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歡 第86章 第 86 章 春色誘人，無心欣賞。…
春色誘人，無心欣賞。……
話,
說得輕飄飄的。
楚文靈勾起唇稍，不乏自嘲。身為母親的沈玟毓卻心裡一窒，說不出的酸楚。
還有此時站在帷幕外的崔胤,
眼底幽深,
拳頭緊攥。
由裡及外的一股憋悶湧上心頭,
又似被何物扼住咽喉，呼吸沉沉淩亂,
近乎失控。
後來,
沈玟毓走了,
女兒需要更多獨處的時間自愈。
再後來，崔胤走進帷幕，將頭埋在膝蓋裡低泣的姑娘一把抱起,
往外頭走去。
身子懸空,
楚文靈被攔腰抱起,
錯愕恍惚片刻才驚覺，自己身處何處。
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臉,
還是那股清冷出塵的肅殺之氣。有力的臂彎將她纖弱的身子圈在一方之地。
與世隔絕。
此時此刻,
塵世萬物與他們無關。
楚文靈靠在堅硬的胸口,
心跳如雷，嘴角肉眼可見地上揚,
帶起笑意。
崔胤帶她到湖邊坐穩,
又拿了件薄衫將她裸露的腳踝遮住，眼眸黑沉又仿若有波瀾湧動，將眼前女孩吞噬於旋渦之中。
沉默許久,
終是楚文靈開口：“你……帶我出來做什麼？”
“看。”
崔胤淡淡回答，麵色嚴肅，指向眼前平靜無波的湖還有一望無垠的草原。
“隻是因為這個？”
“春色大好,
今日出遊就是為此。你的腿因榕榕而傷，我作為父親，自當負責。”
楚文靈的眼睛微不可查地黯淡下去，饒是春色誘人，也無心欣賞。
須臾，將手撐在地上，支撐起身。
雖是搖搖晃晃，可還是站得穩當，略微往後退三兩步說道：“崔胤，我最想看的，恐怕永遠也看不到了。”
她說這話時，聲音輕輕柔柔。
崔胤蹙眉，以前她也用過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在他嚴厲拒絕之後。
然而不出半日，她又會好了傷疤忘了疼，開開心心地跟在他身後，等待他下一次地拒絕。
她曾說過：“崔胤，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每次被你拒絕之後的我，會做多少心裡建樹、會鼓起多少勇氣再次麵對你。”
可是這次，不一樣。
與以前種種，都不一樣。
除卻心如死灰，他沒聽到任何勇氣。
“崔胤，方纔母親告訴我，若是我不想等你了，他們便為我尋個好男兒。”
楚文靈踮著腳上前，脂粉氣息撲麵而來，縈繞在脖頸之間，輕輕癢癢，“崔胤，你說……我要回家嗎？”
“你說，我還能等到好男兒嗎？”
“你說，全天下，還會有一個男兒會如你這般……”
讓我心動，讓我喜歡嗎？
“我配不上你。”
崔胤盯著她，目光微沉。
唇瓣開合，想要說些什麼，最終一句也說不出來，全都哽在喉間，變成酸楚倒灌心裡。
聽言，楚文靈笑了。
世間愛情若都以相配為前提，那天底下該生出多少悲歡離合。
罷了，多年等待終究付諸流水，什麼都沒了。
她想離開，可腳踝傳來的鈍痛讓她難以前行。
除此之外，她覺得胸口也疼，兩相比較，疼痛之感分不出勝負，反倒有種互相融合要把她痛死在這裡的架勢。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強忍著身上各處疼痛，央求：“既是帶我出來看春色，那便同我一起……看了再離開吧。”
“好。”
“我的意思是，看到我不想看為止。”
“好。”
楚文靈上勾的眼梢染起幾分笑意，短暫地將方纔失落拋之腦後，伸手搭在他手臂上：“扶我坐下來。”
崔胤就真的將她抱起，又坐回湖邊。
春風暖人，四處都是交談聲、笑聲。
隻有他們二人，同坐一處，看似親密卻又格外疏離。
沉默地“欣賞”春色。
楚文靈沒喊離開，崔胤便陪她坐在原地。
從夕陽西下，至明月高懸。
從暖風習習，至夜風撲麵。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都沒有一人願意開口說話。
二人分明對著同一片湖，又各自看向前方，神色迷茫，覆滿陰霾。
最後，還是楚文靈鼓起勇氣在黑暗中伸手往上攀，冰涼的手撫上崔胤僵硬的臉頰時，他的臉微不可查地往後瑟縮半寸。
“彆動。”
聲音帶著哭腔，似命令又似哀求，“自幼我便不愛功課，記憶尤為不好，今日春色極美，可呆坐一下午，我卻什麼也沒記住。最後的時間，讓我……”
“讓我把此刻的你記住。”
崔胤的確沒動，任由她嬌小的手在臉上作亂，所過之處如同燎原。
心亂如麻。
楚文靈起先還有些克製，見他沒有拒絕更沒有掙紮，手上的動作就越發放肆起來。
想要把這些年來的等待都一次性摸個夠，然後銘刻於心。
臉頰、喉結還有堅硬的胸膛。
隔著薄衫的每一寸肌膚，心臟的每一次跳動，蜿蜒的每一根身線……
都不放過。
“崔胤，抱歉。”
她聲音越來越低，眼皮也漸漸往下墜，“擾了你美好的春日，以後終是不會了……”
話落，作亂的手也漸漸下垂。
崔胤低眉，發現人竟已經睡著了。旋即俯身，柔軟的唇瓣觸及白皙的臉頰，印下虔誠一吻。
最美的春色，我已經看過了。
摟緊身側姑娘又在原地坐了半晌，他才抱著人往回走。
隻是步伐緩慢僵硬，腳腕如綁了塊巨石那般，一步一步，走得極為艱難痛苦。
穿過一個個映著燭光的帷幕，卻在暗處發現一個清冷孤傲的身影。
穿著鬆散的薄衫，手上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臉頰帶著還未散去的紅，微眯的眸子充滿野性與**。
方纔做了何事，一目瞭然。
“你悠著點兒。”
崔胤不自覺地端起架子提醒，板兒正得很。
司徒妄聽見聲響也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崔胤與他懷裡的姑娘，勾唇冷嗤：“爺本不願多嘴，念在你是歡歡舅舅的份上，得空說兩句。崔家主若是不愛，那便徹底斷了人家念想，優柔寡斷，藕斷絲連，看似有情有義，實則傷人傷己。”
崔胤凝眸：“管好你自己。”
“彆覺得你那偶爾的嗬斥就算得上是拒絕了，若你真的鐵了心要推她離開，有千萬種法子讓她死心。既要狠心拒絕她，又想讓人家姑娘巴巴兒地往你身上湊，作為男人，你也太失敗了些。”
“我不是你，崔府也不是你們司徒家，沒有想要誰便要誰的自由。”
“不過一個崔家，沒了你的操持也垮不了。當初父君為了母上力排萬難廢除後宮，不比操持崔府艱難。凡是不要尋藉口，且看你有沒有去做的那份心思。”
言畢，司徒妄越過他離開，點到即止。
崔胤手中力道收緊，將楚文靈抱回帷幕。將女孩兒放置榻上，卻驚覺她臉皮煞白，嘴唇青紫，渾身觳觫不停。
許是在外頭坐了太久，風吹得太過，加之強忍腳踝紅腫疼痛，現下身子燙得很。
想來方纔她坐在湖邊突然地失語，並非睡著，而是燒得昏迷了。
“楚楚？”
“楚楚？”
“楚楚？”
崔胤蹙眉，又將她抱起，輕搖兩下，對方卻意識混沌，眯著雙眼醒不過來。
這是……燒糊塗了。
隻是城郊野外，又沒個禦醫隨行，發熱症狀還得硬生生地挨過去。
“崔胤……”
迷糊太久，楚文靈艱難地睜開雙眼，感受到自己還蜷縮在那個堅硬清冷的懷裡時，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上揚。
隻是喉嚨乾澀，開口說話發出沙啞破碎的聲音，聽得刮喉。
“崔胤……你還沒離開嗎？”
“楚楚，你生病了。”
楚文靈不理會，自顧自地說話：“孤男寡女同在屋簷下，你不避嫌嗎？”
“彆說話，喝點兒水。”
他將熱水遞過去，她卻不接，伸手拂開。茶杯瞬間從他手中滑落，徑直砸在楚文靈小腹上。
崔胤一手摟著她，另一手將茶杯扔到地上，眉頭擰起，“楚楚，你有沒有事？”
衣衫單薄，熱水四溢，自然是有事的。
楚文靈咬唇，原本就青紫的春色變得毫無血色，額間冒出細密的汗。
“崔胤，我疼。”
腳疼、喉嚨疼。
現下小腹也被熱水燙得疼。
“渾身疼。”
薄衫沾了熱水，她控製不住掙紮起來，在崔胤懷裡不安分地扭動。
聲音低沉暗啞，氣若遊絲更添撒嬌味道。
崔胤雙手懸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崔胤……疼……”
她又躁動幾下，渾身發出異樣的灼熱。
“楚楚，彆動。”
崔胤的呼吸也跟著沉了幾分，眼眸深邃。抿唇不知所措，“楚楚，聽話，彆動。”
可楚文靈哪是安分的人，尤其是如今渾身乏力發軟的勁頭，恨不得扭成一團，徹底融進這個舒服的懷裡。
“崔胤，我是真的疼。”
努嘴說著，還流有兩行淚，“方纔熱水灑在小腹上，衣衫粘著，很痛。”
一邊開口，一邊大口喘氣。
整個人已經難受到極致，卻依舊沒忘了趁機撩撥眼前這個一板一眼的男人。
“你說我會不會就這樣死了？”她眯起上勾的眼尾，眼眸噙著霧氣。
菲薄的唇瓣輕啟，像隻正在修行的狐妖。
“彆胡說！”
崔胤頭次見到如此脆弱的楚文靈，一時間慌了神。相信她是真的疼，連忙問起，“楚楚，要我怎麼做？”
怎麼做，你纔不疼？
“幫我把衣服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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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寫作這條路太孤單啦，但我還在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