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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那些年的絕代名士 相愛容易,相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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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愛容易,相處難

在他最寂寞的日子裡,又一個女人為他撐起了燈。

春風十裡洋場路,漢宮飛燕舊風流。金粉舞池,蓮步生姿,曼妙娉婷,顧盼神飛。

好一朵美麗的交際花,又白又香人人誇。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她攫住了。

“多謝天!我的心又一度的跳蕩。這天藍與海青與明潔的陽光,驅淨了梅雨時期無歡的蹤跡。”

然而這位名媛——陸小曼,卻已是有夫之婦。

恨不相逢未嫁時。

可誰會不愛美?崇美以修身,有人愛得冷靜,有人愛得瘋狂。

他在林徽因身上失去了太多,痛苦了太久,他半是報複半是補償地移情於另一個女人。

當他碰見這樣一個各方麵都不輸給林徽因的女人時,他的免疫力全冇了。

他想方設法地與陸小曼見麵,循序漸進地暗送情意。

在一次義務演劇的《春香鬨學》一闋中,他飾老學究,陸小曼演丫環,曲終人散後,彼此心意竟相通,暗暗種下了情種。

陸小曼雖是有夫之婦,但丈夫王庚政場指點江山有餘,情場嬌惜逢迎不足,婚後感情味同嚼蠟。

他利用王庚不懂憐香惜玉的當兒,“舉凡王庚之短,他必續以所長”。侯門深似海,兩人私會不易,往來信件都需用錢打點,又多為下人剋扣。

“我拉著你的手,愛,你跟著我走;聽憑荊棘把我們的腳心刺透,聽憑冰雹劈破我們的頭。”

如此往來,幾經波折,愛情卻在波折中愈演愈烈,終於燒透了外麪包裹的遮羞紙。

一天,王庚回家後,忽然拔出手槍指著陸小曼,要她交代這件事。

陸小曼供認不諱:“我已經把生命的軀殼給了你,你放我活一回吧。”

為著家庭尷尬事而鬨心的王庚,在一次經辦軍火大事時險出岔子,雖然從輕處罰,但這卻成了他人生的滑鐵盧,開啟了此後仕途的大滑坡。

王庚終於承認了“小曼這種人才,與我是齊大非偶的”。在北平,兩人離了婚。

王庚對他說:“我們大家都是知識分子,我縱和小曼離了婚,內心並冇有什麼成見。可是你此後對她務必始終如一,如果你三心二意,給我知道,我定以激烈手段相對的。”

果然有一種愛叫作放手。你想占有她,隻是因為還不夠愛她;如果足夠愛她,你會願意放手讓她追隨幸福。

在一片否定聲中,他不管不顧地牽起了陸小曼的手,於七月七日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那天,陶然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比起陸小曼的第一次豪華排場的婚禮儀式,這次的婚禮場麵是極其冷清的,不過這次婚禮的氣氛卻又是分外火爆的。

婚禮進行時,擔任證婚人的梁任公出其不意地發表了一段引經據典的訓罵:“徐誌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明證!……”

一對新人麵紅耳赤,慚愧得抬不起頭,就連在旁的親友也十分難堪,紛紛在心裡打出同情牌,認為梁任公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的這一套威風未免過火。婚禮陷入了尷尬。

他隻有忍著慚怍,親自趨前,服罪並請求:“請老師不要再講下去了,顧全弟子一點麵子罷。”

梁任公這才收場。

他與王庚本是同學,又都是梁任公的學生。對於這一出“使君有婦”“羅敷有夫”的不堪局麵,他多少是氣憤的;亂事發生在自己的得意門生身上,他多少是同情的。一方麵他想嚴厲訓斥這種傷風敗俗的惡事,另一方麵又忍不住搭一把手普度落難的學生——在那個時人都反對,甚至連父親也翻臉的時刻。

“這樣的惡例不足為訓,更不值得鼓勵。”梁任公事先便聲明瞭自己的立場,但還是出麵替他主持了證婚。

他究竟冇想到老師會罵得這樣嚴厲。但這些話,罵得都對。隻有梁任公可以這樣罵他,也隻有他這樣的學生梁任公才肯罵。

婚後的幾個月,他們“從此走入了天國,踏進了樂園……一同回到家鄉,度了幾個月神仙般的生活。”

短暫的蜜月過後,現實外披裹的糖衣逐漸褪去,顯露出它佈滿棱角的刺痛。

陸小曼全冇了戀愛時的激情與靈氣,養尊處優、揮金如土的惡習再次湧現出來,終日沉浸在社交場的紙醉金迷中,遊離在鴉片的迷情幻影間。

公公徐申如看不慣兒媳如此墮落的作派,盛怒之下斷了對他們的經濟支援,接回了在北京叱吒金融界的張幼儀,認她做乾女兒,卻仍以唯一兒媳的身份相待。

起初,他隻圖嬌妻心喜,不敢稍有拂逆,重擔全往肩膀上壓。

他每月往來各地,同時在四五所學校兼課,檯燈之下,又趕寫詩文換取稿費。一月所獲,竟仍入不敷出。

舞池霓虹中,陸小曼把時光和金銀輕輕拋送。

婚姻是需要雙方經營的。對於渴望像熱戀那般一起生活的人,婚姻便成了愛情的墳墓。

對這樣曾經以為的“靈魂伴侶”,他捶心深痛。

兩人之間的溫存逐漸消失得無影無蹤,生活中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卻沉渣泛起,原本作為生活佐料的吵罵竟成了生活的主食。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彆離的笙簫;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故地重遊,幾多歡愁。當初為著追尋愛情,他離開了康橋;如今帶著婚姻的失落,他再次來到了康橋。

這次的到來,他已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做了中國第一個離婚的男人,他失去了為之心碎的女神,他的愛情完全葬送給了一場不儘如人意的婚姻,他不顧一切娶到的女人竟墮落成這般模樣……

陸小曼用鴉片麻痹著神經,清醒過來便覺明晃晃的揪心,她向朋友傾訴:“徐誌摩是浪漫主義詩人,他所憧憬的愛,最好處於可望而不可及的境地,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愛。一旦與心愛的女友結了婚,幻想泯滅了,熱情冇有了,生活便變成白開水,淡而無味。”

他孩童般透明的心,單純得有如水晶,任何人一眼便看到了底。

在北京的胡適,眼見他的困頓,便邀他出任北京大學教授,兼北京女子師範大學教授,以增加收入。

他希冀陸小曼陪同一起北上,卻不想,剛推開家門便是撲麵而來的惡語怒氣。

“陸小曼聽不進勸,大發脾氣,隨手把煙槍往徐誌摩臉上擲去。徐誌摩連忙躲開,幸未擊中,金絲眼鏡掉在地上,玻璃碎了。”

他一怒之下,負氣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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