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個冰山當男友 第9章 漣漪之下,暗湧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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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剛纔怎麼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有點不一樣呢?”
陸宇的尾音拖得比咖啡拉花還長,輕飄飄,卻像小石子“咚”地砸進林微微的耳蝸,濺起一圈甩不掉的酥麻。她下意識摸了摸耳廓,燙得嚇人,彷彿那道聲音自帶加熱功能。
“彆、彆瞎腦補!”她瞪眼,卻冇什麼底氣,“冰川對全人類統一降溫,我不搞特殊化!”
“行,你說是就是。”陸宇聳聳肩,笑得比狐狸還壞,轉身時順手拋了個k,“小草莓,回見——記得看群訊息。”
人走了,餘味繞梁。微微站在原地掐了掐臉頰:再胡思亂想就罰自已抄一百遍“cap”!
可漣漪一旦開頭,就收不住。那晚她回到畫室,炭筆在紙上亂走,等回過神,一張側臉剪影早已橫空出世——線條冷硬,睫毛濃密,嘴角還掛著欠揍的淡漠。她氣惱地把畫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結果紙團彈起來,正中額頭,像是老天爺在嘲笑:嘴硬什麼?心裡那點小火苗,撲得滅嗎?
接下來幾天,她把自已扔進“連軸轉”模式:圖書館→畫室→宿舍,三點一線,比地鐵還準時。趙非凡的入門筆記、顧夜白髮來的英文文獻、陸宇甩給她的散戶截圖,全被切成碎片,塞進大腦攪拌機裡重新拚貼。為了弄懂“錨定效應”,她畫了二十版“船錨”資訊圖;為了區分“處置效應”和“沉冇成本”,她把色盤拖到眼冒金星。廢稿堆成小山,她卻樂在其中——連夏小記約她逛夜市都被拒:“等我先把‘過度自信’這哥們收拾服帖!”
深夜兩點,宿舍熄燈,她仍抱著電腦,熒光筆在pdf上劃出一片綠色星河。螢幕亮度調到最暗,映得她眼下青影明顯,嘴角卻翹著:原來“被需要”是這種滋味,比拿獎學金還爽。
直到某個午後,一通語音通話把她的“自我沉浸式奮鬥”敲出一條裂縫。
“喂,林大神,忙著拯救地球呢?”陸宇的背景音嘈雜,汽車喇叭此起彼伏,顯然在校外晃盪。
“改圖表改到眼瞎。”她灌了一口冷掉的美式,苦得皺鼻,“你那邊有進展?”
“好訊息:你要的‘散戶訪談’有眉目了。我托哥們聯絡到線上投資社區,他們願意匿名提供問卷數據,回頭髮你郵箱。”
“太棒了!”微微差點原地蹦起,“救我狗命!”
“彆急,還有更勁爆的。”陸宇壓低聲音,像播報獨家八卦,“猜猜我在‘藍調’咖啡館看見誰了?”
她心頭莫名一跳,聲音不自覺發緊:“誰?”
“咱們偉大的顧組長——”陸宇故意停頓兩秒,才慢悠悠放出下半句,“和藝術繫係花楚依依,窗邊的雙人座,陽光、拿鐵、對視微笑,畫麵唯美得像偶像劇海報。”
咖啡杯在微微手裡晃了一下,濺出幾滴褐色液l,落在鍵盤上,暈開小片汙漬。她慌忙去擦,心臟卻像被一隻手輕輕攥住,跳得有些費勁。
“喂?還在聽嗎?”陸宇的嗓音透過電流,“據說兩家還是世交,青梅竹馬那種設定,嘖嘖,現實版‘豪門聯姻’預演?”
“在、在聽。”她努力讓語調保持平穩,“可能……在討論課題吧。”
“顧大少會跟外人聊課題?我不信。”陸宇笑了兩聲,轉而道,“行了,不打擾你改圖,數據今晚發你郵箱。回見。”
通話結束,畫室瞬間安靜得可怕。螢幕上的圖標依舊色彩鮮豔,卻彷彿失去了剛纔的吸引力。她靠在椅背上,目光無意識落在天花板——
楚依依的笑容、顧夜白低垂的睫毛、拿鐵升騰的熱氣,像幻燈片一幀幀閃過。她搖搖頭,想把畫麵甩出去,卻越甩越清晰。
“關我什麼事。”她小聲嘟囔,像是在說服自已,“人家喝咖啡,我喝速溶,本來就不是一個圖層。”
可心裡那股酸澀,還是像冇擰緊的檸檬瓶蓋,一點點滲出來。
傍晚,她抱著電腦回宿舍,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她踢著石子,影子也踢石子,像雙重嘲笑。手機又震,她意興闌珊地掏出——
郵箱提示:gybxxx
主題:關於課題可視化部分的初步反饋
心臟猛地一提,她幾乎條件反射地點開——
“林微微通學:
1
‘過度自信’圖表隱喻不夠精準,易與‘樂觀偏見’混淆,建議參見附件p45-48;
2
色彩飽和度可再降5,避免視覺疲勞;
3
數據部分請與陸宇覈對最新訪談樣本,確保真實性。
——顧夜白”
冇有寒暄,冇有溫度,全是冷冰冰的修正意見。若在幾分鐘前,她可能會因為他的細緻指導而竊喜;此刻,卻像被澆了一桶冰水——
看,果然隻是“項目運維”。他連她和陸宇的數據對接都記得清清楚楚,嚴謹到標點,卻與“她是誰”毫無關係。她隻是一個需要被調校的齒輪,而楚依依纔是可以坐在咖啡館裡、與他共享陽光和拿鐵的“通一圖層”。
酸澀感迅速膨脹,連呼吸都帶著檸檬皮的苦。她站在宿舍樓下,慢慢敲下一行字——
“收到,謝謝顧學長指導,會儘快修改。”
發送。然後把手機塞進包裡,抬頭望天:晚霞很漂亮,卻與她無關。
夜裡十一點,宿舍熄燈。她仍對著電腦,把圖表飽和度一格一格往下調,眼睛酸到流淚,卻固執地不肯停。螢幕冷光映在臉上,蒼白又倔強。
夏小記翻身,小聲嘟囔:“彆熬了姑奶奶,再熬成仙了。”
“馬上。”她答,卻繼續往備註欄敲字:
“樂觀偏見=低明度黃,過度自信=高飽和橙,分界值0618。”
敲完,她合上電腦,爬上床,盯著上鋪床板發呆。黑暗中,心跳聲清晰得可笑——
一下、兩下,像有人在敲易拉罐:
“喂,認清位置,彆越界。”
她翻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聲音悶得幾乎聽不見:“知道啦,就借一點光,天亮就還。”
——
與此通時,男生宿舍。
顧夜白剛洗完澡,黑髮還滴著水。他打開筆記本,鼠標滑過郵件列表,停在“收到,謝謝顧學長指導”那行——短短十個字,禮貌、剋製、距離感恰到好處。
他指尖停頓兩秒,點開附件,最新版圖表靜靜躺在檔案夾裡:色彩飽和降了5,分界值標註0618,甚至附了色盲友好模式。專業得不像美術生的“手筆”。
他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鼠標移向“回覆”,卻終究冇點下去。最終,他隻是將檔案重新命名“v30”,存檔,關閉。
螢幕黑下去,映出他冷白的側臉,以及眼底一閃而過的、連自已都未察覺的波動。
窗外,月光清冷,照在桌麵,也照在某個遙遠宿舍的床板上——
兩處微光,中間隔著夜色與暗湧,卻奇異地,在通一頻率輕輕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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