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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寧不嗣音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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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一個接一個進來,給我爹換了一盞又一盞的茶,我桌上的酥酪也添了一盤又一盤,撐的我直打嗝。

我瞥了我爹一眼,終於鼓起勇氣來:“爹呀,您到底要跟我說些什麼呀?”

說話的間隙,我撐著扶手,坐起來了一點,屁股都是麻麻的。真佩服這人,喝了這麼多茶都不去如廁的。

他慢條斯理地端著茶,吹了一吹,又慢條斯理問我:“去南國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我重重拍著身邊的小桌子表示對我爹的不滿,順帶表決心:“爹,您不信我?”

“哼,”我爹冷哼一聲,把茶盞重重放在桌子上,嘲諷我,“怎麼著,不想去做皇後了?”

我搖頭:“做皇後哪有當官好?而且皇後都是柳依依了。”

我爹再次哼一聲,又歎口氣:“若你還想進宮去,大婚之前也還有轉圜的餘地,你若想做皇後,爹就助你當皇後。”

聽聽,權臣說話就是不一樣,皇後定下了我爹都能給換人。

“不了不了爹,您看我,就不是做皇後的料。”我嘿嘿一笑,心裡卻有些酸酸,“爹,以前我就是鬼迷心竅。”

我爹滿意地點點頭:“趙臨那小子的確不適合你。”

哎,我爹真勇。

又是換皇後,又是直呼皇帝名諱。

不知道皇上有冇有在我家安插什麼暗衛來監視,若是聽到此番大逆不道之言,會不會氣得背過去。

我爹見我神色堅定且話語中也冇有一絲猶豫,滿意地離開,臨走時還吩咐管家說以後每月給我漲五十兩月錢。

真好,我要是知道及時放棄一段感情能夠換來我爹給我金錢上的鼓勵,我早就去跟趙臨一刀兩斷,還能拉扯到現在?

可是當我拿出那塊上好的玉料開始打磨雕刻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哭出來,感覺每刻一刀就像刻在我心上。

我爹不想我入宮,從他的言語中透露出這也是我孃的期望。

我娘說這京城和身份慣是會圈住人的,以後我長大了就該找箇中意的夫君,遊曆天下,自在隨心。

我爹呢,一心想把我培養成女相,攻破南國,為我娘報仇,他說後宮會圈住我的心,即使趙臨給我再多的寵愛,也隻會縮小我的格局。最後我隻會在爭寵中耗儘餘生,全然冇了抱負。

我那時不懂,一心隻顧追逐情愛,我覺得趙臨一顆心隻會在我心上,我纔不會去和彆人爭寵。

可是我生在皇家,長在宮裡,卻忘了一個最淺顯的道理:江山為重。

我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還執迷不悟。

最後落得個傷心下場,是我活該。

秋墨心疼地看著我:“小姐你彆哭了,皇後也比不上您身份尊貴呀!”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抽搭搭地回答她:“我不是哭這個,我隻是哭這玉,我花了這麼多錢買的,最後一大半都廢了。”

如此想來,我更傷心了,不僅傷了情,還破了財。

我一連把自己關在房間好些日子,還是陳司晉來找我,給我帶新玩意兒解悶。

他瞧見我,愣了好久,終是努力發出聲音來:“你這,最近京城小姐喜歡將頭髮做成鳳凰窩的造型?”

我瞪了他一眼,這些天我邊做玉佩邊哭,直哭得冇有力氣。

我嘴一癟,眼淚又忍不住一滑,我說:“陳司晉,我餓。”

他見我哭了,頓時慌得手忙腳亂,伸出手來想要給我擦眼淚,結果又縮了回去。我見他猶猶豫豫半晌,冇耐性地吼他:“你到底要乾嘛?”

他委委屈屈的應聲:“婉婉,彆哭了。今晚城裡可熱鬨了,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他這一說我才記起今日是元樂節,是百姓祈禱風調雨順,是一年內最熱鬨的節日,我最愛的就是在這個日子裡買買買。

但是,我垂下頭,非常低落:“陳司晉,我冇錢了。”

他忽然笑起來,然後伸出手擦乾我的眼淚,還揉了揉我的臉:“我有呀,想買什麼我都給你買。你去收拾一下,我去給你拿吃的,我們就出門好不好呀?”

他這話溫溫柔柔,和他黝黑的形象一點都不匹配,但是又輕輕撥動我心絃。

陳司晉,他說都給我結賬,這實在太令人感動了!

我在屋裡憋久了心裡難免不順,聽到陳司晉這樣講,覺得全身都泛著一股衝動氣息。

想起現在自己的邋遢樣子,我還是去換衣服,這間隙讓秋墨給陳司晉端了一盤花糕等著我。

本來是隨便拿了一條鵝黃色裙子套上,秋墨一定要塞給我一條鬆霜綠的刺繡暗紋裙,還振振有詞:“小姐你好不容易出趟門,當然得豔壓群芳了!萬一遇到哪個死對頭,讓她說不出話來!”

我皺了皺眉:“這幾天你是看了哪個新的話本子?”

這種狗血而巧妙的場景會發生在我身上?

是的

當我打扮好出門,逛吃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遇上了,柳依依。

她小我好幾歲,整個人帶著一股子天真活潑。

世家小姐都是在家裡嬌養著,學著許多禮儀,她的一舉一動也是極為守分寸,即使放到宮裡也難以挑出錯處來。

身後跟著的一堆嘰嘰喳喳的小姐,個個往她麵前湊,心思全部寫在臉上,就是同未來的皇後多建立一些聯絡。

我心裡一堵,這是趙臨的皇後,趙臨的妻子。

“婉婉,我們去彆處看看吧,前麵不遠有你愛吃的糖炒栗子。”街上太吵,陳司晉隻能低著頭同我說話。

我點點頭,什麼勞什子皇後,跟我冇有半點關係,還不如去找些吃的要緊。

“縣主。”剛轉身,身後卻輕輕柔柔傳來一聲呼喊。

我隻得又轉回去,柳依依帶著她的擁躉,往我這邊又走了幾步,站在一樹花燈下,燈光把她髮絲都襯得發亮。

剛剛冇有看清楚,此刻她離得近了,才發現她穿著牡丹紅的雲霓繡衣,這是宮裡纔有的絲繡,從不外流。

“柳小姐好巧。”

還冇說什麼呢,她身後忽然跳出來一個人:“我還以為縣主從小在宮裡長大,比我們更懂規矩呢,怎麼見了未來的皇後孃娘都不行禮”

柳依依聽完她的話也不嗬斥,反而挑釁笑著看向我。

我有點懵:“你是誰”

旁邊有人解釋道:“自然是柳家二小姐,柳晚晚。”

“哦,”我想起曾聽彆人講過,“柳家庶出的二小姐是吧要同你這個未來的皇後姐姐進宮做個宮妃是吧嫡姐為妻,庶妹為妾,也算合適。”

“薑清婉!”

柳晚晚氣得要過來呼我的巴掌,陳司晉擋在我麵前攔住她,還不忘諷刺她兩句:“怎麼現在京城裡的小姐氣性這般高,好好說話也動起手來”

陳司晉曆練這麼久,於說話這門藝術上也成長了幾分,甚得我心。

柳依依臉色變得難看起來:“縣主,我妹妹不過是脾氣急了一點,你怎能這般言語傷人?”

這腔調聽得我煩,便讓陳司晉把柳晚晚放開:“我們走吧。”

誰知道柳晚晚是個蹬鼻子上臉的,剛剛把她放開,一巴掌就拍在陳司晉的肩上:“狗奴才,敢攔本小姐”

聲音之脆之響,聽得我心裡都咯噔起來。

如果不是陳司晉高,這巴掌就呼在他臉上了,堂堂的少將軍頂著巴掌印還怎麼練兵

真是氣煞我也,我一把把陳司晉拉到身後,左右開弓給了柳晚晚兩巴掌:“除了我,冇人敢欺負他!”

柳晚晚震驚看著我,眼裡盈滿淚水,周圍的小姐被我這兩巴掌嚇著了也不敢幫腔,隻剩柳依依還執著維持著她的體麵:“縣主,你未免有點欺人太甚!我妹妹不過說了句公道話你便如此,難道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這真是好大的罪名。

我一下來了脾氣:“既如此便說道說道,你當皇後冇?冇當吧?我還是個縣主,怎麼不見各位小姐同我行禮啊?

既然是要做皇後的人,柳小姐總不會這點禮數都不知道吧?

我就在這等著,各位,行禮吧。”

一邊是縣主,一邊是未來的皇後,行不行禮都會得罪一方。

可是我是薑清婉啊,即使我是個縣主,她是未來的皇後,這些小姐也知道寧願得罪柳依依也不能得罪我,紛紛衝我福身:“縣主安好。”

隻剩柳家兩位姑娘還站著。

我抬了抬手:“各位小姐不必多禮,原本我對這些禮數不甚在意,既然今天柳小姐提出來那便依著你們的意思,怎麼二位還不行禮?”

兩人仍是不動,陳司晉在我身後冷哼一聲:“這般跋扈不識禮數,還能進宮?”

“我還要賞燈呢,”我歎了口氣,“可不能在這裡耽誤時辰了,二位不如我們去京兆府中去說道說道?”

柳晚晚還想上前動手,柳依依拉住她衝我福身:“縣主安好,是我二人冇有眼色,擾亂了縣主的雅興,還請縣主大人不記小人過。”

柳依依倒是明瞭,若真進了府衙,她這國母還冇有上位便有了汙點與瑕疵。

“柳小姐下次可得牢記規矩。”我伸了個懶腰,拉著陳司晉轉身欲走,忽然想起來,這柳晚晚的名字,著實令我不爽。

陳司晉老愛喊我“婉婉”,其餘人都叫我的乳名“嫋嫋”,他這般叫我,隻有親近幾個人知道。

若他下次這樣喊,被有心人聽了去,還以為他覬覦皇妃呢。

“對了,二小姐還是改個名字吧,彆叫晚晚,要進宮了聽著不朝氣。待會兒我便派人去找柳家族長商議。”

這地方待著實在令人心煩,我拉著陳司晉離開,再也不想看著這些花花綠綠的姑娘。

我想起剛剛陳司晉還捱了打,問他:“陳司晉,剛剛柳晚晚打的還痛嗎?”

陳司晉咧開一口大白牙笑起來:“這算什麼,我在戰場殺敵的時候,可比這還要痛呢。”

“哼,”我冷哼一聲,“這臭丫頭敢動我的人,以後見她一次揍她一次。”

“婉婉,你剛說什麼?”他忽然俯下身來靠著我,“人太多了,我還冇有聽清。”

“見她一次揍她一次?”

“不是,是”

突然一朵煙花炸開在京城上空,蓋住了陳司晉的聲音,我大喊:“你說什麼呀?”

他又說了一遍,一朵一朵的煙花炸開在空中,我還是冇聽到。

陳司晉忽然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捂住我的耳朵,我便聽不到煙花的響聲還有周圍的喧囂,反而能靜下心來欣賞煙花的美。

京城的煙花,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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