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歡 第99章 第 99 章 多年不用,生鏽了
多年不用,生鏽了
老?
不行?
崔胤被氣笑了,
越聽,臉越黑。
而那張小嘴還在叭叭地說個不停,當著所有人毫無顧忌,
頗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崔夫人想要炫耀您崔家主母的地位,
也得找對人。我堂堂楚家大小姐,
即便年過二十,但凡我點頭,
明兒來楚府提親的人足以將門檻踏破。一個死板無趣又不行的老男人,
還真當我楚文靈稀罕!”
“楚小姐,
我不過說了一句怠慢,你又是詆毀崔胤,又是汙衊我,
難不成作為主人,
我想要好生招待你,
還錯了?”
方纔她罵崔胤的那番話已是讓她感到羞恥,現下又聽她說自己端架子,
饒是再有心理建設,
此刻也崩得一塌糊塗。
怒不可遏。
“主人?”
粗獷的聲音沉沉響起,
滿是質疑。
崔晟康無心與張玲瓏這種人爭執,將矛頭對準自己兒子,
老臉黑透,
冷冽地問,“崔胤,你是崔家家主,
那是對外的。對內……老夫還沒死!”
“父親,是玲瓏錯了。”
崔胤起身低眉道歉,“孩兒替她道歉。”
“你是我兒子,
張小姐是你帶回來的客人,我不會置喙半分。可楚楚是我最喜歡的小輩,老夫麵前擺主人的譜,無端招惹她,這模樣……也太難看了些。”
“崔伯父,你……”張玲瓏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閉嘴。”
崔胤嗬斥,打斷她的解釋。
“你要與她如何,是你的事。老夫年紀大了管不了,榕榕年紀太小,也沒法子管。歡歡日後是要嫁到宮裡去的,更是山高皇帝遠。”
崔晟康語重心長道,“隻是,老夫提醒你,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深思熟慮。”
門口傳來一陣輕笑,楚文靈見崔老爺那般生氣,勾唇安慰:“崔爺爺您彆氣,這麼多年我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沒必要為了給我出頭氣壞了身子。”
“畢竟,從小到大母親就告訴過我,這世界上總有些人,越是缺什麼,越會炫耀什麼。想來應該是崔家主做得還不夠,讓崔夫人沒了安全感,所以崔夫人才會竭儘全力地在我麵前炫耀。”
“不過,崔夫人,我覺得現在當務之急是治好崔家主時短之症,否則,你這隨貓兒般的性子,每年春天難熬著呢。”
“畢竟……你不像我,自由獨身,去哪兒都能逍遙快活。”
柳芳菲眉眼抽動,知曉楚楚活潑,卻從不知曉,她竟巧舌如簧潑辣至此。
嘴巴跟吃了辣椒那般連消帶打,說得張玲瓏與舅舅臉色一個比一個黑。
若不是才被阿公訓斥了,她們二人扭打在一起也不稀奇。
隻是不知道,若她們真的打起來,舅舅到底會幫誰。
狐疑地看向咬緊牙幫的舅舅,隻是他實在擡回隱藏情緒,那雙幽深的眸子靜得如一灘死水。
毫無波瀾,喜怒不明。
“在想什麼?”
楚文靈敲了敲她腦袋,端起酒壺仰頭痛飲。
“在想……”
柳芳菲頓了頓,看著茶案上的幾個空酒壺,話鋒一轉,“你怎麼喝了那麼多?”
隻是一會兒沒看著她而已。
還真當她對舅舅徹底死心,才能說出那番話,如今看來,都是她的偽裝罷了。
“上午喝茶,你說晚上會失眠。我現在飲酒,兩相一抵,正好。”
她小臉微醺,上勾的媚眼輕輕顫動。
饒是身為女人的柳芳菲也覺得她美得太過,尤其是現在略有醉態的迷離模樣,妖豔的臉表露出又無助又委屈的情緒。
“可是歡歡,有的事……抵不掉。”
哭腔明顯,應該是被今日刺激到了。
“楚楚,若是舅舅……回頭找你,你會給他一個機會嗎?”
她扔下酒壺,搖頭。
乾脆利落。
“臟。”
她楚文靈就算再賤、再沒人要,也不會收一個和這種女人在一起過的男人。
“楚楚,我原本以為我愛崔胤,可以到死。”
她語態悲涼,聲音輕輕柔柔,“我現在才覺得,可以愛他到死,但不能愛他毫無原則底線。”
他為了那個女人嗬斥榕榕,明知曉那個女人不安好心可依舊縱容放任時,她如火那般熱烈的愛被徹底澆滅了。
冷。
最後一個酒壺從手中滑落,楚文靈伏在茶案上。
斜眼看向窗外缺月,月色也很冷。
鼻尖兒紅紅的,眼裡儘是霧氣,清冷的月亮隻剩下朦朦朧朧的一片瑩白。
索性閉眼,沉沉睡去。
屋外,崔胤筆直地站在同一片夜色下,凝眸注視那扇緊閉的木門。
方纔屋內所有他聽了個真切。
她喝得醉醺醺的,酒壺丟了七八個。
說話的聲音嬌媚溫軟,不用想,那雙眼尾上勾的眼睛定是極為迷離誘人。
她說臟。
說愛有底線。
說不會再要他。
“恭喜你,如願以償。”
不知何時,身側站了個修長的身影,司徒妄嘲諷的聲音響起。
如願以償嗎?
的確是,他做那麼多不就是想讓她徹底死心,從此一彆兩寬麼。
崔胤抿唇,無視他的冷嘲:“管好你自己。”
“崔家主‘新婚燕爾’,不在辭風苑陪妻子,來歡歡這兒作甚?”
意思是,我並沒有管你,我在意的是你來清歡苑。
“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你說我為何會在屋外?”
司徒妄氣笑了,“是屋裡不夠舒服?”
見屋內燭光熄滅,他心裡怨恨得很。
原本有個小娃娃霸占他的歡歡也就算了,今晚倒好,還來一個醉鬼也留宿在清歡苑。
他已經好些天沒有抱著自家姑娘入睡了,導致這一切的根源都是眼前這個男人!
崔胤抿唇好心提醒:“你還年輕,彆縱欲過度傷了身子。”
“總比某些人多年不用,一朝拿出,生鏽了好。”
司徒妄反唇相譏,“聽崔府的下人說,崔家主與夫人頗有激情,奈何家主身子不太好,似是不能滿足夫人日常所需?”
“我、沒、有!”
他咬牙,分明隻是幾人在雅風苑說了幾句,短短一下午竟傳得崔府上下人儘皆知了。
“真的也無礙,前些日子宮中李大夫開了些壯陽補氣的藥,明兒我帶來給你,人老了的確是該補補。”
“不需要,既然是李大夫給你開的,你自己喝了便是,年紀輕輕就要大補,看來還是你比較不行。”
司徒妄:“……”
這人平日悶得跟葫蘆一樣,在這事兒上反應倒是快。
見他依舊站在遠處,不禁有些好奇,“你就這麼出來,辭風苑那位夫人不管?”
“不勞你操心。”
“爺不操心,爺是擔心歡歡操碎了心,所以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做這種搖擺不定的事。”
他輕“哼”一聲,轉頭幸災樂禍,“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日後有你後悔。”
後悔?
崔胤蹙眉,冷若冰霜的臉在司徒妄走後,逐漸龜裂。
楚楚皎潔明亮,猶如明月高懸。
而他,深幽的眸子空洞無邊,猶如墜入萬丈深淵。
夜深露重,一夜無眠。
翌日,楚文靈頂著劇烈的頭疼起床,柳芳菲已經與榕榕收拾妥當。
薈如端來熱水伺候她梳洗打扮,什麼都準備好了,卻獨獨沒有入宮所穿的襦裙。
“若你不嫌棄,穿我的吧,櫃匣裡還有不少新的。”
“你的那些?”
楚文靈蹙眉,清一色的粉,偶爾夾帶幾件紅紫與嫩黃。
光是想想它們穿在身上,都覺得刺撓。
“我還是回楚府換吧。”
“若你早半個時辰起床都沒那麼趕,現下你是不願意也沒法子了。”
柳芳菲隨手拿了套襦裙遞給她,吩咐薈如替她穿上。
片刻,站在銅鏡前的楚文靈覺得自己一定是被掉包了。
一向喜青好藍的她,自會走路來,都不曾穿得這樣柔嫩過了。
藕色抹胸上繡著的赤紅牡丹奪人眼球,配條繡了暗花的嫩黃羅裙。長衫是粉色薄紗,金線鑲嵌,隱隱流光。
誘人的身段在薄紗的包裹下,若隱若現。
碧色披帛,飄在身後,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色彩太過飽和明豔,配上那張媚眼如絲,同樣可口誘人的臉,當真是顧盼神飛,柔而不弱。
甚至會下意識地覺得,她楚文靈就是這般溫婉嫻靜,柔情似水。
柳芳菲帶著極不自在躡手躡腳的她出去了。
穿過清歡苑,抵達崔府門口,果不其然引來了不少目光駐足。
崔家上下對楚家小姐甚是熟悉,可見她這樣打扮的確是頭一遭。
“一直以來楚小姐英姿颯爽,從未發現她也是傾城之姿。”
“畢竟是楚家嬌養的大小姐,再差能差到哪兒去?”
“你們說家主是不是丟了西瓜撿芝麻,真是不知他如何想的。”
“彆說了……人看過來了……”
下人們明目張膽地議論紛紛,麵兒上將張玲瓏當半個主子看待,可在他們心裡,這樣的外來者,他們沒有放半分尊重。
更何況,張玲瓏這段日子在府上沒少擺架子,話裡話外生怕誰不知道她是崔家主母似的。
大家癟癟嘴,低眉做其他事去了。
張玲瓏眸底滿是陰霾,盯著楚文靈那張嬌俏的臉,恨不得將其徹底毀了一了百了。
不過是個敗給她的狐貍精,打扮成這樣入宮,不知安得哪份心!
她暗暗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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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小皇爺的嘴巴也跟淬了毒一樣~~~
崔胤:為我花生!~~~
嗯,這事兒……隻能讓楚楚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