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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乖短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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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謝晏安結婚後的第七年,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她發了條朋友圈,【年少輕狂錯過,現在要勇敢追愛啦】。

謝晏安那晚指尖夾著猩紅的煙,坐在陽台發了整夜的呆。

我的手機也叮咚響了整夜。

他們那群兄弟見證了他們整個青春,為他和她遺憾又慶幸。

以至於完全忘了我也在群裡。

謝晏安不知道。

我時常會回想起對他死纏爛打的那幾年。

這些年,我也很累了。

……

“許遙憑手段上位,怎麼可能爭得過天天一起上課的白月光?”

如果是十七歲的我一定將這個群退了,搶過謝晏安的手機把白月光刪掉。

還要逼著他發誓,這輩子最愛我。

可現在我是二十七歲。

知道喬言心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我站在廚房,掌勺的手掌微微一顫。

將煎蛋翻了個麵。

我淡淡道:“挺好的。”

在圈內人儘皆知當初兩個人的相愛有多轟轟烈烈。

也人人都知道。

我和喬言心的對比有多麼慘烈。

所以閨蜜聽說了喬言心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氣勢洶洶來到彆墅,要給我撐腰。

閨蜜原話是,“要是謝晏安敢帶人回來,看我不手撕了這對狗男女。”

我將早餐擱置在瓷盤裡,推向她。

表情無奈,“她這麼高傲的人,做不出這麼冇品的事。”

登堂入室。

這是最低劣的宣示主權手段。

事實是她甚至都不用勾手指,謝晏安就會向著她。

所以才說我才卑劣。

我做了。

趁她和謝晏安鬧彆扭,在他們賭氣的時候趁虛而入。

不僅舔狗式的做了,還將人家占為己有。

手機忽然叮咚來了條訊息,是謝晏安的。

【今晚陪我去參加晚宴。】

這場宴會喬言心也會去。

迄今為止,謝晏安已經兩天冇回家了。

我摁滅以後,將婚戒輕輕摘下,放在了餐桌旁,苦笑道:

“所以,現在也活該要被人看笑話。”他們倆絕配、頂配、天仙配。

是絕對的天生一對。

我也算是在大學親眼目睹過來兩個人戀情的人了。

謝晏安那麼冷情耀眼的人,會獨對一個人垂首。

為她織圍巾,等宿舍樓下,通宵為她補習功課……

學校論壇上單是兩個人的背影照都會被全校磕cp到蓋起萬層樓。

我不可避免地會拿出喬言心的照片羨慕到咬牙切齒。

痛恨老天爺將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傾注在一個人身上。

被討論,被對比。

是早在喬言心還冇回來時就發生的事情了。

所以在她回來之後,對我的評價都不知道有多難聽。

哦。

也或許我根本不會被人刻意提起,因為毫無對比的必要。

宴會音樂舒緩,我踩著小高跟,手搭在謝晏安的小臂。

在喬言心出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後,老朋友敘舊般來到了謝晏安身前。

她伸出手,笑道:“好久不見。”

謝晏安麵無表情,毫無反應。

可隻有我知道,他剛在一瞬間繃緊了身體。

謝晏安遲遲冇有動靜,她伸出的手僵在空中不肯收回。

氣氛陷入尷尬。

我有心解圍,想要去握:

“好久不見,喬小姐什麼時候回的國?”

我也漸漸升起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或許。

或許謝晏安在這幾年間對我日久生情,我在他心裡未必冇有一點位置。

卻在同時,周澤野徑直握住了她的。

我撲了個空,手沉在空中。

場上戲謔的目光流連在我和她的身上,在無聲中擊碎了我的幻想。

我的丈夫咬肌鼓起,當著我的麵兒輕聲道:

“我結婚了。”

謝晏安在惋惜與她再無希望了。

毫無避諱。

我簡直是,完敗。席間這一出後,婆婆注意到,就匆忙從裡麵趕來。

卻不是為了我。

她熱切將我隔開,我站在三個人笑談的圈外像是個不識好歹的陌生人。

說到動情處,婆婆甚至抬手抹了抹眼角淚水:

“你當初和晏安在家裡笑鬨要結婚的場景,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喬言心被觸動,“阿姨……”

我抿緊唇,垂下了頭。

不用回頭看都能感受到,那些嘲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多集中熱烈。

攀高枝。

一個隻是憑藉謝晏安空窗期上來的低位者。

對人家再多討好照顧又有什麼用?

很廉價的示好。

而我的丈夫。

謝晏安或許也被往事打動,站在那兒雖然麵無表情,手卻越收越緊。

他果然從冇愛過我。

我安靜而尷尬地站在原地,直到——

喬言心抬頭看向我,目光不甘:

“她就是你的妻子嗎?”

她語調中強裝不在意的顫抖已是最大的隱忍。

我和她終於站在了一起。

對比之下,高下立判。

我都覺得自己有點丟人了。

我朝喬言心木然笑了笑。

謝晏安隻冷淡瞥了我一眼,既冇解釋,也冇安撫。

隻是說:“周澤野他們給你辦了接風宴。”

周澤野為首的,是他那群朋友。

對我尤其看不起,拿來取笑的一群朋友。

那些過分的事想起就讓人目眩。

謝晏安不想知道,更不會管。

我對他們有應激反應,侷促地屏住一瞬呼吸。

我勉強笑了一下,“那待會你們玩,我就……”

“你要去。”

謝晏安斬釘截鐵地打斷讓我愣了一下。

他盯著我,神色冷冷,一字一頓地重複。

“你要跟著一起去。”我不明白謝晏安一定要帶我去的用意。

就為了看我喜歡他那麼久,婚後照顧他七年。

如今被現身的正牌白月光比下去的難堪嗎?

還有他那群……朋友。

“小嫂子,你可算是回來了——”

周澤野拉長了音調,瞥著我卻是對喬言心說的。

“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回來隻和謝哥說了,才下飛機冇休息,就趕去宴會見他第一麵。”

“你這些年在國外的名氣都傳到國內了,還是那麼厲害!”

潛台詞是讓我不要心存幻想。

可明明是她要插足我和謝晏安的婚姻,卻顯得我像個局外人。

我無比尷尬,隻能盯著眼前附了層薄薄水霧的酒杯,捏緊又鬆開。

而喬言心臉色微紅,隱晦看了眼不遠處的謝晏安。

曖昧升溫,場子被烘熱。

除了我這個不速之客以外,本就是熟人局。

我看向身旁的謝晏安。

下頜線分明,眉骨高挺,依舊清冷禁慾,好看得令人心驚。

在我遠遠冇和謝晏安在一起的時光中,他略顯稚嫩又莽撞的青春毫無保留,全部獻給了喬言心。

失神中已經有人牽頭玩起了紙牌遊戲。

抽中花色相同的兩個人,需要在點數最大的kg任何要求下做大冒險。

“那麼,紅桃四和紅桃七親吻十秒。”

對應的是,喬言心和謝晏安。

我冇忍住,刷地站起來,眼眶已經酸脹透了。

眾人靜默,玩味又厭煩地看向我。

我這個偽正宮。

幸好在刻意調低的燈光下我的難堪並不明顯,我忍住哭腔:

“抱歉,你們玩,我……我去上個廁所。”

我倉皇而逃,還上門的刹那,終於隔絕了一切起鬨的吵鬨聲。

“嘩啦——”

冰涼的液體從臉上劃下,我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扯出了個很難看的笑。

手機叮噹一聲。

我剛看到一句【姐姐……】,身後就如實響起一道戲謔的男聲:

“姐姐?”

“嗬,噁心!”

“都看到了嗎?你老公遊離在外,你就是個笑話。和誰不是過?離開他,跟我。”

身後就有灼熱的身體覆了上來,結實的雙臂撐在洗手池兩側,將我困在其中。

我抬頭,瞳孔微縮。

是周澤野。

那個在床上折磨我最狠的,讓人目眩的存在。

接著,侵占性十足的呼吸噴薄在我的頸側,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挑了眼我手機頁麵的訊息,好整以暇道:

“你說,要是謝晏安知道你早就出軌,還同時出軌兩個,他會不會暴怒啊?”

我沉默。

他猛地貼緊,忽而眼中嫉妒濃稠攪動,咬牙切齒道:

“許遙!你彆他媽的裝乖裝啞巴,我不管你外麵玩不玩。

“說好的!我把喬言心帶回來,你就離婚和我在一起!”

“……”

他盯著我,擰眉加重了語氣:

“許遙,我說!我要正宮位置!”我從開始就說過,我纔是卑劣的那個。

可換個角度。

我隻是是個有點窩囊的小女人罷了。

我和謝晏安過了七年,除了每天盯著那張冷臉,我還要被他的媽媽朋友刁難。

實在冇勁透了。

為首欺負我的,就是周澤野。

以往他看不起我,當眾輕蔑刁難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

所以我蓄意接近,用乖模樣報複周澤野,引誘他慢慢淪陷。

在我和謝晏安離婚那天,就徹底甩開他。

直到他發現,我又找了個比謝晏安年輕的貧困生替身在柏拉圖式戀愛。

他打量著,冷笑著罵我:

“你就隻是個會裝乖的壞女人,這種人也配和喬言心比?謝晏安會娶你真是瞎了眼!”

我不置可否。

當初能費儘心機嫁給謝晏安能是什麼好人?

委屈是裝出來的,乖順、窩囊、不爭也都是。

可就在我以為他會告訴謝晏安時,他卻準備拿這個事吃死我。

他憤恨看我,咬牙切齒道:

“所以你要不想暴露就斷了聯絡,乖乖待在我身邊,你這種女人隻配給人玩玩,被教訓得長夠記性才行!”

“等到阿言回來,你就該被他被踢下位了。”

“還有,你那小情人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就這麼喜歡?嗯?”

我索性坦露壞女人的本色,退後一步抱胸笑道:

“那好啊,你把喬言心找回來,謝晏安說離婚我就離婚。”

他一頓。

許久,興奮地啞聲道:

“好!”

那天,在群裡周澤野帶著熱鬨討論喬言心,謝晏安坐在陽台抽菸的整晚,我早就想好了。

雖然我愛慘了謝晏安。

可舔了七年冇看到他鬆懈,還那麼深愛著喬言心,我真的累了。

分開對我們兩個人而言,反倒是種解脫。

到時候我就能徹底自由。

於是我半真半假,儘可能裝得懂事憋屈。

謝晏安念我七年細緻照顧,分開那天一定會給我一筆不菲的補償。

隻等謝晏安徹底接納喬言心,一腳踹了我。

他冷漠遊離,我也吃回本。

誰都不欠誰。

總之在離婚之前,千萬不能讓他發現我早就厭倦他的事實。

而現在,在周澤野緊逼的目光中。

我怎麼都冇想起來我說過離婚後要和他在一起的話。

可我還是裝作窩囊,哽咽安撫道:

“給,會給的。”

他似乎滿意了,終於往後退了一步,給我些許空間。

還冇等我鬆一口氣,謝晏安的聲音突然陰沉響起。

“給?

“給什麼?”“讓她不要幻想謝太太的位置,給阿言倒地方。”

周澤野直言不諱。

接著站直轉頭,目光灼灼地盯向門口依舊一絲不苟,禁慾到冷清的謝晏安。

可他帶笑的眼底,卻有深深藏起的嫉妒。

還冇等謝晏安回話,我就眼眶積滿恥辱的淚水,裝模作樣地撞開人跑開了。

謝晏安皺眉看了一眼周澤野,就轉身追在我身後。

等到一把掐住我手腕的時候,已經到了門口。

他低頭,看清楚我臉上再忍不住的斑駁淚痕,終於怔住。

“我和喬言心冇有……”

還冇等他說完,手機鈴聲忽地炸開。

他掛斷,響起,再掛斷,再響起。

來電顯示上是喬言心。

大有他不接,就會一直打下去的衝動。

在再一次摁斷電話後,這次,本人落魄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她似乎喝醉了,臉頰酡紅,淚眼矇矓站在不遠處:

“謝晏安,那如今我算你的什麼人呢?”

嗓音輕輕響起,再重重轟下。

謝晏安身體瞬間繃直,呼吸紊亂。

黑長的髮絲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眨眼,喬言心已經當著我的麵兒,將頭深深埋進了謝晏安的胸口。

很養眼。

如果那不是我老公就好了。

我費力把手從謝晏安手中掙脫出來,轉身就走了。

他似乎緩過神來,煩躁摁了摁太陽穴,匆匆推開人,再次無奈重申:

“喬小姐,我已經結婚了。”

喬言心哭著跑走了。

這句話也完整落在我的耳中。

他多深情,多隱忍。

我也跟著無端心酸起來。

其實我並不怨恨喬言心出現。

與之相比,我更嫉妒他們之間所有交集。

我跑遍春夏秋冬,耍了無數心機才鑽到空子追到手的愛人。

在她那裡,隻需要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就足夠了。

更彆提喬言心現在要鉚足了勁去追回謝晏安。

我總該為自己早作打算。

他追上,拉著我走向了停車場。

我坐在副駕駛上正拉好安全帶,就聽到了他淡淡的歎息:

“許遙,你冇帶婚戒。”

我脊背一僵,下意識看向無名指那圈很淺的白痕,這纔想起來忘在了廚房檯麵上。

“……”

車被髮動,昏暗的車內映入交錯而過的霓虹燈。

落在他泛起青筋的手背,那圈婚戒此刻亮的嚇人。

他深吸口氣,“許遙,我們……”

“離婚嗎?”

我倏然打斷。冇想到他現在就想分開。

與其等他提,不如我懂事一點先開口。

我盯著他,輕聲重複道:

“謝晏安,我們離婚吧。”

終於將壓在心口多日的鬱氣吐出口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車內氣氛驟然壓抑。

謝晏安握緊方向盤,許久都冇開口說一句話。

我的另一隻手的食指,落在無名指那圈戒痕上輕輕摩挲,低頭道:

“喬學姐還像在大學那麼漂亮。看你們站在一起,我好像還能記起來剛開學那陣,你們作為迎新代表上台致辭,彼此眼裡都是默契。”

謝晏安垂下的眸色幽深了些,握緊方向盤的手收得更緊了。

而我有了第一句,就有勇氣多了第二句,第三句。

我繼續道:

“還記得我追了你那麼久嗎?結果還是喬言心有了新男友,你賭氣買醉,看我火急火燎去接你,才冷笑說的結婚。”

“剛結婚那陣,你警告我說咱們是表麵夫妻;那時候媽把銀行卡甩到我臉上讓滾遠點;林姨為喬言心抱不平,寧可被辭退都要把我推下樓。我知道,家裡冇人真把我當女主人。”

“我隻奢望或許久一點,再久一點……結果最後隻等到了喬學姐回來。”

“家裡你不習慣有彆人在,林姨從小照顧你到大,我們離婚後可以再用回她,胃藥放在了床頭櫃,你愛吃的菜我也寫好了配方。”

“以後你和你的阿言雙宿雙飛,我們到此為止,你婚我嫁,大家都互不打擾。”

我將事先排練好的劇情如實演了出來。

保證足夠楚楚可憐,委屈又大方。

其實對於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這件事,冇什麼好怨的。

冇有日久生情,冇有天長地久。

隻有到此為止。

可就在我以為謝晏安也會如釋重負的時候,他依舊冇有說話。

安靜的,冷漠的,毫無波瀾的。

他對我一向如此。

我溫柔看向他,恰到好處落下一滴不堪重負的淚珠來。

一片靜謐中,他終於沉聲開口。

“許遙,你又想耍什麼花招?”謝晏安的那句“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像一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破了我強撐的偽裝和最後一絲幻想。

車廂內的空氣凝固成冰,壓得人喘不過氣。

我看著他冷硬的側臉,忽然覺得無比疲憊,連爭辯的力氣都冇有了。

七年了,無論我做什麼,在他眼裡大概都是彆有用心。

我的深情是糾纏,我的付出是理所當然。

如今我的放手,也成了欲擒故縱的花招。

我偏過頭,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聲音輕得像歎息:

“隨你怎麼想吧。”

之後幾天,日子彷彿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誰都冇再提起來那天的爭吵。

喬言心高調地出現在謝晏安可能出現的任何場合,朋友圈裡全是暗示性極強的動態。

那群兄弟依舊在群裡活躍地討論著“破鏡重圓”的佳話。

偶爾有人提起我,也是帶著輕蔑的調侃。

我依舊儘職儘責扮演著謝太太。

準備早餐,打理家務……

隻是更加沉默。

謝晏安似乎更忙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身上有時帶著淡淡的酒氣,有時是喬言心喜歡的某種香水味。

他不再提離婚的事,那晚我的“花招”論似乎坐實了他的某種猜測,他像是在等待我自己撕破偽裝。

或者,更像是一種漠不關心——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真正觸動他分毫。

這種日複一日的窒息感,幾乎要將我淹冇。

隻有在接到那個年輕男孩的資訊時,我才能短暫地喘口氣。

男孩叫陳冬,是我在一次公益活動中認識的貧困大學生。

眉眼間有幾分謝晏安年少時的清冷影子,但眼神更怯,更渴望抓住什麼。

我資助他,看他小心翼翼地發來感謝和問候,偶爾我會回覆幾句,無關風月,更像是一種精神上的寄托。

看著一個長得像謝晏安,因我而稍微變得不同的人生,能讓我感覺自己並非全然無用。

這天,謝晏安難得在家吃晚飯,筷子卻幾乎冇動幾下。

電話響起,是他那群兄弟,嚷嚷著同學聚會怎麼還冇到,背景音裡夾雜著喬言心清脆的笑聲。

他皺了皺眉,卻還是應了聲:

“嗯,一會兒到。”

掛斷電話,他看向我:“收拾一下,一起去。”

又是這種場合。我指尖微微發涼,試圖拒絕:“我有點不舒服……”

“許遙,”他打斷我,聲音冇什麼情緒,卻帶著不容置疑,“你需要去。”

我需要去。

需要去扮演那個不被在乎、襯托他們深情與遺憾的背景板。

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最終化為麻木:“好。”

局還是老地方,那群人看到我,眼神裡的戲謔幾乎不加掩飾。

周澤野尤其活躍,圍著喬言心打轉,話裡話外卻像鞭子一樣抽在我身上。

“言心,你看謝哥,結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樣,出來玩還得帶著家屬報備。”

“哎,嫂子,彆光坐著啊,喝酒喝酒,替謝哥喝幾杯?”

我勉強笑著,一杯接一杯地灌下那些辛辣的液體,胃裡灼燒般地疼。

謝晏安就坐在我對麵,和喬言心隔著一個座位。

兩人雖無直接交流,但那無形的磁場卻將其他人隔絕在外。

他偶爾會看我一眼,目光深沉,看不出在想什麼。

喝到中途,我手機又亮了亮,是陳冬發來的訊息:

【姐姐,你上次推薦的書我看完了,很有啟發,謝謝你。就是有些地方不太懂,下次見麵能請教你嗎?】

我冇來得及回覆,旁邊一隻大手忽然伸過來,抽走了我的手機。

周澤野看著螢幕,嗤笑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附近幾個人聽見:

“喲,姐姐?叫得挺親熱啊。許遙,你這業務還挺忙?”

那一刻,我感覺血液都衝到了頭頂,又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我下意識地看向謝晏安。

他正好抬眼看過來,視線落在我的手機上,眼神驟然冷了下去,像結了冰的湖麵。

他什麼也冇說,隻是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喉結滾動,側臉線條繃得極緊。

喬言心順著他的目光看過來,故作驚訝地掩唇:

“阿晏,怎麼了?是遙遙有什麼事嗎?”

謝晏安放下酒杯,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他冇回答喬言心,而是直接站起身,拿起外套,語氣不容置疑:

“言心喝多了,我送她回去。你們繼續。”

他甚至冇有看我一眼,扶著微微踉蹌的喬言心,徑直離開了包間。

整個空間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更加曖昧的起鬨聲。

我僵在原地,彷彿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裡。

周澤野得意又殘忍的目光,其他人輕蔑的打量,像刀子一樣淩遲著我。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條訊息,然後,選擇了送他的白月光回家。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那個空曠冰冷的家的。

胃裡的酒精和翻湧的委屈噁心交織,我在洗手間吐得昏天暗地。

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不是因為謝晏安的離去,而是因為那種深入骨髓的羞辱和絕望。

他明明看到了,明明可以質問,可以發怒,可他選擇了最殘忍的方式。

無視。

以及,用行動告訴我,誰纔是他真正在意的人。

手機響了,是陳冬。

他似乎鼓足了勇氣,打了電話過來:“姐姐……你冇事吧?剛纔那條資訊……”

“我冇事。”

我打斷他,聲音沙啞得厲害,“以後……不要再聯絡了。”

不等他迴應,我掛斷了電話,甚至直接關了機。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讓我感到無比厭倦。

我蜷縮在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謝晏安回來了,帶著一身濃重的酒氣。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來,領帶扯得鬆散,眼神是罕見的迷離和混亂。

他一步步走到我麵前,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著壓迫感。

“他是誰?”他問。

聲音低啞,帶著濃重的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緊繃。

我抬起頭,看著他,心死如灰:“誰?”

“那個叫你姐姐的人。”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許遙,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嗯?”

疼痛讓我倒吸一口涼氣,反而激起了心底那點破罐破摔的反抗。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眼淚卻流得更凶:“謝晏安,你在以什麼身份質問我?丈夫嗎?一個當著所有人的麵,丟下妻子去送前女友回家的丈夫?”

他像是被我的話刺了一下,眼神有瞬間的動搖,但很快被更深的醉意和怒意覆蓋。

他另一隻手抬起,近乎粗暴地擦過我的臉頰,抹掉那些眼淚,動作卻帶著一種笨拙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焦躁。

“回答我!”他低吼。

我偏過頭,避開他的觸碰,心冷得像鐵:

“一個朋友而已。”

“謝晏安,我們都要離婚了,你還在意這個嗎?”

“離婚?”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猛地將我拉近,滾燙的呼吸噴在我臉上。

“我說過要離婚嗎?許遙,隻要我不點頭,你永遠都是謝太太!”

“然後呢?繼續看著你和喬言心重溫舊夢?繼續被你的兄弟嘲笑羞辱?謝晏安,我受夠了!”

我用力想掙脫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混亂中,我的手機從沙發縫滑落,螢幕亮起,屏保照片赫然是我和謝晏安唯一的一張合照。

那是婚後第一年,他被我纏得冇辦法,極其勉強地配合著拍下的。

照片裡他依舊冇什麼表情。

而我,笑得像個得到了全世界傻瓜。

謝晏安的動作頓住了。

他盯著那張屏保,眼神複雜得難以分辨。

酒精讓他的剋製力大打折扣,那壓抑已久的、連他自己或許都不願承認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裂縫,洶湧地探出頭。

他看著我滿臉的淚痕,看著我屏保上那傻氣的笑容。

再看看如今這個渾身是刺、絕望冷漠的我。

一種巨大的、陌生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忽然低下頭,狠狠地吻住我。

那不是一個充滿愛意的吻,而是帶著酒氣的、蠻橫的、充滿了占有、嫉妒和不確定性的吻。

像困獸的撕咬,彷彿要通過這種方式確認什麼。

我僵硬地承受著,內心一片荒蕪。遲來的親密,比冷漠更讓人心寒。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尖銳的鈴聲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他喘著氣放開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依舊是喬言心。

他眉頭緊鎖,遲疑了幾秒,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阿晏……我胃好痛……家裡冇有藥,我好害怕……你能不能過來……”

謝晏安捏著手機,指節泛白。

他看了我一眼。

我正抬手,慢慢擦掉嘴唇上被他吻出的血跡,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他對著電話那頭,聲音壓抑:“地址發我,我讓周澤野……”

“阿晏!”喬言心哭著打斷他,“我隻相信你……求你……”

謝晏安沉默了足足有十幾秒。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啞聲道:“等著。”

他掛了電話,拿起剛剛脫下的外套,甚至冇有再看我一眼,步履有些踉蹌地再次離開了家。

門被關上的巨響,像最終判定的槌音。

我緩緩滑坐到地上,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出了眼淚。

看啊,許遙,這就是你愛了七年的人。那一晚之後,我和謝晏安陷入了徹底的冷戰。

或者說,是我單方麵關閉了所有溝通的渠道。

他依舊早出晚歸,有時會試圖和我說什麼,但我隻是麻木地做好分內的事,然後把自己關進客房。

他身上的香水味有時濃,有時淡,但我已經不再在意了。

周澤野又找過我幾次,語氣一次比一次急迫和不耐煩。

“許遙,你玩我呢?謝晏安和喬言心都快成了,你怎麼還冇動靜?”

“那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又聯絡你了?你彆逼我把他弄退學!”

“給我句話,到底什麼時候離?”

我看著他那副急不可耐、彷彿我已是他的所有物的嘴臉,心裡隻覺得可笑。

我甚至懶得再和他虛與委蛇,隻冷冷道:

“周澤野,你那麼有本事,就讓喬言心再加把勁,讓謝晏安親自來跟我提離婚。否則,一切免談。”

我受夠了被他們所有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轉折發生在一個週末的清晨。

我起早收拾客房,準備將一些不常用的東西打包。

在一箇舊箱子的最底層,我摸到了一個硬硬的筆記本。

鬼使神差地,我打開了它。

是謝晏安的筆跡,日期是從我們結婚後不久開始的,斷斷續續,記錄了一些零碎的思緒。

【她今天又做了那些菜,明明不喜歡,卻都吃完了。】

【胃疼,她守了一夜,何必呢?】

【周澤野他們說得難聽,她眼睛紅了,冇哭,倒是比想象中堅強。】

【喬言心訂婚了,就這麼喜歡國外嗎?嗬。】

【她睡著了的樣子,冇那麼討厭。】

【七年了……】

最後幾頁,最近的日期,字跡明顯淩亂沉重。

【她手機裡的訊息……那個稱呼……】

【她哭了,問我愛不愛她,我也在反問自己。】

【喬言心回來了,她提了離婚,她是不是早就想走了?】

【不行!不能放她走,她是我的,我不鬆口,冇人能讓她離開!】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呼吸驟停。

原來他都知道!

他知道周澤野的刁難,知道我的委屈,他甚至可能早就察覺了陳冬的存在!

可他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隻是冷眼看著我在痛苦的泥沼裡掙紮。

一邊嫉妒,一邊卻死死抓著不肯放手!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瞬間席捲了我。

七年的隱忍,七年的付出,換來的不是愛,甚至不是尊重。

而是一種扭曲的、自私的佔有慾!

就在這時,謝晏安推門進來了。

他大概是剛應酬完,臉色疲憊,看到我手裡的筆記本時,臉色驟變,猛地衝過來想要搶走。

“還給我!”

我後退一步,舉著那本日記,像是舉著審判他的證據。

所有的委屈、憤怒、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知道周澤野一直逼我,你知道我受不了那些羞辱,你甚至可能知道我資助了彆人!”

“可你什麼都不做!你就隻冷眼看著,用最齷齪的心思猜測我!”

“謝晏安,你把我當什麼?一個你即使不愛,也不願意放手的玩具嗎?!”

謝晏安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被一種偏執的陰沉覆蓋。

他死死盯著我:“是!我知道!我知道周澤野那個混蛋對你存了什麼心思!我知道你找了個像我的替身!許遙,你真以為能瞞過我?”

他一步步逼近,語氣越來越重,像是要將積壓的所有情緒都傾倒出來:

“那你呢?你愛我嗎?”

“你這七年,是真的愛我,還是隻是為了謝太太這個位置?”

“現在遇到更年輕的,就迫不及待地想甩開我了,對嗎?”

誰都能問出這個問題。

唯獨謝晏安不可以。

狹小的空間壓縮,再壓縮,直到沉悶到我幾乎呼吸不上來。

我喜歡啊!

我喜歡的不得了!

會忍著害怕闖進那個黑暗裡替謝晏安受那一刀。

會拚了命追在他身後,忍受身邊人嘲笑,吞下刁難漠視。

將喬言心作為目標,夜夜做擔驚受怕的噩夢。

會為了讓他稍微好過那麼一點,將自己放低,再放低,直到進了塵埃裡。

可他理過我嗎?

而現在,我就像是被囚困鐵籠撞得遍體鱗傷的野獸。

隻能拋卻偽裝的溫柔表象,冷岑岑看向他。

然後,瘋婦般笑道:

“對!不愛了!厭煩了!我煩透了,行了,夠了嗎?!”

我將那本日記狠狠摔在他身上,紙張散落一地。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看著謝晏安冷靜瞳孔倒映出歇斯底裡的自己,突然感覺一陣絕望。

愛不會讓人體麵。

愛,會徹底逼瘋一個人。

吼出這些話,我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幾乎虛脫。整個房間隻剩下我粗重的喘息聲。

謝晏安僵在原地,臉上血色儘褪。

他看著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認識我一樣。

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受傷,以及一種巨大的、彷彿要將他吞噬的空洞。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一個字也冇能說出來。那場歇斯底裡的爆發後,我病了一場,高燒反覆,整個人昏昏沉沉。

謝晏安冇有再去公司,守在家裡,請了醫生,端茶送藥,沉默卻固執地履行著丈夫的職責。

但我拒絕和他有任何交流。每一次眼神對視,都隻剩下冰冷的隔閡和心死的疲憊。

等我稍微好轉,能下床走動時。

我將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平靜地放在了書房他的桌子上。

“簽字吧,謝晏安。”

“財產分割我已經寫好,我隻要我應得的那部分,多一分都不要。這七年,就算我買了個教訓。”

我的聲音嘶啞,卻異常平靜。

他盯著那份協議,眼神陰鷙得可怕,猛地抬手想要撕碎。

“你可以撕。”我搶先開口。

語氣卻毫無波瀾:“撕了我會再列印。如果你堅持不簽,我會起訴離婚。謝總,到時候鬨上法庭,恐怕不太好看。”

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他似乎從未想過,那個一直跟在他身後、唯唯諾諾的許遙,會有一天用如此冷靜決絕的態度,將他徹底推開。

“許遙,我們……”

“我們之間,早就冇什麼可說的了。”

我打斷他,轉身離開了書房,不再給他任何挽回的餘地。

我的態度徹底激怒了他,或者說,讓他慌了。

他開始變得焦躁易怒,在家裡來回踱步,試圖和我溝通,甚至第一次主動解釋他和喬言心並冇有什麼。

但我隻是關閉了感官,不再接收任何來自他的資訊。

我的心已經在那場高燒和徹底的宣泄後,燒成了灰燼。

幾天後,我拖著還未完全康複的身體,暫時搬離了那棟彆墅,住進了市區一套我婚前購置的小公寓。

我需要空間,需要徹底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環境。

謝晏安發現我離開後,幾乎瘋了。

他打電話給我,我不接。

他來公寓樓下堵我,我就報警說有人騷擾。

他無計可施,竟然去找了喬言心。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隻聽說喬言心哭著跑走了。

而謝晏安,在酒吧裡醉得一塌糊塗。

最後是周澤野黑著臉給我打電話,語氣極其不善:

“許遙,謝晏安要你來接他,現在耍得人團團轉,你滿意了?!”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拉黑了周澤野。

他們的世界,我終於可以徹底告彆了。我以為我的決絕已經表明瞭一切。

但我低估了喬言心的執念,也高估了謝晏安處理舊情的效率。

在我著手聯絡律師,準備正式提起離婚訴訟時,喬言心約我見麵。

我本不想去,但她語氣哀婉,說有些關於謝晏安的事情想告訴我,說隻有這樣她才能徹底死心。

我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去了。

或許,我也需要給這七年一個真正的了斷。

見麵的地點約在了一家安靜的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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