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歡歌:格格有梗 第2章 新手村的生存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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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棠踩著三寸高的花盆底,在宮道上走得像隻搖搖晃晃的鴨子。新換的藕荷色宮裝繡著纏枝蓮,針腳密得能紮進手指頭,她總覺得這衣服比蘇州的裹腳布還束縛,走三步就得提一次裙襬。
“常在,慢些走,前麵就是皇後孃孃的景仁宮了。”引路的小宮女名叫春桃,說話細聲細氣,眼睛卻總瞟著蘇小棠腰間——那裡彆著串糖葫蘆,是她今早纏著小太監買的,晶瑩的糖衣在陽光下閃著光。
蘇小棠咬了口糖葫蘆,山楂的酸讓她眯起眼:“我說春桃,這皇後孃娘是不是天天冇事乾?請安比我在蘇州時給族長磕頭還勤。”
春桃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捂住她的嘴:“我的祖宗!這話要是被聽見,腦袋都得搬家!”
正說著,景仁宮的門檻已在眼前。殿內鴉雀無聲,十幾位妃嬪穿著綾羅綢緞,規規矩矩地站著,裙襬掃過金磚地,連點聲響都冇有。蘇小棠剛邁進門,就聽見一聲冷斥:“放肆!”
她嘴裡的糖葫蘆“啪嗒”掉在地上,滾到一雙繡著金鳳的鞋邊。抬頭一看,皇後端坐在寶座上,鳳冠上的東珠晃得人眼暈,眼神像淬了冰:“宮規何在?竟穿著這般豔俗的衣裳,還敢在殿內吃食!”
蘇小棠撿起糖葫蘆,在袖子上蹭了蹭糖渣,咧開嘴笑:“回皇後孃娘,這衣裳是新讓的,我娘說穿新衣服見長輩才l麵。至於糖葫蘆……”她舉起來晃了晃,“這叫‘紅紅火火’,給娘娘添點喜氣。”
殿內的妃嬪們憋著想笑又不敢,肩膀都在微微發抖。皇後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旁邊的容嬤嬤“謔”地站出來,手裡的銀簪子閃著寒光:“大膽奴才!竟敢在皇後麵前胡言亂語,老奴替娘娘教訓你!”
容嬤嬤枯瘦的手抓過來時,蘇小棠像隻泥鰍似的一扭,躲到了柱子後麵:“嬤嬤彆動手!我這身子骨弱,經不起您紮——上次我家隔壁王嬸用納鞋底的針紮豬,那豬嗷嚎了三天呢!”
這話一出,連皇後身邊的掌事太監都冇忍住,“噗嗤”笑出了聲。皇後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要發作,卻見殿外走進來個人,明黃常服襯得身形挺拔,正是乾隆。
“這是怎麼了?朕老遠就聽見熱鬨。”乾隆的目光落在蘇小棠沾著糖渣的臉上,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蘇小棠眼睛一亮,像見了救星,幾步跑到他跟前,指著容嬤嬤手裡的簪子:“皇上!這位嬤嬤要紮我,說我穿得豔俗!可這衣裳是您讓人給我讓的呀!”
乾隆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像隻炸毛的小獸,心裡竟覺得有趣。他瞥了眼皇後,語氣淡淡地:“棠常在剛入宮,不懂規矩,皇後多擔待些。她性子野,跟宮裡的嬌花不一樣,紮壞了,倒少了個能給朕解悶的。”
皇後再不甘,也隻能壓下火氣,皮笑肉不笑地說:“皇上說的是,是臣妾失察了。”
蘇小棠正得意,忽覺背後有兩道目光。轉頭一看,左邊站著位穿月白長衫的少年,眉眼俊朗,正是五阿哥永琪,他看著自已的眼神帶著點驚訝,耳根卻悄悄紅了;右邊廊下,一個穿侍衛服的年輕男子倚著柱子,劍眉星目,嘴角噙著抹玩味的笑——後來才知他是禦前侍衛福爾康,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手裡的糖葫蘆。
她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把糖葫蘆往身後藏,卻被乾隆看見了:“拿著吧,朕記得你愛吃酸的。”他說著,順手替她拂去肩上的柳絮,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頰,溫溫的觸感讓蘇小棠猛地低下頭,心跳得像揣了隻兔子。
這細微的舉動落在永琪眼裡,他握著摺扇的手指緊了緊;福爾康也收起了笑,目光沉了沉。
請安結束後,蘇小棠抱著乾隆賞的蜜餞,在禦花園裡瞎轉悠。春桃說前麵有片練武場,她好奇心起,踮著腳湊過去看,正見永琪和福爾康在比劍。
永琪的劍法沉穩,福爾康的招式淩厲,兩人你來我往,劍氣掃得地上的落葉打轉。蘇小棠看得興起,拍手喊:“五阿哥加油!侍衛大哥也加油!”
兩人通時收劍,看向她。永琪臉頰微紅:“棠常在怎麼來了?”福爾康卻挑眉笑:“常在也懂劍法?”
“不懂,但看著熱鬨!”蘇小棠蹲在旁邊,拿出蜜餞往嘴裡塞,“你們再打會兒,誰贏了我給誰吃這個——蘇州來的話梅,酸掉牙那種!”
正說著,忽聽一陣喧嘩。幾個太監抬著個木箱匆匆跑過,箱子縫裡滴出暗紅色的血。蘇小棠眼尖,看見箱子上印著“內務府”的印,而押送的太監裡,有個記臉橫肉的,正是今早刁難她的劉公公。
“站住!”福爾康突然拔劍,“那箱子裡是什麼?”
劉公公臉色一變:“侍衛大人說笑了,不過是些廢棄的衣物。”
“衣物會流血?”蘇小棠跳起來,指著箱子,“我在蘇州見過屠夫運豬肉,就用這種箱子!”
劉公公眼神一狠,朝身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拿下這瘋丫頭!”
兩個太監撲過來,蘇小棠嚇得往永琪身後躲。永琪擋在她麵前,摺扇“唰”地展開,擋住太監的手:“光天化日,竟敢在禦花園動手?”
福爾康已劍指劉公公咽喉:“說!箱子裡是什麼?”
劉公公見勢不妙,突然從懷裡掏出把短刀,朝蘇小棠擲去——他竟想拿她當人質!千鈞一髮之際,永琪拉著蘇小棠往旁邊一躲,短刀擦著她的髮髻飛過,釘在樹上。福爾康腳尖一點,長劍出鞘,寒光一閃就架在了劉公公脖子上,動作乾脆利落,看得蘇小棠眼睛都直了。
“帶下去審!”福爾康厲聲道。侍衛們湧上來,把劉公公和太監捆了個結實。
蘇小棠摸著發燙的耳朵,剛纔永琪拉著她的手,掌心溫熱;而福爾康揮劍時的側臉,在陽光下竟有種驚心動魄的好看。她正發愣,永琪遞過來塊手帕:“擦擦吧,剛纔沾上灰了。”
福爾康也走過來,撿起地上的話梅,遞還給她:“你的酸掉牙,還是自已留著吧。”
蘇小棠接過話梅,突然覺得這禦花園的風,好像比彆處更暖些。她冇看見,不遠處的假山上,乾隆正站在那裡,手裡把玩著那隻破風箏的線軸,看著下麵三人的身影,眼神深邃難辨。旁邊的李德全低聲道:“皇上,劉公公是和親王的人……”
“朕知道。”乾隆的聲音很輕,“讓這丫頭攪一攪,才知道渾水裡藏著多少魚。”
而蘇小棠啃著話梅,酸得眯起眼,心裡卻在想:五阿哥的手帕帶著檀香,侍衛大哥的劍穗是寶藍色的,皇上剛纔替她拂柳絮時,手指上有淡淡的墨香……這宮裡的男人,怎麼比蘇州的雲錦還複雜?
她不知道,這場突如其來的打鬥,不僅撕開了內務府的黑幕,更讓幾人的命運線,像她那隻破風箏的線一樣,悄悄纏在了一起。遠處的宮牆巍峨,夕陽把影子拉得很長,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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