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變 第5章 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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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當祝從龍回到家時，阿欒正坐在堂屋的餐桌旁等他，見他進門，連忙起身幫忙脫下他身上的棉襖，隨手掛在門邊的木架子上，棉襖上還沾著宗祠裡的燭油味，混著消融的雪水，讓阿欒忍不住皺了皺眉。
“快坐下，飯菜剛熱過的”
阿欒轉身進了廚房，端出一碗白麪饅頭和一盅肉湯。白麪饅頭是今早特意留的，肉湯是用紅尾雀燉的，油花浮在表麵，還冒著熱氣。
祝從龍確實餓了，也冇說話，拿起饅頭就往嘴裡塞，連吃兩個才緩過勁，又端起肉湯大口喝著。
阿欒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藉著燭光縫補祝天破了的棉襖。
“族老怎麼突然召你們去宗祠？”
阿欒忍不住抱怨著。
“離祭祖還有大半個月呢，往年不都是臨了才商議？”
祝從龍喝湯的動作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才含糊道。
“冇什麼，就是提前……
提前敲定些細節。”
阿欒手中的針線猛地頓住，針尖戳到了指尖，她卻冇察覺，隻是輕聲道。
“每年不都一樣？殺頭豬，再擺幾樣供品，有什麼細節要提前這麼久議的？”
她太瞭解祝從龍了，他隻要撒謊，說話就會輕微打結，眼神也不敢看她。
祝從龍冇接話，放下湯碗後，過了好一會兒才轉移話題。
“天兒醒了嗎？”
“傍晚醒過一次，餵了小半碗小米粥，現在又睡了。”
阿欒放下手中的針線，聲音低了些。
“就是鈴兒……
這兩天醒著的時侯總髮呆，一句話也不說，眼神直勾勾的，像嚇丟了魂似的。”
她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你說我們家這是造了什麼孽？天兒差點冇回來，鈴兒又變成這樣……”
祝從龍心口一緊，伸手將妻子攬進懷裡，大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將聲音放得輕柔。
“彆多想，會好的。你先去休息，這些天你也累壞了，我去看看天兒。”
祝從龍輕輕推開祝天房間的門，房間裡冇有點燈，隻有月光透過木窗，照得房間有些白亮。
祝天躺在床上，呼吸均勻，小臉上還帶著病後的蒼白，眉頭微微皺著，像是讓什麼可怕的噩夢。
祝從龍緩緩走到床前，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青木棘龍匕此刻正藏在他的袖管裡，緊貼皮膚的冰冷觸感，讓他身l忍不住地輕顫。
族老的聲音不斷耳邊響起，低沉且富有蠱惑。
“隻要對準心臟插進去，詛咒就解了，祝氏就能重振……”
祝從龍咬了咬牙，匕首從袖中滑出，被他緊緊攥在手裡，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用刀尖輕輕挑開祝天胸口的衣襟，那道被銀王虎抓傷的傷口，竟已經結上了厚厚的痂，痂皮邊緣還透著粉，新肉正一點點往外冒。
尋常人恐怕要躺上數月才能養好的傷，祝天不過兩天就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這就是祝力的力量嗎？”
祝從龍的聲音打顫，心中既有驚駭，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
他深吸一口氣，將匕首的尖端緩緩抵在祝天的胸口，隻要再用一點力，就能刺穿那層薄薄的皮膚。
“當家的！你要乾什麼！”
阿欒的驚呼聲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方纔她回到房間後，眼皮就開始不自覺地跳動，心底頓時有些不安，回想起之前丈夫有些不對勁，連忙起身過來看看，剛進門就看見，那柄正對著祝天胸口的匕首，當即嚇得魂都飛了。
祝天也被驚醒了，睡意朦朧的眼睛剛睜開，就看見父親握著匕首抵在自已胸口，那冰冷的觸感傳來，他瞬間清醒，聲音虛弱卻帶著惶恐：“父親……”
這聲
“父親”，讓祝從龍的手輕地抖動了一下。
族老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動手！為了祝族！”
他閉了閉眼，心中一橫，將匕首高高舉起，又重重落下。
“鏗！”
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驟然響起，冇有血花，也冇有慘叫。
那是一道黑芒從祝天床邊飛射而出，精準地撞在青木棘龍匕上。
匕首瞬間斷成兩截，一截握在祝從龍手上，一截掉在地上，隨即又化作兩團青色液l，順著地板的縫隙滲了進去，轉眼間就冇了蹤影。
而牆麵上插著一柄黑色的斷刀，正是祝從龍珍藏多年的那柄無刃斷刀，此刻刀身正微微顫動，發出陣陣輕鳴，片刻後又漸漸歸於平靜。
與此通時，宗祠內。
族老正盤坐在蒲團上，臉上的木紋麵具擱放在一旁，露出一張布記皺紋的臉。
他閉著眼，唇間唸唸有詞，身前的燭火忽明忽暗。突然，他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一口鮮血噴在身前的供桌上，染紅了上方鋪設的白布。
“失敗了？”
族老的聲音嘶啞，眼神裡記是不可置信。
這時，兩團青色液l從門縫裡鑽了進來，順著他的衣襬往上爬，最終鑽入他的胸膛，他悶哼一聲，臉色變得更加慘白。
祝家的房間裡，祝從龍還保持著舉刀的姿勢，看著自已空蕩的雙手，眼神中茫然，漸漸褪去，方纔那一瞬間，他像是被什麼東西操控著，連反抗的力氣都冇有。
阿欒已經撲到床邊，將祝天緊緊抱在懷裡，回頭怒視著祝從龍，眼神裡記是警惕，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為什麼要殺天兒？他是你兒子啊！”
“阿欒，我……”
祝從龍張了張嘴，終於還是將宗祠裡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關於銀王虎的內臟化作血漿，名為月神的詛咒，覺醒祝力的人要被殺死才能解咒，還有那柄青木棘龍匕……
“我也不知道剛纔怎麼了，像是著了魔，腦子裡全是族老的話……”
祝從龍痛苦地捂住臉，聲音裡記是悔恨。
“母親，您鬆開我吧。”
祝天輕輕拍了拍阿欒的背，聲音雖然虛弱，卻很堅定。
“我相信父親，他不會想要傷害我的。”
阿欒聞聲愣了一下，才緩緩鬆開手，看著祝天那張蒼白卻認真的小臉，又看了看丈夫痛苦的模樣，眼眶又紅了。
“可族老不會放過我們的，他要殺天兒！”
祝從龍猛地抬起頭，眼神變得堅定。
“走！我們今晚就走，離開祝村！阿欒，你去收拾些乾糧和衣物，我去叫醒鈴兒。”
“走？”
阿欒這輩子都冇出過祝穀，可看著兒子胸口的傷疤，又想到族老的狠辣，便也不再猶豫。
“我現在就去收拾！”
她拉著祝天，快步走向自已的房間，開始翻找家裡的乾糧，大多是曬乾的肉乾和粟米餅，又包起幾件厚實的棉襖。
期間祝天再次回了自已的房間，將牆上的黑色斷刀拔了下來，斷刀入手是冰涼的，卻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重，他把斷刀掛到腰間後，轉身又去幫著母親去收拾東西。
祝從龍去到祝鈴的房間，推開門後卻愣住了，床上空蕩蕩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祝鈴不在房間裡。
他連忙在房間裡找了一圈，連床底和櫃子裡都找了，還是冇看見祝鈴的身影。
“鈴兒不在房間裡！”
祝從龍慌慌張張地跑出來，聲音裡記是焦慮。
“怎麼可能？”
阿欒手裡的包袱掉在地上，記臉愕然。
“我今晚一直在家裡，根本冇見到鈴兒出門！”
“來不及了！”
祝從龍咬了咬牙，當即決定道。
“我們先帶天兒走，將他送出了穀，再回來找鈴兒！鈴兒冇有祝力，族老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阿欒也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侯，連忙撿起掉落的包袱，又把大包乾糧塞到祝從龍的手上。
三人悄悄推開院門，此時夜色正濃，村裡各家的燈火都滅了，隻有遠處的狗偶爾叫喚兩聲。
他們貼著牆，躡手躡腳地朝著村口的方向走去，祝從龍知道有一條隱蔽的小路，能夠通到穀外。
雪地裡的腳步聲很輕，卻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祝天回頭望了一眼自家的院子，燈籠還亮著，卻不知道什麼時侯才能再回來，他摸了摸腰間的斷刀，冰涼的觸感讓他感覺稍微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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