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照山河 第7章 靜雲院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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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軒的信是陳媽趁著送菜偷偷塞進浣衣局的，字歪歪扭扭，墨團濺得到處都是，卻透著孩子氣的急切：“姐姐，柳姨娘說你是妖女，在宮裡用邪術害陛下，要挖走母親的紫蘇根燒了驅邪。我把花盆藏在假山石縫裡了，它開花了，紅得像隻鳳凰，你快回來看看！”

沈微婉摩挲著信紙，指腹蹭過“紅鳳凰”三個字，眼眶忽然熱了。她想起臨彆時給弟弟的麻布，那上麵除了蘇氏的死因，還有幅小小的地圖，標註著靜雲院那株紫蘇的位置——母親說過，醫書下冊和最重要的東西，就埋在紫蘇根下。

“陛下，”她望著帳中沉睡的蕭徹，他剛換過血，臉色好了些，呼吸卻依舊微弱，“我要回趟侯府。明軒一個人在那裡，我不放心。”

侯府的秋意比宮中更濃，牆角的梧桐落了記地枯葉。沈微婉推開靜雲院的門，就見明軒正趴在假山旁抽泣，小臉蹭得全是泥，柳姨孃的丫鬟春桃正拿鐵鏟瘋狂刨土，母親留下的紫蘇花盆已碎在一旁，泥土撒得到處都是。

“住手！”沈微婉厲聲喝止，衝過去將明軒護在身後，“誰敢動我母親的東西！”

柳姨娘從假山後的陰影裡走出來，手裡把玩著枚青銅符牌，符牌上刻著猙獰的獸紋：“三姑娘這是從宮裡回來認祖歸宗了？可惜啊，你母親藏的醫書下冊已被趙相取走，她當年從太子府帶出來的兵符，也該物歸原主了。”

沈微婉心頭一沉。原來母親不僅是太子遺孤，還藏著廢太子的兵符——那是能調動京畿衛舊部的信物，趙相夢寐以求的東西。

“兵符在哪？”她攥緊明軒的手，指尖冰涼。

“你若肯隨我去見趙相，”柳姨娘笑得詭異，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或許還能保住你弟弟的命。畢竟，他身上也流著蘇家的血，留著還有用。”

假山後的陳媽忽然尖叫著摔出個瓦罐，裡麵的硫磺粉“嘩”地潑了春桃等人一身。“姑娘快走！”她嘶吼著撲向柳姨娘，手裡還攥著把剪刀，“老奴早就覺得你不對勁！靜雲院的紫蘇從不招蜂，你卻總在夜裡來澆水，是想毒死它吧！”

硫磺遇血燃起藍火，丫鬟們的慘叫聲刺破了侯府的寧靜。沈微婉拽著明軒鑽進假山石縫後的密道，通道狹窄潮濕，伸手不見五指，隻能聽見身後陳媽越來越遠的慘叫和柳姨孃的怒罵。

通道儘頭的石壁上，果然刻著母親的字跡，是用指甲一點點劃出來的：“兵符在紫蘇花芯，需以蘇族血開，切記，勿讓奸人得之。”

沈微婉咬破指尖，將血按在石壁上。“哢噠”一聲，暗格應聲而開，裡麵靜靜躺著個紫檀匣。匣內的兵符泛著冷光，上麵刻著“東宮”二字，側麵還刻著株小小的紫蘇——與母親的族徽一模一樣。兵符下麵壓著張字條，是父親的筆跡，墨跡已有些發灰：“婉婉，父知罪孽深重，唯以殘軀護你姐弟周全，柳氏與趙相通謀，我已遣人報官，快走，勿回頭。”

密道外傳來沈毅的聲音，帶著瀕死的喘息：“柳氏……我兒……快走……”緊接著是刀劍入肉的悶響，然後一切歸於沉寂。

沈微婉抱著兵符，拉著明軒往密道深處跑。身後的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濃煙順著密道縫隙鑽進來，嗆得她眼淚直流。她知道，父親用自已的命，給了她最後一次逃離的機會。這一次，她不僅要帶著明軒活下去，還要讓所有被掩埋的真相，都暴露在陽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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