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歡 第106章 第 106 章 你不小了。
你不小了。
平凡一日,
無端生出多些雜事,原是想要放鬆的心思惹得各人更加緊繃。
柳芳菲回了清歡苑,本想前往香水堂洗掉一身穢濁,
卻在推門那瞬,
熱氣騰騰間,
瞧見那道修長的身影。
司徒妄原本就打算留宿清歡苑。
今夜崔晏榕那丫頭在清榕苑睡得頗為香甜,楚文靈也不在。許久不與歡歡不顧天時放縱行樂,
今兒得了機會,
必定得好好兒把握纔是。
男人動作極快,
從門縫溜進。
原本極為猥瑣不恥的動作,因他的速度太過乾淨利落,從而顯得有幾分儒雅。
斯文敗類。
她換了個詞來形容他此刻作為。
“你出去。”
“歡歡,
我還沒進來。”
“……”
總是這樣,
用最得體溫潤的笑,
說著最羞於啟齒的葷話。
最終,司徒妄還是沒有出去,
抱著疲軟的姑娘在香水堂呆了很久。然心疼她在外一日,
替她捏了好會兒子腳。
隻是以他的性子,
聽見柳芳菲自喉間發出的嚶嚀喟歎之聲,捏腳的動作很快都變了味道。
“歡歡,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
柳芳菲徹底迷糊了,
溫水霧氣四暈,身上被裹挾得密不透風。
不僅如此,某人手中動作不停,
也不知是真在替她捏腳,還是趁此機會占儘便宜。
可她覺得,渾身上下的確是難以言喻的舒服。
若非說還什麼不對勁,
應該是司徒妄當前不急不躁的磨蹭,讓她有些不耐煩了。
“歡歡,我不舒服。”
他牽她的手。
像魚兒,往水裡探。
“感受到了嗎?很不舒服。”柳芳菲怔了怔,縮回手。
炙熱觸感殘留掌心,分明燙的是手,她驚覺渾身都燒起來,有烈火蔓延之勢。
柳芳菲閉上眼,索性不再聽他胡言亂語,闔眼往前湊去。雖未精準對著柔軟薄唇,可好歹將他嘴給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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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在,司徒妄再不舒服的地兒如今也舒坦了。懷中女孩兒大口喘著粗氣,香水堂本就水汽彌漫,泡上半刻就已經小臉通紅,有充血暈迷之態。
方纔用儘力氣,便比平日更累了。
趴在溫熱的胸口,沉沉睡去。
司徒妄將自家姑娘小心翼翼地抱起回到寢屋,見她還是不醒,心頭火熱悸動才逐漸消散。將她重新摟在懷裡,隨之入睡。
此時天色已是不早,崔府人習武,在睡眠上自是遵循規律,早睡早起。如若不是有張玲瓏在,辭風苑的燭火應該是燃燼燈熄纔是。
然而,張玲瓏隨崔胤來到崔府這麼些天,從未真正有一刻與他享受過夫妻之樂。二人在這方麵也算得上是有過往經驗,按道理來說會更加順手和諧纔是。
可無論她怎麼明請暗邀,他總是找儘了藉口推脫。下午從宮裡出來,他更是板著了臉,閉口不提半字,就連責備質問都沒有。
“崔胤,睡了吧。”
這幾日蒲州太陽過盛,在外麵多呆了些許就渾身熱汗,趁著他在書房處理事情的空隙,張玲瓏已從香水堂出來,換上微薄了的寢衣。
說是寢衣,倒不如是微透的輕紗。
赤色小兜上繡著的孔雀花嬌豔欲滴,崔胤聽聲兒擡頭。不消片刻,又挪開了眼。
“崔胤,我到崔府約莫一月了。”
言外之意,有的事該做了。
須臾,自始至終一言不發的男人開口說了半日以來的第一句話:“在宮裡,司徒妄說你與許錦雲,是怎麼回事?”
語落,張玲瓏攥著薄紗的手一緊,那微透的紅紗堪堪從肩處滑落。
四下寂然。
見她不答,崔胤心裡也有了幾分考量,不過既是自己帶回崔府決定要相伴一生的女人,始終願意給予多些包容。
勾手將耷下的薄紗重新攏回肩頭,說話也柔了幾分:“崔家與許家雖無大仇,可算不上交好。許錦雲那人更是心術不正,險些害了歡歡。無論你與她有無交往,日後見著許家人,最好是繞道兒走。”
“我知曉了。”
張玲瓏頷首,低眉的瞬間刻意勾起眼尾。
意欲明顯。
崔胤涼淡一撇,明白她是何意,倒不是無心躲避,隻是今日在禮樂閣所見所聞,哽在喉嚨著實難消,直至如今腦海裡想起的皆是楚楚與那風光霽月之人站於台上的模樣。
情意綿綿,天作之合。
即便是肚裡無墨,他也能想出許多美好的形容來描繪她們。
果真,她配誰都是極好的。
“今日累了一天,早些休息罷。”
負於身後的手微頓,唇角斂了些不耐。
意思是,拒絕了。
意料之中,張玲瓏也不鬨騰,轉身去衣匣裡拿了件純色衣裳披在身上,那透色的薄紗就如此擱在地上,無人理會。
這夜,辭風苑書房,燭火燃了一宿。
翌日,柳芳菲難得起了個大早,梳洗打扮後與司徒妄前往清榕苑接了榕榕,一同去雅風苑吃早膳。
這些日子被崔胤與張玲瓏的那些事兒擾得心煩,崔晟康見了司徒妄竟不覺驚詫厭倦了。
“崔老爺。”
“昨夜沒走?”
司徒妄淡然點頭,並不覺尷尬:“父君母上已經命內務的嬤嬤們準備聘禮了,崔家乃名門,歡歡又是我中意的女子,斷不能草率行事,聘禮也就紛繁複雜了些,還望崔老爺見諒。”
崔晟康滿意地點頭,小皇爺這人雖說狂妄無邊,可對待歡歡的確是挑不出刺兒來。
哪怕是尋遍整個蒲州,斷然找不出第二個值得歡歡托付終身的人。
“我崔家的孩子,的確不能怠慢了。”
他誠心說起,“倒不是貪圖你皇家那點兒寶貝,你給了什麼,我崔家都會以倍數當做嫁妝送給歡歡。隻不過,你從宮裡拿出來的東西愈多,世人才知,歡歡有多好,你對她有多珍視。”
“老爺子所言極是。”
“這事兒你也彆催促內務,準備妥當比什麼都重要。”
“話雖如此,可現下崔家這樣,我倒是想將歡歡快些帶回皇爺府。”
司徒妄直言不諱,全然不顧當下氣氛凝結,“娶妻娶賢,崔家日後往何處走,得看崔家主的選擇。”
呼吸倒抽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幾人循聲望去,隻見張玲瓏挽著麵無表情的崔胤站在門口。
垂眸微怔的樣子,顯然是將方纔的話聽進去了。
然而說話的是小皇爺,即便難聽,她也得笑納。
“舅舅來了?”
除卻柳芳菲,無人搭理二人,就連榕榕也隻是輕瞟一眼後就轉身繼續吃糕點了。
許是為了打破尷尬,亦或是為了在眾人麵前顯示大度。
張玲瓏隻花了片刻功夫就恢複如常,笑眼彎彎地往裡走,得體地與司徒妄問安之後,又坐到榕榕身側。
麵色如常。
便是柳芳菲也不得不佩服她內心豐盈。
若是楚楚遭遇此事,無論對錯,哪管你是高高在上的小皇爺或是誰,總得將這地兒給掀了不可。
思忖間,見張玲瓏夾起一塊蓮藕糕放於榕榕碗裡:“方纔我與你爹爹去了清榕苑,丫鬟說你已經過來吃早飯了。”
“你隻管哄好我爹爹就行,無須待我太好。”
小姑娘將碗裡的蓮藕糕隨手一扔,哐當墜落,在地板上帶起粉末連著滾了四五圈。
崔胤蹙眉,並不讚同女兒的做法:“大清早的,跟誰發脾氣呢。”
“誰敢跟你們發脾氣,我不過不喜蓮藕糕。”
纔怪。
榕榕分明最喜歡蓮藕糕,更何況,這蓮藕糕還是昨日司徒一特意買來哄她的。
“無礙,小孩子任性是應該的。”
說著,還伏身將其撿起,讓丫鬟拿下去扔掉。
話說得漂亮,事兒也做得不錯,看來是開了些竅。
柳芳菲安靜吃飯,不參與其間。司徒妄拿起絹帕替她擦嘴時,崔老爺才開口問起:“等會兒要出去?”
“打算帶歡歡去城郊走走,昨日司徒四差人傳話,薔薇甚美。”
“春日眼看要過,竟還有薔薇?”
張玲瓏眼睛一亮,畢竟是個女人,聽得花兒靚麗,自是歡喜得很。
“阿妄哥哥給姐姐造了個薔薇花棚,一年四季皆盛景。”
“原是這樣。”
她悻悻點頭,笑得尷尬。她自然是想去的,可當下無人接話,她也就無法提及了。
難怪許家那位小姐費儘心思想要將小皇爺搶過去,除卻身份地位,這個男人的確有讓女人心動的條件。
隻因柳芳菲喜歡薔薇,便要讓那花日日綻放!
崔老爺子放下碗筷調侃:“你這小子,偷了我黔州的花棚,倒是把心思放在了蒲州上!歡歡喜歡,你就帶她去吧,在府上悶著也是悶著。”
“阿妄哥哥,榕榕也想去。”
“榕榕,你留下。”
適時,崔晏榕放下碗筷,欲起身去追,卻被崔胤沉聲叫下,“榕榕,你不小了。”
眾人凝眸,注視著那個麵涼如水的男人,眸底幽深如淵,探不透任何。
隻是單單從這句話來說,他接著會說出自己的要求。
你不小了,該懂事了。
你不小了,該聽話了。
你不小了,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