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歡 第12章 第 12 章 閨閣禮儀化為一汪………
閨閣禮儀化為一汪…………
青絲被扯下的步搖鉤纏,發根扯痛的瞬間,她才詫異不知何時睫毛上已經凝結水霧,連眼前之人都看不真切了。
柳芳菲憤紅了臉,又羞又疼。
帝王將相,名門貴胄也有不少斷袖,為了傳宗接代,通常是府上養著一個,外頭美男一堆。更有潔癖者,便如他所說,女人是碰都碰不得的。
傳宗接代之事,也都悉數交給了枕邊美男。
她忍住喉間嗚咽之感,死死咬住牙關,一言不發。
後來柳芳菲離了觀瀾苑,薈如進屋接她的時候,屋子裡除卻藥油味道以外,還有一些陌生的黏膩的氣味撲鼻。
雖不知發生了何事,可見地上狐裘散落,小姐發髻淩散,加之金絲軟榻糟亂得不堪入目,也大致猜到了一些。
於是看向屋內那個老神在在的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帶著十二分敵意。
司徒一見狀,心裡暗自對她豎起大拇指,敢瞪這小畜……不,小祖宗的人,全天下她是頭一個。
男人權當看不到,將手中幾個琉璃瓶放在柳芳菲腿上:“這是回禮。”
不容拒絕。
柳芳菲俯睨一眼,很快認出,灑衣薔薇水。
昨夜他贈予自己那個裝羊脂玉簪的琉璃匣盒中便撒了些許,味道很純正,她也很是喜歡。
原本握著暖爐的手,輕輕拿起一小瓶,在回清歡苑的路上晃晃悠悠。
觀瀾苑恢複了往常冷清,司徒一看著平日裡連喝口茶都恨不得有人喂的皇爺親自起身將皺巴巴的軟榻撫平,再慢條斯理地坐上去。
就跟見了鬼似的。
還有那薔薇水,在鄯州陰謀陽謀用儘才得了四瓶,當初如何說的?
母上喜歡。
如今有了柳姑娘,這祖宗哪裡還記得起蒲州有個疼愛他的母上啊!
“小一。”
清冽的聲音傳來,他止住思緒,渾身一抖:“皇爺,您吩咐。”
“你在編排爺?”
“皇爺芝蘭玉樹朗月入懷,表裡如一心地善良最是寬宏大量,屬下並無編排您的理由。”
司徒一心底暗自發誓,明兒就再去尋一些書瞧著,將那些阿諛恭維的話背上個十頁八頁的,以備不時之需。
本以為奉承完了,這祖宗也就消停了,正欲出門掃雪,卻聽得對方問起:“爺這麼好,為何她唯恐避之不及?”
司徒一語塞:順坡下驢,好不要臉。
人家姑娘為何躲你,你心裡真沒點兒譜?
再說了,當初整個蒲州城的姑娘都躲著你,你也挺自在樂嗬的。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男人懶懶地掀開眼皮,衝他一睨。
心裡早有數十條理由的司徒一腹誹:這個問題不難回答,可是回答了之後我會很難。
思忖半晌,嚥了咽口水裝傻:“皇爺,您說的是柳姑娘嗎?”
“……”
他當初為何不將司徒四帶來,這個二愣子除卻舞刀弄槍逗小二厲害點兒,還有什麼用。
司徒一三四五幾兄弟,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司徒一的短板明顯得遭人笑話。
而二愣子司徒一木頭似的站在一旁,主子不回答他,他也就繼續裝傻充楞。
屋內安靜許久,皇爺將一顆甜豆放進嘴裡“嗯”了一聲,承認了。吞嚥的動作微微一頓,煩躁擰眉,看來真是黔驢技窮,竟找他取經。
不過還是斜眼看向司徒一,虛心求教。
司徒一也沒了法子,一瞬間腦子裡搜尋了無數書籍,《刀劍神功錄》、《人刀合一訣》、《靈元破曉錄》……
卻獨獨沒有兒女情長。
這祖宗,慣會難為人。
最後靈光一現,還是之前在江湖遊蕩時瞧過的話本兒救了他:“皇爺,屬下認為,倒不是柳姑娘躲您,隻不過是您的方式有些激進,讓她不習慣罷了。”
伴君如伴虎,要說實話,又不能全說實話。
這年頭,做下人,難;做皇爺下人,更難。
“激進?”
男人眉毛輕挑,這麼多年,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無需親自出手,下一瞬便是掌中之物了。
如今麵對那個女人,這種速度已算得上是最大的耐心徐徐圖之了。
司徒一被這似笑非笑的反問觸得打了個激靈,立刻搖頭否認:“皇爺自是沒錯的,隻不過這姑娘與皇爺以往喜歡的物件兒不同。屬下曾在民間話本裡瞧過不少公子追求心儀女子的故事,頗有學問。”
“哦?”
男人來了精神,看向他的眼神也正經幾分。
“皇爺,既然您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屬下也不拐彎抹角了。這男人追求女人啊,您在表達情感的方式上就得變著法兒讓她意想不到,除卻贈予珠寶首飾錦衣綢緞,您還可以詩詞歌賦書信傳情,總之沒有女子不喜浪漫與偏愛的。”
“她拒絕了。”
男人抿唇,很是委屈,一時間司徒一覺得聽錯了。
“我送她的玉簪,都不曾戴。”
不過寫信寫詩倒是可以嘗試。
“柳老爺富甲一方,對於奇珍異寶,柳姑娘定然是司空見慣的。”
司徒一急忙找補,“皇爺您彆急,屬下這兒還有其他法子。”
男人又往嘴裡塞了顆甜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物質上的東西柳姑娘不缺,可柳姑娘腿傷多年,深居簡出,想來在心理定然孤苦寂寞。您若是在追求她的時候,噓寒問暖,多多關懷體貼;待她對你有所接納,再相邀至浪漫溫馨之地,吟詩作對彈琴品茶看月賞花,定然會有所成效。”
司徒一說得頭頭是道,無數話本子裡的公子少爺追求心儀女子,方式方法總結起來約摸著就這麼幾招。
比不得《刀劍神功錄》,一招一式落到實處,直奔敵人要害,招招致命。
“你的意思是……爺對她不夠體貼關懷?”
“爺把小二給她了。”
“爺給她抹了藥油,兩次。”
“好不容易得來的薔薇水,她眼睛一亮,我都給了她。”
“爺還把暖爐給了她,三個。”
司徒一捏了捏冰冷僵硬的拳頭:有一個暖爐是他的!
“你說,爺還要如何關懷體貼,待她接納?”
聽言司徒一死的心都有,小皇爺這聲如寒冰刺骨,盯著他簡直像一頭餓狼,獠牙未露就讓他心底的戰栗順著血脈直衝天靈。
“皇爺,其實除卻這些,得到心儀女子的芳心,隻因那些公子少爺做對了這件事。”
“嗯?”
“他們大多尊重女子意願,遵循禮教,發乎情止乎禮,點到即止,適當的距離增添朦朧之美,欲拒還迎間讓……”
“滾出去!”
男人臉色黑透,冷白中更顯陰沉。
莫不是真的瘋了,才會坐在這兒聽這廝東拉西扯,說些有的沒的。
狗屁點到即止!
狗屁適當距離!
狗屁欲拒還迎!
一個隻知道看《刀劍神功錄》的二楞子懂什麼,知曉那女人有多甜,彆說適當距離,他巴不得瞄準、入侵!
她要是拒絕,距離隻會更深入!
“那屬下出去掃雪了。”
轉身欲走,卻聽見背後傳來他扭捏的聲音:“把東西留下。”
“嗯?”司徒一不明白。
“咳咳……話……話本子。”
皇爺陰晴不定,他不覺奇怪:您這樣子的性格,柳姑娘又不是傻的。還不如多看看《清靜經》平心靜氣兒,免得被拒絕傷心,變著方兒地折磨他。
想歸想,他還是乖覺地留下數本民間話本出了屋子。
於是,那個平日裡高高在上目下無塵的皇爺,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清歡苑
柳芳菲坐在軟榻上,青絲隨意搭在雙肩,順著身線自然飄散,這是方纔那人扯下步搖時的傑作。
步搖自然是留在了觀瀾苑。
她知曉,此舉不過是男人在懲罰她沒有佩戴那支薔薇玉簪。
那個男人,即便有片刻的體貼關懷,內裡卻始終是強勢與霸道的。
宛如魔咒。
“小姐,今日在觀瀾苑……”
薈如將火盆拉得更近一些,站在一旁小心問詢,“不如,我們將此事稟了皇爺,求他做主。”
柳芳菲自嘲搖頭:“枕邊風的威力,你自是曉得。我拿什麼與他硬碰硬?”
“可是……小姐,若是皇爺真的選你為妻,日後,你與那人便真的糾纏不清,生不如死了。”
隻是……糾纏不清嗎?
她眼裡噙滿水霧,鼻尖通紅:“薈如,此番我是要嫁皇爺的。”
言外之意,嫁
給他這個人,僅此而已。
至於會不會生不如死,死過一次,知曉個中滋味後,那便隻想活著了。
今日起床是被腿部刺痛驚醒,在觀瀾苑待了一會兒,柳芳菲又覺得有些困頓了。
現下手中還摩挲著那些琉璃小瓶,薔薇水的味道濃鬱浸鼻,在炭火的裹挾下,更顯催眠。不一會兒,便伏案入眠了。
“你哭了?”
男人那滾燙的呼吸帶著濕熱入侵耳垂,驚得她渾身微顫,就連足背都輕輕繃了起來。雙手被腰帶縛於身後。
這一刻,她看到妝奩上的銅鏡如今竟放置床邊!將她那張漲紅的臉映得無比清晰,瀲灩極了。
男人扣著她的手縛於身後,邪魅乖戾地安慰:“彆哭,我疼你。”
一呼一吸間,將她十多年習得的閨閣禮教悉數化成一汪春水。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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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司徒一: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便大發慈悲地告訴你。翩翩公子追得美人歸隻因他們做對了這件事!
小皇爺捏起甜豆的手一頓,聽得頗為認真。
司徒一:那便是熟揹人刀合一訣~~~~
小皇爺:給!我!滾!
司徒一:人刀合一訣很靈的,不信你問問隔壁那條帥帥的龍?雖然戰績0,可是俘獲的芳心1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