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星光不複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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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雲琛唇瓣微動,渾身的支撐彷彿已到極限。
他扶住桌沿,緩緩在我對麵坐下。
五年。
他愧疚了整整五年,也刺傷了我五年。
日複一日的自責,愈演愈烈的逃避。
他憎惡自己為家族前途妥協的懦弱,痛恨無力守護所愛的無能。
所有心理折磨都係於一條“人命”之上。
他負擔不起,便轉嫁於我。
我們彼此煎熬了五年。
可結果……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那這五年的恨與折磨,算什麼?
這五年刻下的傷痕,他又該如何彌補?
他怔怔地望向我。
在我眼中,他也捕捉到一絲未曾散儘的痛楚。
“你現在……痛快了嗎?滿意了嗎?”他聲音發顫。
“至少我做了該做的事,無愧於心了。”
我起身,拎起手包朝外走去。
“沈梔!”傅雲琛下意識喊住我。
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隻是有種預感,若不開口,就再也……抓不住我了。
他不欠周瑤了,從未欠過。
可他欠我的,卻從一開始,就未曾償還。
我腳步微頓,握包的指節收緊,再收緊。
最終,我沒有回頭,也未發一語,徑直走出了這座綴滿鮮花的牢籠。
之後一星期,軍區大院炸開了鍋。
炙手可熱的傅少將申請退役了。
不顧挽留,他強製脫下了那身軍服。
流言四起:有人說他沉迷賭博,有人曾在澳門的賭場見過他;
有人說他縱情聲色,被女人騙得傾家蕩產,有人在拉斯維加斯見他買醉;
更有人說他看破紅塵,散儘家財修行,有人甚至在尼泊爾的寺院外見他叩長頭……
整整兩年,關於傅雲琛的傳聞仍不時在圈中泛起。
我從不回應。
又一年後,我生下江池淵孩子的那天,
聽說傅雲琛在非洲維和任務中為保護一名當地兒童,身中流彈身亡。
三年來流言紛紛,那是第一次,我為之動容。
我沉默良久,最終落下一滴淚。
此後,再無人提起傅雲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