩川默不作聲與刑部侍郎帶來的人坐在一起,無論是坐著還是站著,他的背都挺的筆直,與其他人坐在一起,頗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他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光是坐在這裡,就讓人感覺到一股無端的壓力。
董玉婷拿出與合作夥伴談判的鎮定與自信,“方大人,這確實是我鋪中貼的不錯,不過上麵卻多了些字,中間這兩列詩詞纔是我寫的,其餘的,不過是有人模仿我的字跡添上的罷了,如若大人不信,儘可來找我以前的字跡來一一對比。再者,我若真的有答案,又何必將它貼在牆上,這麼引人注目,豈不是大張旗鼓的告訴你們來抓我。”
“我這鋪子雖然沒開在東市,但客人也不少,這麼多天,想必有許多人都見過原來是什麼樣子,大人儘可以找來人問問。”
方侍郎不置可否,低聲對身邊的人說了兩句,那人就出了門,沒一會兒,董玉婷寫過的字詞就被人拿到了方侍郎麵前。
方侍郎先是仔細端倪,後又將董玉婷寫的字詞放到鼻下嗅聞,董玉婷忍不住蹙了蹙眉,接著看到他將手指伸進茶杯中,再將手指按在紙上。
方侍郎將證物收好,轉而問道:“李夫人可有懷疑的人?”
那無非就是其他皇子了,但董玉婷可不敢說。她回想起自從她打算經營好鋪子所發生的事,先是找了從南邊來的點心師傅,後將鋪子重新裝修,招了幾個新夥計,再然後鋪中莫名遭人闖入,請了坊正來追查,但一直沒有抓到人。
“方大人,我並非時時刻刻都在店鋪中,所以問我鋪中的夥計,反倒比問我更能找到線索。”
方侍郎頷首,嘴角翹起,“多謝夫人提醒。”
董玉婷將他的態度變化看在眼中,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快,但他這樣,大概是自己身上沒有嫌疑了吧?
問了這些話後,董玉婷回了吟風院,李淩川和方侍郎留下又說了些話,一直到晚上纔回來。
“怎麼樣?那個方侍郎查清楚了嗎?他一個刑部侍郎,難道手下連一個能辨認出字跡不同的人都沒有?”董玉婷一見他進來,就喋喋不休的問。
李淩川扶住她的胳膊,半是強迫半是安撫的讓她坐下。
“方侍郎自然知道,他不過是在詐你罷了。”李淩川淡淡笑道,“這是他審問的習慣。”
董玉婷一點就透,想起了林朗。這世上人有不同性格,他們審問時也就有了不同風格,像是林朗,他因於霜兒一事來李府,進來簡單問了幾句就要三老爺的筆跡,要自己檢查出線索才繼續進行下一步,而方侍郎不同,他就算查出了線索,也要表現的雲裡霧裡,讓人捉摸不透。
李淩川道:“那字跡的不同,方侍郎早就查出,並且他還查出墨的不同。你寫的那兩句詩詞,用的是我書房中的廣寒墨,此墨中加了玉龍山雪水和雪梅,又在玉龍山地窖中埋藏了九年,寫出來的字黑中帶著些許的深藍,字跡遇水之後格外明顯,並且乾涸之後,會是冰裂的紋樣,而普通的墨乾掉之後,是像大地乾旱的龜裂紋。”
董玉婷摸了摸秀挺的鼻子,“那時候你不是沒回來嗎,我就借用了一下。不過也幸好借用了你的東西,才洗清了我身上的嫌疑,你說對吧?”
李淩川點點頭,眼睛裡含了一分笑意。
“但是是誰這麼做的?”董玉婷看向他,“你之前不是有了懷疑的人?現在還不能告訴我?他們這也算是出招了吧?”
“你覺得是誰?”李淩川反問道。
“要不就是武烈王,要不就是賢康王,這兩個人都不想永明王身邊有得力的人,就會從你下手,因為你才升了工部尚書,位置不穩。而我,隻是被牽連進來的小人物。”
李淩川說道:“賢康王身上的嫌疑更大一些。”
“為何?”
“你忘了,武烈王妃的父親是誰。”李淩川提點道。
“禮部尚書!”董玉婷恍然大悟,“這次秋闈由禮部全權負責,出了舞弊案,禮部難咎其責,所以說,我不僅是個小人物,還是被當成迷惑視線的小人物,對方的真實意圖是想對付武烈王?”
李淩川滿意的點了點頭,董玉婷突然有種上課回答出了老師問題的錯覺。
“難道聖上看不出來?他想見自己幾個兒子這樣互相爭鬥?”
“聖上未必沒有看出,所以這次他派了平寧王來徹查此事。不管如何,禮部泄題是真,這次武烈王定會吃個大虧。”
董玉婷笑道:“那你和永明王,要不要落井下石一下?”
“不了,李府的鋪子,還有王爺王妃的鋪子都還在徹查,雖然最後的目的不是對付我們,但也沒想讓我們好過。當務之急得將身上的嫌疑洗清纔是,讓聖上知曉我們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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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