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臉總裁,我贏麻了 第85章
三年後。
又是一年冬。
連江雪從明江盛世出來的時候,
已經是近晚上十二點了。
雪片像是撕爛的紙屑一樣紛紛揚揚地灑落而下,連江雪在走出旋轉門的那一瞬間,就瞬間被席捲而來的風雪迷了眼睛。
連江雪:“”
他從小在南方長大的,
即便來到京城快四年,也還是受不了這樣的嚴寒。
黑色的賓利在黑夜中滑過一到耀眼的流光,隨即緩緩地停在了連江雪的麵前。
集團門口站著的保安很年輕,也很懂顏色,衝過去替連江雪開啟車門,
掌心抵在車門上,等連江雪坐進去,才恭敬地關上門,目送連江雪離開。
司機本想將車駛離,誰料連江雪卻主動降下車窗,
看著站在寒風裡的年輕保安,道:
“這麼晚了,
早點下班吧。你吃飯了嗎?”
保安聞言微微一愣,
隨即點頭道:
“吃了。”
“下班的時候可以去集團對麵的北極星咖啡廳買一杯熱可可牛奶。買的時候報我名字,
記我賬上,
他們的咖啡廳老闆是我朋友。”
保安聞言微微一愣,
好半晌,
才慢慢紅了眼睛,
磕磕巴巴道:
“好,
好的,
謝謝大老闆。”
連江雪沒有說什麼,又降下車窗。
司機這才踩下油門。
連江雪有些累,回家的路上閉著眼睛,閉目養神。
車內的空調溫度剛剛好,
真皮座椅也很舒適,連江雪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夢裡又夢到了某個故人,身影朦朦朧朧隱隱綽綽地藏在迷霧裡,連江雪看不清晰,隻能隔著一層灰白的薄霧,看見那個人背對著自己,始終不肯轉過頭來。
他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眼熟,也知道那個人是誰,但在夢裡,他的身體卻動不了,嗓子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人越走越遠,他卻無能為力。
連江雪在一片絕望的情緒裡猛地睜開了眼睛。
車輛已經停止了行駛,停在彆墅區的外麵,連江雪緩緩眨了眨眼睛,等著視線從朦朧逐漸變的清晰,他轉頭看向窗外熟悉的景色,啞著聲音道:
“到了?”
“是的,連先生。”司機不敢叫醒他,在駕駛室裡等著連江雪醒來:
“你要下車嗎?”
連江雪按了按痠疼的額角,點了點頭。
司機從副駕駛拿出外套和傘,下了車,隨即來到連江雪所坐的位置旁邊,拉開車門,俯身道:
“先生。”
連江雪睡得脖頸和肩膀都不是很舒服,皺眉下了車,司機站在他身後,給他披上衣服,還想給連江雪撐傘,擋去漫天飛雪。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
連江雪接過傘,看著司機,聲音溫和,帶著些許睏倦的鼻音:
“已經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就這幾步路,我自己能走。”
司機心疼地看著連江雪,道:
“先生,你看起來很累,還是我來替你撐傘吧。”
“沒事,”連江雪說:
“回吧,老李。”
司機:“”
他看著連江雪疲憊的眼神,怕再爭執下去會讓連江雪更累,隻能點頭,說了一句先生晚安,便離開了。
連江雪見他走了,這纔拿起傘,往家門口走去。
江宅很大,因為風雪大,所以半掩著門,連江雪擡腳,拾階而上,宅內的水晶燈燈光從縫隙裡蔓延開來,暖黃的燈光柔柔地灑在他裁剪優良的黑色大衣肩頭,他英俊冷淡的臉龐襯得愈發精緻。
“先生,你回來了。”宅門口裝了監控,幾乎是司機剛開進江宅,管家就察覺到了連江雪的存在。
他迎過來,拿過連江雪手中的傘,順手遞給傭人,隨即幫忙脫下連江雪的外套,給連江雪遞了一杯安神百合水。
“我爸睡了嗎?”連江雪接過百合水,順嘴問。
“還沒有呢。”管家說,“先生還在連先生的房間裡。”
連江雪:“”
今年是連雲裡昏迷的第三個年頭了。
這三年裡,連斷斷續續地睜眼醒過幾次,但是也僅僅隻是醒,本人並沒有神智,無論彆人和他說什麼,他都沒有反應,很快又再度閉上眼睛。
這樣的“驚喜”反反複複折磨了連江雪和江韻書幾次,最後兩個人都麻木了。
可連江雪可以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江韻書卻不能。
連雲裡作為江韻書愛過的前夫,江韻書來到容港之前,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和連雲裡的重遇,卻沒有想過,再度遇到連雲裡的時候,連雲裡已經變成了不會說話不會動的人。
這三年裡,江韻書砸重金聘請了無數醫療團隊來京城為連雲裡治療,可惜效果不大,去年年初的時候,江韻書還帶著連雲裡專門飛了一趟國外,讓連雲裡接受最新的技術和藥物療養,直到上個月纔回來。
據江韻書所說,連雲裡清醒的次數已經比之前多了,但還是沒辦法認人,也不知道下一次清醒,究竟是什麼時候。
反正連江雪已經做好了連雲裡這輩子都沒辦法再清醒的準備了,隻有江韻書還不肯放棄,天南海北地為連雲裡尋找最好的醫生和技術。
連江雪之前也恨過江韻書對他的拋棄和冷漠,但看著江韻書因為連雲裡的事情,逐漸疲倦憔悴和蒼老,縱然有再多的情緒,終究也變成了心疼和無奈。
當年的事情,彼此各有難處,即便連江雪是四個人裡最無辜和辛苦的那一個,可其他人又未必好到哪裡去。
尤其是如今江韻書,終日守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清醒的、幾乎算是沒有靈魂的軀體,守著隻有他一個人才記得的過去,守著那些未解的洶湧的情緒,任由悲傷和悔痛淹沒他,獨自孤單度日,日子好像也逐漸沒有了盼頭。
連江雪將杯子遞給管家,獨自上了樓。
上樓的時候遇到從書房裡走出來的阮寄水,他停住腳步,對他點頭:
“嫂子。”
“回來了?”
阮寄水說:“這麼晚。”
“嗯,公司有點事,需要加急處理。”
連江雪隨口道:“止憂睡了嗎?”
“他啊,鬨著要見爸爸,又是哭又是在地上打滾,一個小時前,我和保姆才把他哄睡著。我等他睡了以後纔去書房加的班。”阮寄水抱怨道:
“你哥,每一次離開京城去采風,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半年不見人影,我有時候甚至聯係不上他。他到底還想不想要這個家了?”
連江雪聞言,下意思看了一眼手機,道:
“我出集團大樓之前,哥和我說他下了飛機,可能一會兒就到了。”
他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車輛鳴笛微弱的聲響,阮寄水聞言眼睛一亮,也顧不上和連江雪說話,飛奔下了樓。
連江雪看著他離開,笑著搖了搖頭,朝連雲裡的房間走去。
連雲裡的房間很大,相當於一個兩室一廳的大型套房,連江雪繞過沙發和名貴的古董花瓶,熟練地推開其中一扇門走進去,張口道:
“爸。”
江韻書果然在裡麵。
他坐在椅子上,拿著一本聶魯達詩集在念,據他說,這是連雲裡讀大學時候最喜歡的詩集。
江韻書聽見連江雪的聲音,轉過頭,看著連江雪,忍不住彎起眼睛笑:
“兒子,回來了。”
“嗯。”連江雪俯下身,看著江韻書,道:
“爸,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好,也差不多到時間了。”江韻書看著連江雪眉宇間淡淡的疲憊和身上的寒氣,心疼道:
“你也是的,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工作再要緊,也沒有你的身體要緊。”
“沒事的爸,我心裡有數。”連江雪移開視線,看著床上的連雲裡,道:
“爸爸今天醒了嗎?”
“還沒有。”
江韻書早就習慣了:“我和他說了一會兒話,沒有回應我。”
每一次的對話都陷入了自言自語之中,要不是江韻書心理強大,早就崩潰了。
他也學會了自我疏導,自我開解:
“沒事,他這樣躺著,老得慢,等真的睜眼的時候,說不定看起來比我還年輕。”
連江雪:“”
他知道江韻書是在安慰他,於是配合地扯了扯嘴角,但是還是沒有笑出來。
他送江韻書回房間。
回房間的路上,江韻書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道:
“對了。”
他說:“捷越集團的董事長陳梓森你還記得嗎,他家有個小幺兒,很愛慕你,今天陳梓森還打電話給我,問你近期是不是單身,有沒有相親的意向?”
連江雪:“”
他和阮寄情分手後一直單身,沒有談過,因為相貌優越家世良好能力出眾,所以愛慕他欣賞他的人不在少數,連江雪間接或者直接拒絕的人沒有八十也有一百個了。
那個捷越集團的小公子陳添恩,是現在的頂流大明星,經常主動約連江雪吃飯,因為他和捷越集團有關,連江雪不好太駁他麵子,拒絕幾次之後,也怕得罪的太狠,確實也是和陳添恩吃過幾次飯,不過都是正兒八經地談合作。
連江雪自己坦坦蕩蕩的,無所謂,所以出入都在公眾場合,也不遮掩自己的容貌,但他和娛樂圈的人沾上關係,難免遇到狗仔,正臉就被媒體狗仔拍到過,借著昏暗的燈光和視覺錯位,狗仔就造謠說是陳添恩在和他約會,陳添恩自己帶著口罩,工作室又不出來辟謠解釋,措辭之間模棱兩可的,搞得很多人都信了,甚至連這個捷越集團的董事長都覺得他和自己的兒子有什麼,電話還打到江韻書這裡,想要撮合兩個人。
江韻書這三年來基本沒有管過他的情史,光顧著忙活連雲裡,帶著他去看病了,如今連雲裡一直不醒,連江雪又一直單身,江韻書看他馬上要三十五,受人所托,想了想,便也順嘴提了一句。
但他已經有止憂這個小孫子了,故而也沒有催連江雪,隻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見連江雪沒說話,怕連江雪不高興,便有補充道:
“你要是不願意,爸爸幫你回絕了。”
“回了吧,最近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連江雪感覺自己好像被做局了,對陳添恩沒有什麼好感,沒戀愛的心情,於是道:
“對不起,爸爸。”
“說什麼對不起?你工作忙,沒時間戀愛是正常的。”
江韻書對待連江雪的態度算得上百依百順,和在連拂雪麵前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簡直是兩幅嘴臉,說完以後還心疼連江雪道:
“你快去休息吧,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連江雪把他送回房間,等江韻書答應他馬上就睡,他才返回自己的房間。
回去的時候經過走廊,隔著欄杆往下望,看見阮寄水抱著連拂雪的腰,兩個人像是連體嬰兒一樣黏在一起,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事不回房間說。
兩個人結婚都快四年了,感情還是很好,連拂雪采風結束在家休息的時候,阮寄水從來不在公司或者家裡書房加班,就和連拂雪膩歪在一起,連江雪掐指一算,阮寄水和連拂雪的二胎,估計也在即將來的路上了。
他不想打擾哥嫂親熱,更怕看到什麼他不該看的場麵,便快步離開了,因此錯過了連拂雪對阮寄水說的話。
“你猜猜,我今天下飛機的時候,在國際機場a口看到誰了。”
“誰?”
阮寄水從他領口擡起頭,沒有從他身上聞到陌生的香水味,但依舊警惕,圓圓的眼珠子瞪大:
“你前男友?”
“什麼呀。”連拂雪分享八卦的興趣都被阮寄水撲滅了,無語又好笑道:
“是你弟弟,阮寄情。”
“啊?”阮寄水聞言一愣,“他不是在容港嗎,怎麼會在這裡?”
“不知道哇。”連拂雪興致勃勃道:
“我還看到有個男人來接機,目測一米八左右,年紀看起來有三十多歲,還挺帥的,濃眉大眼,你說,不會是你弟弟的新男友吧。”
“不知道。”阮寄水對阮寄情的情史沒有興趣,讓他耿耿於懷的隻有連拂雪的情史:
“不關我事。”
阮寄水嫁來京城之後,江韻書從來不為難他,家裡很多大事小事都由阮寄水做決定,江韻書基本沒有異議,加上連拂雪寵阮寄書寵的不行,連銀行卡基金之類的都由阮寄水打理,甚至自己的股份都給了阮寄水的一半,阮寄水管著他的錢又管著他的人,連拂雪卡裡動賬的大額資金流水都會過問,他牢牢看著連拂雪,所以連拂雪根本沒有出去偷吃出軌包養情人的機會,阮寄水的日子還是過的很舒服的。
加上連拂雪確實前三十年也是玩的很膩了,江韻書放手之後,他的精神壓力和心理壓力小了很多,阮寄水又這麼漂亮能乾賢惠,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連拂雪精神放鬆了,老婆又這麼漂亮溫柔還癡情,對他死心塌地的,連拂雪根本沒必要出去出軌,劃不來。
連拂雪知道像他們這種豪門,結婚以後彼此激情退卻,礙於利益聯結不能離婚,所以貌合神離,各玩各的都是常事,沒有什麼好稀奇的,但是阮寄水千裡迢迢從容港來京城,嫁給他,在京城沒有任何彆的倚靠,連拂雪雖然渣,但是不想辜負阮寄水。
何況他們還有孩子,連拂雪本來就比較缺失父愛,將心比心,他不想因為自己和阮寄水感情不好,所以影響孩子的成長。
所以他還是非常疼愛阮寄水的,阮寄水也知進退,兩個人婚後幾乎不怎麼吵架,連拂雪這些年又專注事業,現在愛情事業雙豐收,更不想出去玩了,阮寄水偶爾提起他之前的情史,也算是等著連拂雪來哄他的小情\\\\趣之一。
連拂雪怕再說下去,阮寄水又得說之前的事情,他很累了,現在沒心思哄,於是道:
“你說的也是,我們過我們自己的日子,何必管他。”
他說:“老婆,我有點累,想上樓休息了。”
“嗯,你去吧,我已經讓人把洗澡水放好了,你先洗,我書房還有點東西沒拿,等會兒拿了再回房間等你。”阮寄水說。
“好。”
連拂雪偏過頭,親了親阮寄水的臉頰,隨即上樓了。
阮寄水等他離開,纔拿起手機,點進和阮寄情的聊天記錄。
這幾年兩個人都沒有見過,但是節假日也會互發祝福。
看著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個月前的對話方塊,阮寄水想了想,給阮寄情發了一句話,道:
“我老公說今天在國際機場看到你了。你來京城了?”
阮寄情過了一會兒,纔回道:
“剛剛洗澡。”
他說:“是。”
阮寄水問:“來作什麼。”
阮寄情說:“來看看你。”
阮寄水扯了扯嘴角,不太信這個理由。
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沒多好,阮寄水不認為他們有什麼見的必要:
“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我認真的。”阮寄情的訊息跳了出來,道:
“去年開始,爸爸的身體就不是很好,前段時間還因為中風住院,現在還躺在床上修養。爸說想見見你。”
阮寄水:“”
他沉默了。
平心而論,當初從阮家離開的時候,阮寄水就做好了這輩子不回容港、不見阮澤成的準備。
當初那一巴掌,扇掉了阮寄水對阮澤成最後一點親情。
阮寄情見阮寄水久久沒有回應,知道他應該是不太願意,於是又轉移話題道:
“其實我來京城,也是暫時出差。你生的小外甥我都還沒見過,有空的話,能讓我見見麼。”
阮寄水回複他:
“你真的想見止憂?”
他問:“你是想借著出差來京城見止憂的名義見我,勸我回容港,還是其實是想見見他?”
阮寄情:“”
這一回,沉默的人變成了阮寄情。
許久,阮寄水纔看見阮寄情回複:
“怎麼可能是想見連江雪。”
他說:“都和他分手快四年了,我早就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