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小家丁 第420章 :死活不論
隨著香客們的散去,普法寺發生的一切在州府之中流傳開來,不少人聽聞這個訊息,頓時驚的下巴都快掉了。誰能想到,一向是遠近聞名的堂堂普法寺,居然能乾出這種聳人聽聞的事情來。不少人當即破口大罵,也有家中有走失了人口的,準備上普法寺詢問自己家人的下落。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流傳了開來,那就是善人捐贈事宜,不少人對此事十分感興趣,紛紛打探。雖然鬨了饑荒,但是當地的富戶那卻確實不少,對於捐錢糧就能刻碑的好事,自然是不肯錯過。除了這些富戶很感興趣外,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那些流民和乞丐了,甚至一些貧農也露出了憧憬之色。沒辦法啊,大家餓啊,吃不飽啊!忽然聽說有大善人要做好事,免費給大家糧食,這還能不激動嗎?……遠在千裡的朝廷之外,在掃除閹黨之後,皇帝終於掌握了大權,但是這大權也不是絕對的,沒有了閹黨,現在的文官集團已經到了頂峰。他們聯合在一起,參政議政,皇上想要妄自做什麼決斷,不經過他們也是不行的。而今日,朝堂之上議論的主要事情就是陜北的流民起義。兵部尚書說道:「皇上,如今陜北流民四起,以前隻有王二一股流匪,而現在卻發展了五六起流匪,這些流匪和官軍們打著遊擊戰,流匪之間互相呼應,官軍疲於應對,大有做大之勢,不得不防啊!」朱有檢聞言,眉頭緊皺,自己這個皇帝做的太難了,沒想到剛剛鏟除閹黨,又迎來了流匪。自從做皇帝以來,他是夜不能寐,往往工作到深夜,各地的奏摺他們認真批閱!但是還是覺得此刻的大朱朝,繼續維持運轉實在是太難了。總之,天災不斷,朝廷沒錢,流民四起,流匪作亂,遼東虎視眈眈,士兵們長期被拖餉,甚至有些地方開始嘩變!哎,自己這個皇帝實在是太難了。為了節省開支,他已經開始用內怒的銀子補貼國庫,不要說修什麼宮殿了,自己連幾頓好點的飯菜都沒有吃過。除了一件黃袍比較體麵,隻有他和皇後知道,自己的貼身衣物裡麵都是打滿了補丁的。如此勤儉節約,勤政愛民,朱有檢覺得大朱朝應該有所好轉纔是。但是事與願違,如今的大朱朝確是越來越難了。此刻朱有檢坐在上麵,說道:「既然如此,那眾愛卿可有對策,剿匪一事,該如何執行?」眾人聞言都是麵露難色,剿匪是可以,但是太倉實在是沒錢啊!說白了這剿匪還是靠銀子才行。說道銀子,大家又是一陣爭論。皇帝突然想起了魏忠賢了,以前皇兄當政的時候,不問國事,什麼事情都交給魏忠賢。此刻他終於明白,皇兄為什麼要把這些事情交給魏忠賢。因為魏忠賢有能力啊,他能搞到錢,他能把大朱朝維持著運轉。以前遼東沒銀子,哪裡有銀子,他就從哪裡搞錢,東南富裕,大家都知道有錢,但是他們的錢不會拿出來,魏忠賢就敢從他們身上開刀搞錢。而現在朱有檢犯了難,因為自己提出效仿魏忠賢,從稅收製度上搞錢,當場遭到了所有人反對。皇帝不可與民爭利!每當自己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那群文官集團就劈頭蓋臉的來說教了,而皇帝本身,也是深受這些大儒教導,也不敢反駁。皇帝本想加征江南茶稅,布稅等,遭到了強烈反對,後來那些人提議,在北方加征,並且幾乎所有官員都同意,皇帝隻好同意。明眼人都知道,這政策實在是扯淡,北方現在這麼重的災情,已經餓死了不少人,居然還要把餉銀加征到他們身上!不少北方的官員怒了,但是他們沒有實權,無法為家鄉爭取到好處,隻有在暗處感歎這世道不公。「對了,皇上,不知道你是否記得江成安此人!」一名兵部官員說道。皇帝眉頭一挑,說道:「江成安,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很熟悉!」「皇上,江成安就是神機營的神機營的教官啊!」有人提醒道。皇帝這才恍然大悟,說道:「哦?朕記起來了!」「先皇時期,重整神機營,張故主持,便叫這江成安全權訓練神機營,那一次大閱兵,朕也去了,說實話,十分震撼!」「哎,可惜啊,如此英才竟遭天妒,在遼東溘然長逝,朕心甚痛,要是他還活著,繼續為朝廷訓練新軍,那該多好啊!」朱有檢當初做王爺的時候,就看過那一次大閱兵,他從沒看到過這麼震撼人心的閱兵,當時他深深的記住了江成安,覺得他是一個不可多得人才,可是沒想到,居然會死在遼東,這讓他覺得十分遺憾。一名官員立刻說道:「其實不然,據情報得知,江成安沒死,而且出現在了陜北一帶!」「什麼?沒死?」皇帝大喜,說道:「那還不把他帶回京師?朕要重用他,讓他為朝廷訓練新軍!」這名官員繼續說道:「可惜啊,據情報得知,江成安已經投靠了流匪,並且在大流匪王二的手下,擔任舉足輕重的職位!」「什麼!」不少人聞言頓時議論紛紛,很多人都知道江成安是張故的人,張故雖然對於他們來說,是個黑心的人,但是其對待大朱朝那是忠心耿耿啊,而現在他的人居然投靠了流匪,這是在是太匪夷所思。而且,那江成安對待治軍,頗有本領,要是他幫助反賊訓練新軍,那對於朝廷來講豈不是非常不利。朱有檢聞言,頓時的大怒:「什麼,怎可如此!他怎麼敢背叛朝廷!」除了皇帝憤怒之外,在場的文官集團更是憤怒,因為他們很害怕這個人,當初在看張故改革的手稿的時候,大家嚇的冷汗直冒。張故太大膽了,居然要他們所有人死,這江成安乃是張故的人,能是什麼好人!本以為整死了張故就算了,沒想到江成安這小子又出現了。不行,不能讓他活著!他們的想法太可怕,他們想要結束所有士紳,所有宗室的命,決不能留他。「是的,皇上,這江成安深受皇恩,當初坐享一處皇莊,而如今,竟然背叛朝廷,實在是該殺!」「而且,皇上要想想,那江成安訓練新軍的本事,要是他幫助那些流民,恐怕會造成很可怕的後果!」「愛卿言之有理,此人竟然反叛,決不能容下他!」皇上聞言,頓時冒出了冷汗,當即下令,拿下江成安,死活不論。……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麵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麼東西。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濛濛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隻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彆人完全不會察覺。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歎息。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夥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夥賊人的俘虜,然後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事後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隻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穀。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拚鬥,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鬥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隻是不小心被捲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曆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能活下來並非他有什麼特彆的本領,而是邪月穀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隻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邪月穀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穀送往各處奴役。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製。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隻有開了靈竅,纔有修行的資格。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係統的鍛煉後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隻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不過礦奴並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覈,考覈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穀弟子。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隻為一頓飽飯。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麼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他也不想成為什麼邪月穀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裡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麼區彆。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隻是一道影子,莫說什麼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裡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氣血丹是一種很低階的丹藥,並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階,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邪月穀之所以願意拿出氣血丹,也並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階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塊巨石橫亙。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後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裡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岩壁上,整個人藉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後方俯衝而下,猶如一隻矯健的獵豹。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後方,藉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擡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麵倒在地上,麵上鮮血直流。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然而陸葉已經衝到他麵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麵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麵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穀攻占之後,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裡來充當礦奴了。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我有沒有說過,彆讓我再看到你們,否則宰了你們!陸葉說話間,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砸了下去。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隻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麼好心。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願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穀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黴,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正確,請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這就造就了陸葉強於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隻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註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劉老大應聲而倒。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裡一般都活不了多久。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衝進來一個人。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隻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開啟靈竅纔有修行的資格,纔有資格被稱為修士。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穀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隻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穀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鬆吊打十個自己。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後躍去。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後,他立刻起身。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隻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後也愕然至極:楊管事?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不過看好歸看好,並沒有什麼特彆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在認出陸葉之後,楊管事對於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隻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並不奇怪。楊管事對麵處,陸葉心中直打鼓。邪月穀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鬥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正確,請。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衝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楊管事已經露出驚喜的神色,似乎在這裡碰到陸葉是什麼好事,欺身上前,一把抓住陸葉的肩膀: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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