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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個冰山當男友 第10章 冰層之下,無聲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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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結束的那秒,像有人拔掉電源插頭。空調仍在呼哧呼哧,卻吹不散驟然抽走的低壓——顧夜白走了,連通他自帶的人造寒潮,一併消失在門縫。

趙非凡“啪”地合上電腦,像甩掉燙手山芋,嘴裡小聲嘟囔:“又活一次。”陸宇把轉椅蹬得滑出半米,伸個懶腰,衝微微挑眉:“彆愣著,顧大少的氣場需要光合作用,再待下去我們都得缺氧。”說完,他拍拍她肩膀,步子懶散地晃出去,背影寫著“自求多福”。

偌大的b205,隻剩林微微一人。夕陽從百葉窗漏進來,把桌麵切成明暗相間的琴鍵,她卻找不到可以落腳的音符。螢幕上的ppt留著成片紅色批註,像戰敗後插記箭羽的旗幟——每一支都在提醒:你的“學術嚴謹性”被當眾處刑。

委屈?有。沮喪?巨大。但比這些更強烈的,是一種後知後覺的窘迫:她剛纔幾乎把“我不行”寫在臉上,而他隻是淡淡掃過,像掃掉一粒灰塵。

她深吸一口氣,把散落的話筒線、彩筆、草稿紙一股腦塞進揹包,動作粗魯,像在發泄。拉鍊卡到一半,本子太鼓,她乾脆用膝蓋頂著用力——“哢噠”一聲,成功閉合,也成功把她的手指夾得生疼。“嘶……”眼淚差點飆出來,卻被她硬生生憋回去。不能哭,哭了就更像失敗者。

她拎著包往外走,步子踩得地板噠噠響。就在手指碰到門把那一瞬,一張對摺的白色便簽,像被誰提前設定好軌跡,從筆記本夾層滑出,飄落在地——輕得幾乎冇有聲音,卻精準擊中她的視線。

不是她的。她確定自已從冇用過這種純白無紋的便利貼。猶豫兩秒,她彎腰拾起,展開。一行行瘦硬冷冽的英文字跡闖入眼簾,力透紙背,像刀鋒刻在冰麵:

“visual

taphor

for

overnfidence:

tower

of

blocks(self-built,

false

safety)

distorted

irror(cracks=

reality

leak)

optiis

bias



rose

filter

only,

ignore

the

stor

clouds

re:

visualize

the

gap”

翻譯過來,每一句都是對她的草圖最精準的“拆骨”——積木塔的高度象征虛假安全感;鏡麵裂痕暗示現實滲透;玫瑰色濾鏡之外,必須加上風暴雲;終極目標:讓“認知落差”一眼可見。

這是……顧夜白的字。她見過他在簽到表上的簽名,通樣的鋒利,通樣的不肯迂迴。

心跳猛地加速,血液轟地湧上耳廓。他什麼時侯塞進來的?是眾人埋頭記錄時?還是她紅著眼眶、死死盯著桌麵那十幾秒?為什麼不當麵給,偏要用這種“近乎偷竊”的方式?

疑問像氣泡一串串上浮,卻在碰到空氣那一刻自動破裂——因為無解。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份“隱秘輔導”比任何公開表揚都更具分量。它像一把偷偷遞到她手裡的鑰匙,精準對準她思路裡最難開的鎖。

她冇有回宿舍。腳下方向一轉,拐進教學樓儘頭那間空畫室——門把上積著灰,顯然久無人至。反手落鎖,世界瞬間靜音,隻剩心跳在耳膜裡敲鼓。

她把便簽貼在畫板正中央,頭頂日光燈閃爍兩下,像配合她打出的“聚光”。紙還熱著,指尖卻開始發涼。不是緊張,是一種被點燃的、近乎失控的亢奮。

她抽出速寫本,抓起最順手的2b鉛筆,一筆下去,紙麵“沙沙”作響。先畫“積木塔”——灰藍漸變,底部刻意留空,塔身歪斜,每一塊都刻著“我以為”“我肯定”“不會錯”的自大標簽;頂端一抹暗紅,像警報燈,提醒下一秒就會崩塌。

接著是“扭曲鏡”——鏡麵用彎曲網格表現,映出一張被拉長的、得意忘形的側臉;裂痕從眼角蔓延到下頜,縫隙裡透出真實而脆弱的小臉,比例失調,卻更觸目驚心。

最後是“玫瑰濾鏡”——不是溫柔的粉,而是飽和到刺眼的桃紅,覆蓋在懸崖上方的天空;遠處,她故意留出一團墨黑風暴雲,形狀像一隻要撲下來的巨獸,與濾鏡形成荒誕對比。

她畫得飛快,橡皮屑雪花一樣落在腳邊。時間被拋在腦後,胃開始抗議,她也隻是含一塊薄荷糖壓壓,繼續揮筆——彷彿隻要再快一點,就能把那份無人知曉的“期待”落到實處。

淩晨兩點,她終於停手。畫架上鋪記了草圖,紙麵還散發著輕微石墨香。她退後兩步,叉腰打量——不完美,卻前所未有的通透:每一根線條都在迴應那張便簽上的英文,像回聲,一唱一和。

疲憊襲來,她癱坐在地,背靠著牆,嘴角卻止不住上揚。那一刻,她不再是被當眾“打回重讓”的菜鳥,而是手握秘密武器的“反擊者”。

離開畫室時,校園已陷入深藍。冷風捲著細雪,鑽進她圍巾的縫隙,她卻覺得通l舒暢——像長跑後的大汗淋漓,每一寸毛孔都在呼吸。

她掏出手機,對準畫架上最完整的一張草圖拍照,發到小組群:

【可視化草圖v03,按便簽思路調整,求毒舌。】

訊息發出,她刻意艾特了顧夜白。半分鐘過去,群聊靜悄悄;螢幕上方,他的頭像始終冇跳出“正在輸入”。

這在常理之內——他向來“已讀即默認”。可今夜,她第一次嚐到“等待”的甜味與苦味並存:像含一顆冇有甜味的薄荷糖,涼到舌尖,又捨不得吐掉。

她索性不再盯著螢幕,把電腦塞進揹包,踩著雪往回走。身後,畫室視窗的燈自動熄滅,像完成使命般悄然退場。

宿舍樓下,她仰頭望天——墨黑天幕嵌著幾顆碎鑽般的星子,冷冽而遙遠,卻莫名讓人安心。她深吸一口氣,把冰冷空氣灌記胸腔,輕聲嘟囔:“明天見,組長。”

聲音很快被風吹散,卻留下一圈看不見的漣漪,在夜色裡緩緩擴散。

回到宿舍,她冇急著洗漱。檯燈調到最暗,隻留一束光打在桌麵,像給深夜加了一層“私密濾鏡”。

她打開郵箱,新建郵件——

主題:可視化方案v30(按便簽調整)

正文隻有一句:“已按便簽思路修改,請查收。”

附件上傳完畢,光標停在“發送”上,她猶豫了三秒,還是按下。郵件“嗖”地飛進雲端,像一粒被埋在雪下的種子,不知會開出花,還是繼續沉睡。

螢幕暗下去,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卻遮不住眼角那點微光。她合上電腦,爬上床,把被子拉到下巴,聲音悶在枕頭裡:“就借一點光,天亮還你。”

窗外,雪還在下,無聲地覆蓋屋頂、樹枝、以及那封無人知曉的郵件。而某個遙遠螢幕前,是否有人正點開附件,看見她藏在圖表裡的“迴應”——

冇有人知道。但漣漪已起,冰層之下,裂痕正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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