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歡 第98章 第 98 章 崔家主不行
崔家主不行
楚府比崔府前一步收到旨意,
楚文靈原本是想過來邀歡歡與榕榕明日一同入宮。
卻不想，入目就是這樣刺眼的一幅畫麵。
她麵無表情地看著，一滴眼淚也沒流。
早該想到的,
張玲瓏進入崔府當日,
就住在了崔胤所在的辭風苑,
算著日子也有十多日，有些事情是順理成章的。
兩人緊緊相擁,
張玲瓏體貼地讓他去休息。
青光百日,
邀請之意明顯。
崔胤也不是傻子,
怎能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
任由她靠在自己懷裡，能感受到那雙環抱腰間的手不經意地撓著。腦海裡浮現的卻是另一雙纖細白嫩的手，還有上吊微眯的媚眼。
他擰眉思忖,
拋開雜念不去亂想。
轉而低眉看向懷中人,
若真是要與她共度一生,
有的事避無可避。
正欲開口，牽著張玲瓏回辭風苑時,
薈如的聲音響起：“楚小姐,
我家小姐說今日你定會來尋她,
所以差我來接你。”
其實柳芳菲的原話是：楚楚接到旨意定然會跑來邀我們同去，你快些去門口堵住她,
彆讓她瞧見張小姐與舅舅在一塊兒,
臟了她的眼。
現下看來，她應該是來晚了。
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崔胤聽到薈如的聲音,
幾乎是出於本能地將人推開，轉眸看向府邸門口的人。
慌亂、無措還有慶幸。
楚文靈卻沒心思去猜測他複雜眼神裡的不明情緒，勾唇向薈如點頭：“你家小姐還真是蕙質蘭心,
我來這兒都能被她猜到。”
一邊說著，一邊擡步往裡走。
越過二人，目不斜視。
張玲瓏被一把推開，好不容易得來的旖旎被迫散儘，張玲瓏眼眸眯了眯。強忍著心中不悅與憤怒，仰起臉佯裝大度問起：“楚小姐何時來的？這些下人怎麼做事的，有貴客來都不通報一聲！”
“在你……邀請你丈夫睡覺時，我便來了。”
話落，崔胤呼吸一窒，毫不掩飾臉上的慌張神色。事實上，楚楚的出現打斷了此時氣氛，他竟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楚文靈本不想搭理她，隻是她這副迫不及待想要宣示自己是崔家主母的樣子實在是難堪得讓人作嘔。
畢竟被狗咬了一口，雖說不能咬回去，可踢一腳總能做到。
薈如也看不慣張玲瓏那些小賤的心思，又得了自家小姐的令來接楚小姐，也幫著說話：“張小姐您誤會了，楚小姐來咱們崔府從不通報的，大家都把她當自己人。”
張玲瓏瞧不上薈如，區區丫鬟，竟自作主張駁了她的麵子。然而她卻偏偏是柳芳菲那個賤人的丫鬟，即便有氣也得硬生生忍著。
“也不是誰都想成為你們崔家自己人的，日後該稟告就稟告，左右不多等片刻，我這人沒什麼大本事，也就是耐心好。”
這話，也不知她是在對誰說。
一副吊兒郎當毫不在意的語氣，輕飄飄的竄進每個人心裡。
崔胤凝眸看向她，眼底深幽森冷似蘊風暴。
耐心好……嗎？
的確是，八年都等了，她自是無所謂那一時半會兒。
頭次聽她這麼麵無表情地說這樣疏離絕情的話，藏於袖間的手用力攥得發白。
楚文靈背對他，纖細的身影站得筆直。
聲音慵懶溫軟地從前方傳來：“果真是仲春到來，萬物複蘇，街邊的貓兒都發春亂叫。不過就連那貓兒都知曉發情要找個隱蔽的角落，人卻是不大愛注意的。如此一來，方纔我兀自出現，的確是魯莽打擾了。看來日後我還是規規矩矩稟告崔家主再進門最好，以免被臟東西汙了眼睛，洗不掉。”
“楚姑娘你……”
這種事情被戳穿，話也說得極為羞恥。
張玲瓏麵子上過不去，臉色驟然一紅，想要指責，
“崔夫人，崔家主，無意打攪。好在天色甚早，你們還有大把時光。”
說罷，斂眉帶著薈如離開。
還是那副清冷淡然的語氣。
看著那纖細婀娜的身影漸行漸遠，崔胤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克製住想要往前伸的手。
說什麼無意打攪，如果她看得仔細些，便會捕捉到，自她出現的那一刻，他發自本能地鬆了一口氣。
隻是他明白，她是真的不會再跟在自己身後，精準把握自己的喜怒哀樂了。
張玲瓏愣怔站在原地，從未想過第一次有人喊她崔夫人，竟是喜歡崔胤八年的楚文靈。人已走遠，崔胤卻還癡纏地看著，她的神色也逐漸龜裂。
須臾，才將自己情緒強壓心底，重新挽起身側男人：“崔胤，我們……回房間吧。”
說著，眼神四下張望，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不少。
崔胤不會再外人麵前拂了她麵子，沉默著點頭。
二人牽手甜蜜回了辭風苑的事兒很快就傳到了清歡苑，此時楚文靈正與柳芳菲喝茶。
“親手泡的，試試看。”
“你這兒不是有龍園勝雪？為何給我泡這種茶？崔家要被那女人吃垮了？”
“碧螺春，清熱祛火。”
楚文靈癟嘴，一口飲儘：“再來一杯。”
“看來是沒放下？”
“放下了，隻是一想到輸給了這麼個玩意兒，老孃氣得渾身都疼。”
看來是沒放下。
柳芳菲無奈搖頭，又給她倒了杯茶：“這杯喝了就停，我擔心你夜裡睡不著。”
“無妨，今夜我住這兒。”
話落，看向一臉為難的人，她似是反應過來，“怎麼，不方便？”
“如果我說不方便你會去其他地兒？”
“不會。”
“……”
二人說了會兒話，榕榕聽說楚楚伯母來了，非要拉著她一塊兒去雅風苑用膳。
楚文靈拒絕不了她的好意，幾人相約前去了。
“楚丫頭來了？”
見了來人，崔晟康眼眸一亮，連忙招呼人過來坐，“好些日子不見，可還好？”
“多謝崔爺爺關心，楚楚一切都好。”
聽見楚文靈叫他崔爺爺，崔晟康癟了癟嘴。
以前這丫頭覬覦自己那個不成器瞎了眼的兒子，她都是喊自己崔伯父的。如今人家自降輩分，看來是真看開了。
輕歎一聲，隻得作罷，轉頭對伺候的丫鬟吩咐：“上菜吧。”
這就上菜了？
崔家最是尊老愛幼，相親相愛，如今人沒來齊都要開飯了？
楚文靈左顧右盼，又想到方纔張玲瓏那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或許兩人已經在床上吃飽了，何須多此一舉再來這兒吃。
“榕榕不願與張小姐一起用餐，所以……”
柳芳菲見她疑惑，小聲解釋。
“所以他為了那女人，連榕榕都不陪了？”
“這……”
“還真是情根深種。”
楚文靈沒彆的表示，聳肩譏諷。
一頓飯，拋開崔胤與張玲瓏不談，幾人還算開心愜意。
席間，崔晟康不止一次
提過：“楚楚，你雖與我崔家無緣，可無論是崔胤還是榕榕，都欠你太多。在老夫心裡，你永遠都是我崔家的人。”
“有崔爺爺這句話，日後我來尋歡歡與榕榕，您可不許煩。”
“自是不會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透過雅風苑傳到院子裡，崔胤與張玲瓏腳步紛紛一頓。
在她印象裡，崔老爺好像從未這樣笑過，至少，從未對她這般笑過。
二人挽手擡步向前，屋內幾人圍坐圓桌笑得其樂融融，張玲瓏油然而生出一種濃烈的局外人之感。
憑什麼！
憑什麼對著楚文靈能笑得那麼開心，而她費儘心思討好老頭子那麼久，卻還是得不到他一點認可！
腳步靠近，屋內幾人紛紛噤聲，氣氛驟然冰冷。
崔胤臉色一僵，麵露尷尬。
楚文靈聞聲看過去，兩人衣裳已不是方纔見麵穿的那身兒，真是新婚燕爾你儂我儂，在家裡都時時刻刻保持最親密的姿勢。
也不知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什麼，她眼眸一緊，忽而兀自一笑。
崔胤這種死板的老古董，還真是……惡趣味。
柳芳菲順著她的視線望，最終停留在張玲瓏脖間那幾點紅痕上。
她凝眸語塞，以前認為舅舅尋來張玲瓏不過是裝裝樣子，竟沒想到，他認真的？
若真是這樣，她不認為舅舅還配得上楚楚。
就在他們進來坐下的瞬間，楚文靈快速起身：“崔爺爺，我與歡歡帶榕榕去假山那邊放紙鳶去，就不擾您幽靜了。”
話落，連眼神都不曾給崔胤一個，就欲拉著柳芳菲離開。
隻是她無心糾纏，旁人卻不見得讓她好過，趁著崔老爺在總是想炫耀些什麼，又拿出崔家主母的架子問道：“抱歉楚小姐，今日……我與崔胤有事在身，招待不週，因而午膳時分未能親自招待你，還望楚小姐原諒。”
崔胤聽到這話，滿臉不讚同。
又礙於她現下朦朧的身份，硬生生將自己想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
這一切，在其他人看來，無異於默許縱容。
崔晟康氣得說不出來，目光沉沉盯著張玲瓏，心裡的火蹭蹭往上冒。
正欲斥責兩句，卻聽得轉身勾笑的楚文靈邪厲一笑：“崔夫人有那閒心招待我，還不如好生伺候崔家主。從方纔見你與崔家主到現在用完午膳也不過一個時辰，掐頭去尾再除卻有的沒的，正兒八經解你發情的時間應該不算太長。這樣看來，男人太老，那事兒……的確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