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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為心 第第三十一章 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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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緣

太子殿下晨間甦醒一事,

不出幾息便傳遍了整個行宮上下。

京中四處行事的影衛一行人紛紛拋下手中事,策馬揚鞭衝向雲山,趕著覲見太子稟報。

這些人裡有昔日為賤奴的,

有乞兒,

有罪臣之子……

但跟了太子,

此生便隻有堂堂正正一個身份——太子影衛。

謝清硯從幾人口中所言,

大抵清楚瞭如今朝中形勢。

的確如他所料,仁宣帝此時恨不得將大司馬府翻個底朝天。

朝野上下動亂不堪。

仁宣帝對謝清乾是有父子之情的,

但這些情,在危及到他皇位之時,

便能頃刻之間化為烏有。

當年董淳峰是舅父身邊的副將,元家軍幾乎全軍覆滅在朔州,可唯有他董淳峰全須全尾活著回到上京,

再此之後,得聖眷十幾年。

謝清硯這些年不無懷疑,

當年是仁宣帝和董淳峰從中動了手腳。

可始終找不出任何證據,隻能從董淳峰貪腐入手。

不過北臨大王子將要來京,

他倒是始料未及。

從雪鴞從西北傳來的訊息看,

北臨一支軍隊依舊在向邊境欲欲迫近,但北臨大王子卻選在此時上京,

著實令人費解。

北臨狼子野心不死,

或許遠不止和親結盟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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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時分,檀禾來給他換藥。

謝清硯坐在軟榻上,

腰身往上的外衫半披半落,鬆鬆垮垮遮掩著挺闊的肩背。

柔軟的白色中衣下露出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淤青,心臟處那個微小血洞,如今雖不再有鮮血滲出,

但瞧上去仍讓人覺得疼得厲害。

檀禾欠身坐在他腿邊,一隻纖纖柔荑正取藥敷在血點上,手下動作極為輕柔。

如墨長髮傾瀉在後腰,髮尾輕掃在細腰塌陷的曼妙弧度處,讓人無端想伸手一把握住。

謝清硯目光隻在上停留了一瞬,繼續停駐在她唇角,沉思。

檀禾隻在藥籍上見過男子的裸身畫像,墨筆勾勒出大致的人體線條,從頭至腳各個部位寫上xue位名稱與註解,看多了很是枯燥無味。

是以,她一直都覺得男子身體是扁平無趣的,甚至還冇有那些xue位有意思。

但她發現,殿下的不是。

或許是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血蝕引上,從未將視線落於他身體旁處。

如今得閒下來,細細觀瞻,竟覺十分舒服養眼。

敞露的冷白皮膚上大大小小傷痕遍佈,胸膛健碩,腰腹勁瘦,渾身上下透著股她形容不上來的感覺。

心念電轉之間,檀禾腦子裡不知怎麼蹦出一個詞:蠱惑人心。

嗯,的確是這種感覺,讓人很想伸手摸上去。

所以在抹完藥之後,檀禾抿了抿唇,醞釀半天。

在準備上手之前,她擡眸地覷向謝清硯,很有禮貌地詢問:“殿下,我能摸摸你的身體嗎?”

謝清硯雖早習慣了她的語出驚人,但乍聞這聲,額角的青筋還是狠狠跳了下。

他許久冇有說話,似乎在消化她的話。

檀禾看著他不動,目光流露出一絲期許。

謝清硯嘴唇動了動:“能,但你摸完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檀禾輕輕啊了聲:“什麼問題,不能摸之前回答嗎?”

“不能。”謝清硯狀似為難地搖了下頭。

問了她興許便不肯說了。

從今晨她起身,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地停在他唇上,眼珠子滴溜溜轉著,像極了海東青做錯事後的眼神。

在他掃向她時,又會心虛地垂下眼睫,避開他。

這讓謝清硯越發肯定,自己的血痂是與她有關。

觸及到他略微危險的眼神,檀禾嚥了下口水,直覺不太妙。

可這具身體的誘惑力太大,讓她控製不住點頭答應了下來。

謝清硯往後傾靠,半倚在榻上幾案,長眉舒展,一幅任君采擷的模樣。

見狀,檀禾眨眨眼,麵上揚起歡欣的笑意。

她白膩無暇的指尖輕輕點在他胸腹之上,憑著爛熟於腦海裡的知識,一一摁尋著xue位。

在她拂過後,冷白肌膚會迅速泛起紅,根根延覆在壁壘分明肌肉上的血管青筋,清晰可見。

檀禾驚奇地睜大雙眸。

果然,紙上得來終覺淺,說的冇錯。

午後影影綽綽的光線透入屋內,映得眼前攝人心魄的容顏朦朧又暖昧。

她冇有羞怯得臉頰緋紅,真的隻是單單在好奇觸摸而已。

神情認真地彷彿他是藥堂裡,青銅澆鑄供鍼灸教學的銅人,一遍遍在他上半身體尋找著對應的xue位。

可謝清硯卻六神無主,額上冒出一層薄汗,他沉沉閉上眼睛想摒去雜念,不曾想柔軟指腹蹭過皮肉的力道更為清晰。

在那隻手移向腰側之際時,謝清硯呼吸一頓,反手將她握住,掌心微微汗濕。

檀禾回以意猶未儘的眼神,有些遺憾失落地鼓了鼓臉。

謝清硯直接問:“我嘴唇上怎會有傷口?”

話落,屋中霎時靜然。

檀禾臉上還冇來得及收回的表情瞬時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

內心不住啊聲,他終究還是問了。

她本打定主意裝傻的,訕訕地撓了撓臉頰,跟他道歉:“好吧,是我喂藥時不小心磕到的。”

喂藥……嗑到……

牙齒磕的?

謝清硯默唸兩遍,所以夢中的觸感冇有錯。

他冇有說話,像是在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檀禾歎聲氣,攤手坦然:“誰讓你嘴巴總是抿的那般緊,我好不容易撬開了,你又合——”

喋喋不休的唇倏地被一隻大掌捂住,剩下的話堵在舌尖出不去。

“唔唔。”手心裡貼著飽滿柔軟的唇瓣,傳來悶聲。

謝清硯呼吸沉重,對上她像是盛著秋水般的疑惑烏眸,耳尖紅得厲害。

他緩緩鬆開手,暗啞著聲:“不必再說,我知曉了。”

其實檀禾冇說實話,她磕到好多次了,最後一次才直接破皮流血。

為何避著不肯說,究其原因檀禾也說不上來。

總之就是不好意思,深深歉疚。

想來想去還是過意不去,檀禾欺身靠近他,小聲冒出一句:“要不,我讓殿下你咬回來?”

殿下氣量應當冇那麼小,總不能真咬她吧。

檀禾心底思量著,下意識咬了咬唇,貝齒鬆開,齒下失血的唇肉瞬間又透出異樣的紅。

謝清硯眼底儘是她殷紅的唇瓣,他閉了閉目,隻覺得心簡直要跳出來。

一下一下,鼓動得他心口處的傷發疼。

這些話在旁人聽來,或許是情人間臉紅心跳的脈脈情話。

可檀禾麵色誠懇,雙眸清明。

在其他事上,檀禾向來都會心思細膩,沉著冷靜,可唯獨在男女一事上,神經大條到謝清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謝清硯將頭扭向窗外,還是忍不住擡手捏了捏眉骨,感覺十分棘手。

怎麼辦,她要怎樣才能開竅。

檀禾一目不錯地盯著他,注意到他擰眉微微痛苦的神色,心下一緊。

耳邊幽幽靜靜響起她的溫聲:“殿下,你莫不是還頭疼?”

何止是頭疼,全身都疼得慌。

謝清硯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無奈的低低嗯了聲。

檀禾旋即蹙起細眉,擡手按揉上他的太陽xue,口中唸唸有詞。

“興許是多少有些餘毒殘存,多喝幾碗藥祛祛應當便可以了。”

謝清硯再說不出話來。

……

暮時,緲緲的撞鐘聲從山下悠揚傳上來,響徹在整個雲山附近。

萬佛寺就在離行宮不遠處的山腳下。

檀禾念起當初向佛祖求的願,如今謝清硯安然無恙,她得尋個日子去還願。

謝清硯因著午後那番情形沉思許久,想不出所以然來。

索性問她是否想去寺裡,左右這些日都待著行宮裡,出去透透氣。

檀禾瞧著他已如常人的麵色,還是不放心問:“那殿下的身體不礙事嗎?”

他淡淡地道:“不打緊,正好出去走走,疏通血氣。”

說話的功夫,兩人肩並著肩,已經走在了山間小徑上。

山風浩蕩,鬆柏婆娑。

傍晚時分,前來寺廟裡上香的香客不多,整個萬佛寺沉靜寧和。

依舊還是那個大雄寶殿,殿中兩側列坐十八金身羅漢,正首蓮花座上,一尊莊嚴肅穆的如來佛像映入眼簾。

大殿香火繚繞,青燈佛影,人在佛身下變得渺小無比。

檀禾跪在蒲團雙手合十,虔誠作著祈禱。

如今殿下已逢凶化吉,身體無恙,檀禾彆無所求,若說還有,便是之後的朔州一行。

但求前路無憂,佛祖佑她能覓得親人訊息,無論是否已天人永隔,她都能接受。

她睜眸之際,正見謝清硯方立起身,將手中點燃的香插在香爐中。

檀禾驚異,殿下是何時跪在她身側,之前他都是在外等候。

在兩人跨出萬佛寺時,身後再次蕩起一聲鏗鏘渾厚鐘聲。

一時之間,雲山萬籟此都寂,但餘鐘磬音。

聲聲無窮的鐘韻中,檀禾湊近他細聲問:“殿下,你方纔求的什麼?”

檀禾很好奇,因著之前謝清硯似乎並不信奉這些。

天色已黑,謝清硯手中提著盞從寺裡借來的燈。

山風將火光吹得搖搖欲晃,但周邊廣袤的黑暗卻永遠不會將他們吞噬。

謝清硯垂眸,望向身旁抱著他手臂的明媚少女,皎皎璀璨麵容,一如他手中這盞明亮柔和的提燈。

他薄唇勾起一笑,輕聲道:“姻緣。”

檀禾怔了怔,懵然地跟著重複他的話:“姻緣?”

在她貧瘠到隻有師徒親情的十七年生涯裡,幾乎從未聽聞這個詞,這讓她一時陷入深思。

手上忽然一暖,檀禾低頭看去,是殿下握住了她的手。

耳畔一聲低沉的淺笑:“走罷,回去用晚膳。”

謝清硯擔心自己操之過急會嚇到她

幾番思慮,終是決定慢慢來。

總之,往後多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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