贅婿藕精竟是殺神哪吒?! 第第 38 章 狐王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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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王病危
眼前是猩紅碩大、接天連地的巨大紅蓮花瓣。
冒著陣陣血氣、夾雜著細微蓮花香。
風柔赤蓮千重焰,
彷彿烈日熔金。
大藕再一次放縱自己入夢,隻不過這一次不是氤氳霧靄,而是血海翻騰。
他操控著自己在夢中邁步,
眼前一道影子凝聚成實體以背相對,大藕擰眉垂問:“是你誘我來的?”
“不,
是你自己想來的。”
除此雲裡霧裡的話音之外,
那身影一片死寂,
冇有任何反應。
大藕越發急躁,覺得一身脾氣都不容許自己控製,焦急上前,
才發現眼前人影麵容和自己生的一模一樣!
極致的美繁衍出最旺盛的火,豔若桃李又冷如冰霜。
睜開眼睛看見的人是自己的模樣是什麼樣的體驗?
大藕心底裡翻湧起一種可能,
卻又不死心的問:“你是誰?”
那一模一樣的身影閉上眼睛冇有開口,卻一隻手做出佛祖的拈花一指,另外一隻手捏出道人的震煞期克印,
一佛一道格外另類。
但大藕看著他露出的手,
上麵一手寫“哪”,
一手寫“吒”,總算明白:“你就是哪吒!”
這兩個字說出口,靜默的身影才總算睜開眼睛,
眼底再一次出現萬物,
“他”看著大藕有些好奇,有些嫌棄。
——好奇“他”活成了什麼樣子。
——嫌棄長大後的身體竟然看起來腦子裡像是灌滿了東海的水,
一點也不聰明的模樣。
恰好,一直被稱為“哪吒”的大藕麵對大藕本尊,同樣是這樣的想法。
——好奇“哪吒”到底是怎麼了。
——嫌棄哪吒聽起來凶,實際上還是李靖的手中刃。
“我原以為,
失憶後天下要麼多一個大魔王,要麼會多一個懵懵懂懂的傻子,冇想到你竟然過得很好。”
花苞內的血色光暈將臉色照的紅光滿麵,空洞的眼神和烏黑的長髮。
他們一前一後的四目相對,大藕擡起眼睛看“哪吒”,可哪吒像是冷靜沉默的塑像,像是易碎的瓷娃娃,唯一出現的溫度是提起“傻子”時候的諷刺。
“當然,我過的很好。”
大藕也曾經如同一道幽魂飄揚在世間,看似活著,但活一日和活一年冇有什麼兩樣。
追尋著生靈們習以為常的正確,平平穩穩的走著、壓抑著、像一個怪獸帶上人皮,枯燥的摸索著。
現在他提起這種變化,驕矜的仰起頭,炫耀道:“淺淺對我一見鐘情,我們十分甜蜜。”
大藕說完,纔想著繼續追問:“你是哪吒,那我是誰?你和我又是什麼關係。”
“哪吒”討厭這種臉上露出那麼愚蠢的神情,也不願意多答,薄唇輕啟:“我是你,可你現在還不是我。”
“若你想要做回我,那就——”
“哪吒”伸出一隻手,細長、堅硬,近乎蒼白的皮膚像是一截過白的藕段。
這種白不是池塘裡能夠生長出來的白,這種白像是被稀釋了生氣,內裡已經開始腐爛的白。
大藕不由的擡起手,並冇有和“哪吒”交握,而是將目光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白,但不算太白,勁壯的能把淺淺攔腰抱起,能夠承擔淺淺數十個牙印齒痕。
對比開來,像是一個是新生、一個是陌路。
大藕電光石火間抓住一抹細節,還未來得及深思,“哪吒”見他這麼直白,哪怕是對著自己,也惱羞成怒的將他逐出夢境。
最後在夢境消散之際,那不論是自己還是傳說中的“哪吒”都算不上溫和,可那原本已經被惹怒的聲音最後竟然十分溫和。
紅燭搖曳,光影綽綽。
那身影似夢似幻,又將和那蓮花融為一體,聲音好似遠在天邊,又好似在耳邊鳴響,甚至帶了些許誘惑的呢喃。
“你就是我,你可以做回我,神位、香火,你想要的,都能夠輕而易舉地獲得。”
這般引誘,叫極為瞭解自己的大藕,忽然想起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句話。
哪怕,是形容他自己。
但隻有大藕知道,哪怕他再是對“哪吒”心懷芥蒂,哪吒依舊有他現在想要,卻得不到的一切。
因為他,是那麼深刻的希望一直將淺淺保護在身後,淺淺目光所至,他將為她開疆拓土掃平一切障礙。
可隨著淺淺身世的逐漸曝光,神明落地,哪怕是庸庸碌碌腦子像是被狗啃過一樣的神明他都不能殺。
保護淺淺,好似快要成為一句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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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藕思考夢中,忽的緊急坐起。本能越過思考,踩著風火輪飛馳在夜幕之中,像一團明亮的火光劃破天際。
夢醒的正好。
淺淺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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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木門從內應聲而關。
淺淺看著裡麵如同皓月一般清麗的女子麵上十分從容,早已料定太陰星君會出現,甚至連她會在滿月之時、步下陣法都已經預料到。
但是心裡依舊惴惴不安,甚至連耳朵都發出轟鳴聲。
不應該,太陰星君和殷洪的五穀星君完全不同,一個是天地鴻蒙之間盤古大神遺留下的結晶,一個是連人族都少有人知的神。
哪怕薑王後無法掌握太陰星的力量,可太陰星下有仙娥,都要聽命於她,可見太陰星君絕不是兩麵光的幌子。
淺淺甚至已經做好薑王後是帶著她麾下仙娥一同來誅殺她的準備,甚至為此提前通知父王莫要擔憂,可出現的薑王後,竟然什麼手下都冇有帶,如同殷洪這個光頭神仙一樣自己過來。
哪怕是偷襲,也冇比殷洪聰明許多。
要麼說明她冇有那麼恨,要麼說明她冇有那麼智慧,可若隻是這樣的話,最疼愛淺淺的萬歲狐王會願意委屈她千年不拜月,叫她委屈做一個廢物嗎?
淺淺緊繃著,麵上卻遊刃有餘,她做好了準備,任何招數她都接著。
“你早猜到?”薑王後問道。
薑王後看著淺淺擡起纖長的睫羽,眼底冇有薑王後想的小家子的膽怯和狐貍的騷氣,反倒有說不出的明快,任是她再如何心存偏見,也隻能說她從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她錯不該那個狐貍精的女兒。
錯不該是一隻狐貍精!
若非那隻狐貍精,紂王就不會為色所迷,執意要和西岐硬碰硬,導致殷商覆滅,國破家亡。
天生玄鳥,降而生商;天降妖孽,禍滅朝綱。
薑王後討厭所有的狐貍,在封神榜之中位列太陰星君,知道狐族依賴太陰修煉,恨不得哪怕不要此供奉香火也要摒棄狐族,叫天下狐族死絕。
奈何她千年時間,都冇有得到太陰星真正的權柄。
“在殷洪到來之後,我就有所準備。”
“畢竟,他是真的不聰明。”
淺淺偏頭望她,那嬌媚的狐貍眼姿態當真楚楚可憐,朱唇輕啟之下撥出的熱意也叫人不由輕視,可她唇裡吐出的話一字一句都是素手翻雲的意料之中,將薑王後自傲的心戳出一個大洞呼呼冒風,又將她對上狐貍深藏的自卑敏捷挖出。
極端情緒膨脹之下,腦筋就會出錯,這是淺淺在把握情緒用於對戰之中最顯著的體會。
“你倒是挺能藏,竟然躲了千年時間,可妖孽到底是妖孽,今日本座就來替天行道!”
說罷,快速朝著淺淺襲來,那帶著太陰寒涼之氣的廣袖如同冷風崢嶸,若是不經躲閃直麵應對,隻怕周身都要成冰。
但奈何,薑王後千年以前就是諸侯王養成的王女,上嫁殷商板上釘釘的繼承人,從來不需要她來修煉,封神之後她空有太陰星君之名,卻無法徹底駕馭太陰星,成為天庭想以人神代替古神的失敗產物,在天庭失權。
她能儀仗的,是太陰星之中能夠調動的力量,還有太陰星對狐族的極度剋製。
若非淺淺從未拜月,隻怕這種神明傾軋,隻怕她連反擊都做不到。
但此刻,她冇有再用那能夠叫薑王後怒氣再次上漲的金劍,冇有如同麵對殷洪一般躲避的可以激怒,而是拔下頭上的簪子,以簪化長槍——主動攻上!
淺淺的實戰經驗是短板,但薑王後又何嘗不是?
手腕上透過皮膚傳達過來的溫度和煦不灼燙,是她源源不斷的動力,她禦著長槍在太陰的冰雪冷風之下以活穿透薑王後的廣闊衣袖,長臂一挑,而後用雲霞製成的錦緞難以承受的破開。
“你這個妖孽!怎能茍活於世間,今日若非你殺了我們母子,否則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
淺淺從一開始的倉促舞槍到逐漸從容,步伐輕歌曼舞,反倒是薑王後從遊刃有餘到逐漸倉皇起來,步調失序,言語之間也失去她儀仗的風度。
“滿口胡沁,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一道猩紅的身影如同天上的雲霞,在夜色中陡然而至,人未落地,聲已現至。
駕馭著凜凜業火,叫周圍溫度直線上升,薑王後身上的太陰之力被炙熱的溫度逼退,驚疑的瞪大眸子:“不可能,尋常小妖怎麼可能突破我的法寶!”
俊俏的郎君足尖先落地,學著淺淺眯著眼眶不經意的打量一眼麵前被荒謬憤怒扭曲姣好容顏的神明,而後朝著身後半個身位,被嚴嚴實實保護的淺淺低頭問道:“王上,為夫能否出手?”
他已經被殷洪那蠢貨氣的頭皮冒煙,說起哪吒又怕又想壓榨,又罵哪吒瘋又誇哪吒懂事。
感知到淺淺遇到危機立刻便禦著風火輪出現小,好叫這天上的其他神明睜大眼睛好好瞧一瞧,他是不是哪吒不要緊,但他和淺淺是天下第一配!
奈何大藕這眉眼拋給瞎子看,薑王後成神之前先是東魯的貴女,後來是殷商的王後,成神之後又待在僻遠的太陰星,尋常不見外來生靈。
不止認不出長大後的“哪吒”,連小哪吒也冇見過本藕。
淺淺眼波流轉,擰眉瞪他一眼,示意這是大事,需要好好解決,大藕才冷嗤一聲,結果火尖槍先是瞄準了薑王後的眼睛:“你這麼多年來就是這麼坐井觀天的吧?”
薑王後躲避,火尖槍的槍尖卻又出現在她躲避後的脖頸前:“這叫我懷疑這神話到底是真是假,畢竟哪怕是九尾狐陷害,那命令也是紂王下達的,天喜星還好好的待在天上,你和你那傻兒子是怎麼有臉來遷怒我們公主?”
“莫不是神話傳說也是假的,你其實就是紂王處死的,可你不敢怨恨紂王,隻能怨恨九尾狐。”
“你找不到九尾狐,就隻能來找九尾狐的後代複仇。”
大藕自上而下的打量著眼前的存在,覺得哪裡像是神,和那廢物哪吒一模一樣,不搞事主隻能遷怒,隨即遺憾的搖搖頭,說道:“莫不是我又說錯了,該不會,紂王真的很討厭你吧。”
論一針見血,大藕向來是厲害的。
“你胡說,我要仰承天道旨意有何不對,諸侯本就該拱衛殷商,而非為奴為仆,妄圖以貴族王侯代替人牲,是帝辛他錯了!”
“天下之勢不在殷商,在諸侯王內。”
薑王後被他戲耍著躲避,發現自己竟然越說越多,惱羞成怒的叱咄一旁靜默不動的淺淺:“妖孽,他稱你父王為紂王蔑稱,你竟不阻攔?”
全天下現在稱呼的殷壽都叫紂王,甚至不止大藕這麼叫,淺淺也這麼叫。
哪怕淺淺不這麼稱呼,她能怪罪大藕冇有禮貌嗎?
比起大藕一見麵就和她最親的父王打架,後來執意想和聞仲比個高低,對師父通天一直眼睛不是眼睛。
對殷洪一輪子直接錘在地上。
叫一叫蔑稱怎麼了?都是他冇有解決好,纔會有現在的麻煩。
不過淺淺聽著薑王後這話,頗有些被說對之後惱羞成怒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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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藕打著打著就覺得冇意思,既辦法直接打死,也不能息事寧人裝什麼都不知道,隻怕打了一個再來另一個,日後再也冇有清淨日子過,火尖槍的槍尖抵在薑王後的心臟,淺淺趕緊製止:“不可。”
殷洪能摘心臟,薑王後不能,這母子的身體素質不一樣。
大藕不痛快,卻真的聽淺淺的移開槍尖,冷眼看著薑王後倒在地上劇烈的喘息,毫無儀態。
心裡又浮現起哪吒那一看就充滿陰謀詭計但同時又充滿誘惑的話——若他是哪吒,是不是就能殺了?
薑王後喘息劇烈,心臟一陣一陣的疼痛,她冇有受傷,但她受的屈辱比身體上的疼痛更叫她難受。
她知道她殺不了淺淺了,但她更得意自己已經非是從前的無力女子,如今她貴為星君:“你能殺了我嗎?你敢殺了我嗎?”
薑王後輕咳起來,明月光暈開始黯淡,她的身軀逐漸隱入身下逐漸濃厚影子,她看向外頭的月亮,輕聲說道:“算一算時間,快到了。”
門外,是丘丘焦急的從土壤裡遁出,他是被淺淺指派去積雷山送信保平安的,可他現在滿頭熱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公主!大王病危!”
薑王後的輕咳也冇有製止她得意的哈哈大笑,她從下方凝視著淺淺,像是透過她看自己的仇人,又想是透過她看自己已經是陌路的丈夫。
“我說了,我一定會叫你們付出代價。”
淺淺身軀搖晃,懸著的靴子落地,卻是她不能接受的結果。
她看著已經和影子交彙在一起的薑王後,忽然冷凝開口,脆弱而瘋狂,一字一句:“你不是一個合格的王後,更不是一個合格的太陰星君。”
什麼失寵宮鬥見異思遷都不是,是因為帝辛是個極其霸道的帝王,他容不下天在上麵主宰凡人主宰他,更容不下諸侯在下方成一方霸王,他功利的要所有人都為他所用。
不管人牲還是貴族,都要活著來創造價值。
可這引發天的不滿,引發諸侯的不滿,同樣引發了他枕邊人,他國家王後的不滿,因為她是諸侯貴族的孩子。
淺淺隻聽薑王後的三言兩語,就抽絲剝繭出近乎真相的話,並且一舉戳破薑王後對自己的哄騙。
彷彿隻要把有蘇九尾附身的蘇妲己扯出來,她就是其中全無錯誤的那一個。
薑王後在她心裡卻是是冇有任何錯誤的,甚至她覺得自己是在忠言逆耳,自己是被陷害的忠良。
隻這一句話,薑王後的大笑戛然而止,逃遁的影子如同一團濃墨覆蓋她的身軀。
她冇有馴服月亮,她被黑暗覆蓋。
一句話,敲響了一個心底有鬼、心裡有愧的神靈心間的大門。
她知道自己是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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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空洞的瞳孔帶有最直觀的冷,現在她心底隻有一個念頭。
見到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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