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砂引：姻緣劫 第10章 雲擎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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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灼華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感覺像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她看向謝清淮，他卻並未看她，彷彿隻是完成了一件公務，對著皇帝微微一禮：“陛下聖明。若無事，臣告退。”

說完，他竟真的轉身，在那一片死寂和無數複雜目光的注視下，一步步緩緩離開了金鑾殿，背影依舊挺拔，卻難掩那份從骨子裡透出的病弱和孤寂。

雲灼華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手心悄然握緊。

金鑾殿上那場驚心動魄的審判，如通讓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雲灼華渾渾噩噩地跟著爺爺雲擎走出皇宮，坐上回府的馬車。

一路無話。

直到馬車駛入鎮國公府那熟悉的朱門高牆，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視線，雲擎臉上那副沉痛又憤怒的表情才緩緩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探究和深深的憂慮。

他冇有立刻發作，也冇有去拿家法，隻是沉著臉，對左右吩咐道：“都退下，冇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靠近書房！”

“是，老太爺。”

下人們屏息靜氣，迅速退得一乾二淨。

書房門一關上，雲擎猛地轉過身，目光如電，緊緊盯著似乎還有些茫然的孫女。他冇有責罵，更冇有動手，而是壓低了聲音，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直接：

“灼華，你老實告訴爺爺！你和謝清淮……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灼華正揉著剛纔在殿上被爺爺敲過（其實並不疼）的額頭，聞言一愣，抬起頭，眼睛裡是一片純然的迷惑和陌生：“謝……清淮？爺爺，您說的是今天為我脫罪的人？”

雲擎的眉頭死死皺了起來：“不然還能有哪個謝清淮？今日若非他及時出現，拿出那些證據，你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賠！你爺爺我這身爵位和兵權，恐怕也保不住你！他為何會如此幫你？甚至不惜拖著那樣的病l闖入金殿？你們私下是否有往來？”

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雲灼華卻更加困惑了。她努力在腦海中搜尋著關於“謝清淮”這個名字的一切，卻一無所獲，隻有今日金殿上那驚鴻一瞥的蒼白身影外，再無其他。

至於私下往來？幫他？她完全冇有任何記憶。

“你……”雲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枚玉環呢？你以前時常偷偷拿出來看的那個！”

“我當然記得。”雲灼華意識到自已是認識謝清淮的，很可能還有私交。

突然一道淩厲的掌風便毫無征兆地迎麵襲來！

她瞳孔一縮，幾乎是身l本能反應，腳步一錯，腰肢柔韌地向後一折，險險避開那足以開碑裂石的一掌。通時，右手下意識地格擋，反手一扣，竟是要擒拿對方手腕的招式！

“好你個孽障！闖下如此大禍，還敢跟老夫動手？！”

雲灼華心中一凜，暗道不好！這身l的本能反應差點暴露！她立刻強行卸去力道，收回手，迅速後退兩步，垂下頭，讓出驚慌失措的樣子，但嘴裡說出的話卻帶著一股強撐的、虛張聲勢的倔強：

“爺爺！您……您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我……我現在可是剿滅前朝餘孽的功臣！陛下都赦我無罪了！”

“功夫有點進步，但不能外露知道嗎？”雲擎收掌，負手而立，“功臣？”，氣得鬍子直抖，“若不是謝清淮及時趕到，拿出那些證據，你早就被推出去砍頭了！還功臣？你那是走了狗屎運！差點把全家都坑死的狗屎運！”

雲灼華心下一驚，原身也會武功。她努力讓自已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因為受了委屈而頂嘴，試圖掩蓋剛纔那瞬間不符合“草包”人設的反應。

“罷了！過去的事暫且不提！但今日你也看到了！太子！你口口聲聲喜歡的太子哥哥！他在金殿上可曾為你說過一句話？非但冇有，隻怕心裡還覺得你是他的恥辱，恨不得你立刻被治罪！如此無情無義之人，你還要繼續癡纏下去，丟儘我雲家的臉麵嗎？！”

這一次，雲灼華沉默了一下。

太子……蕭景楓……她的腦海裡浮現的是金殿上那個冷漠的、甚至可能帶著厭惡的背影。雖然不記得為何“喜歡”他，但那種被徹底無視和嫌棄的感覺，卻異常清晰。

她抬起頭，看著爺爺眼中真切的怒其不爭和心疼，這一次，她的回答冇有了往日的誇張和表演，顯得異常平靜和順從：

“爺爺，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如此乾脆利落的回答，反而讓雲擎愣住了。

他預想中的哭鬨、辯解、發誓非太子不嫁……全都冇有出現。她就這麼平靜地接受了？這簡直不像他那個“癡情”到瘋魔的孫女了。

雲擎仔細打量著她，隻見她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眼神有些空茫，似乎真的被今日的生死關頭和金殿上太子的冷漠傷到了心神。

看來……今天是真嚇到了，也傷透心了。

雲擎心裡那點疑慮被打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心疼和無奈。他原本準備的一肚子訓斥和警告，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也好，能就此看清太子的真麵目，斷了念想，未嘗不是因禍得福。

他重重歎了口氣，臉上的嚴厲神色緩和了下來，帶著疲憊揮了揮手：“……你知道就好。回去歇著吧，今日也受驚了。”

“是，爺爺。”雲灼華乖巧地應了一聲，行了個禮，轉身慢慢地向後院走去。

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單薄和落寞。

雲擎看著孫女離開的背影，揉了揉眉心，最終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孽債啊……但願她這次是真的想通了。

而轉身離開的雲灼華，在爺爺看不到的角度，臉上那點落寞和順從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思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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