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照山河 第6章 麻布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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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徹的毒比預想中重。太醫院院判捧著脈案，手抖得像篩糠，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陛下中的是‘蝕骨散’，南疆秘術所製，需以至親活人之血為引，每日換血續命，否則……七日之內，必經脈儘斷而亡。”

沈微婉站在殿外，這話像冰錐般紮進心裡。她指尖下意識摸向發間銀簪——這是蘇氏留下的唯一念想，簪頭空心，藏著半顆還魂草的種子。母親臨終前說過，還魂草是蘇族聖物，需以至親之血養著，七日可活，能解百毒。

“我來。”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時，蕭徹正望著帳頂的龍紋出神，臉色白得像紙。“陛下忘了？我是蘇家血脈，或許……能救你。”

銀簪刺破指尖的刹那，血珠剛要滴進藥碗，蕭徹忽然攥住她的手，掌心滾燙得嚇人：“不必。”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朕還冇查清楚，二十年前太子府的紫蘇，為何會出現在你母親的陪嫁裡。朕不能……欠一個不明不白的人情。”

三日後，沈微婉在太醫院的舊檔庫找到了答案。她翻遍了成百上千冊泛黃的典籍，終於在一本蒙塵的《宮苑誌》裡，看到了那行關鍵的記載：“廢太子側妃蘇氏，善醫，尤擅培育奇花，因巫蠱案牽連賜死，遺物儘焚，唯留一盆紫蘇，由其侄婿、永寧侯沈毅帶回府中。”

原來母親蘇氏，竟是廢太子的親侄女，是那場冤案裡唯一的漏網之魚。

她抱著誌書奔回養心殿時，正撞見趙丞相與皇後趙氏在床邊爭執。趙氏一身鳳袍，珠翠環繞，指甲幾乎要戳到蕭徹臉上：“陛下若信這侯府庶女的胡言，老臣便奏請宗室，廢後另立！”

“皇後怕是忘了，”沈微婉將《宮苑誌》“啪”地擲在案上，書頁恰好翻開在記載廢太子側妃的那一頁，“您父親趙丞相當年，正是構陷太子的主謀之一，連偽造的巫蠱人偶，都是他親手遞到先帝麵前的。”

趙氏的臉瞬間慘白如紙，踉蹌著後退一步，撞翻了旁邊的藥碗，褐色的藥汁灑了一地。蕭徹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的血染紅了明黃的錦被，他指著皇後，聲音嘶啞卻帶著威嚴：“將她……打入冷宮，徹查二十年前巫蠱案！”

沈微婉俯身喂藥時，蕭徹攥著她的手輕輕顫抖：“朕知你怨朕……之前利用你查案，如今又要你流血救命。”

“不。”她打斷他，將還魂草種子埋進他枕邊的青瓷花盆裡，用指尖的血滴在土壤上，“我怨的是，你明明中了毒，還要硬撐著主持朝政，連口熱藥都顧不上喝。”

窗外的月光透過窗欞，落在花盆裡。不過半日，那半顆還魂草種子竟破土而出，嫩芽泛著奇異的紫紅色，像極了靜雲院那株紫蘇的新葉。沈微婉望著嫩芽，忽然明白，母親留下的不隻是仇恨，還有活下去的密碼——以血為引，以韌為光，讓深埋在朱牆下的真相，終有見天日的一天。而她與蕭徹，早已在這場權謀漩渦裡，成了彼此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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