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穿之雪色隨心 第651章 略過17
意識在冰冷的深淵裡沉浮，每一次試圖掙紮上浮，都被更沉重的無形之手拖拽回去。仙魄碎裂的痛楚已經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虛脫，彷彿整個神魂都被掏空，隻留下一具冰冷的軀殼，浸泡在瑤池心源那看似溫暖、實則令人窒息的金色漿液中。
母後監控的仙力如同附骨之疽，比以前更加嚴密，更加冰冷，帶著一種被觸怒後的、毫不掩飾的審視。每一次仙力流過破損的經脈，都像冰冷的刀片刮過，提醒著我方纔那場冒險窺探的代價，和她此刻壓抑的怒火。
四姐那清冽的屏障和三姐蠻橫的乾擾早已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但她們冒險撕開的縫隙，讓我窺見的真相，卻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印刻在神魂最深處。
母後的殊死對抗。
靜室內鬼的訊息。
六姐那抹詭異的虛影……
這一切編織成一張更大、更黑暗的網，而我，不過是網中一隻過早驚醒、看到了獵手身影的飛蛾。
下一個容器……
捕獵……
這些詞反複回蕩，帶來滅頂的寒意。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在這絕對的監視下，任何異動都是自取滅亡。四姐和三姐的冒險相助，恐怕也已引起了母後的警覺，她們自身難保。
絕望如同冰水，一寸寸淹沒上來。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淪，放棄所有掙紮時——
指尖。
右手的指尖，無意識地搭在心源底部光滑溫暖的玉璧上，忽然傳來一絲極其極其微弱的……悸動。
並非仙力波動。
更像是一種……共鳴？
一種源自靈魂最深處的、血脈相連般的微弱呼喚。
極其熟悉。
是……五姐？
她最是心思純淨，仙力屬性也偏向感知與共鳴……她竟然……在用這種最笨拙、最原始、也最不易被察覺的方式，試圖聯係我？
她想做什麼？
母後的監控仙力似乎並未察覺到這細微至極的、近乎本能的共鳴呼喚。
一線微光，驟然刺破絕望的冰層。
我凝聚起最後殘存的所有意念，不再試圖調動任何仙力——那無異於自曝——而是將全部心神沉入那根指尖，沉入那微弱得幾乎不存在的共鳴之中，用儘全部力氣，傳遞出一個最簡單的意念——
“……危……六……”
無法傳遞更多資訊，甚至無法組成完整的句子。隻能將方纔窺見的最驚悚、最關鍵的碎片，混合著極致的警告意味，順著那共鳴通道，猛地推送過去！
意念送出的刹那，指尖的微弱共鳴驟然中斷！
像是被另一端極度的震驚和恐懼猛地掐斷！
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五姐……她明白了嗎？她會相信嗎？關於一向清靜無為的六姐……
無儘的忐忑和虛脫感再次襲來。
時間在死寂中緩慢流淌。
母後的監控仙力依舊冰冷地盤旋。
就在我以為五姐那邊不會再有任何回應，甚至可能已經暴露之時——
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溫和卻帶著某種堅定力量的仙力波動，極其隱晦地，如同水銀瀉地般，悄然滲透了心源的壁壘！
這波動……大姐？！
她不是應該在披香殿出事了麼？還是說……她僥幸逃脫了？此刻竟也冒險前來？
她的仙力不像四姐那般清冽靈巧，也不像三姐那般霸道直接，而是帶著一種沉穩的、撫平一切的韻律。她沒有試圖傳遞任何訊息，她的仙力隻是極其輕柔地覆蓋在我周身，尤其是那被母後重點監控的區域。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在那溫和仙力的覆蓋下，母後那冰冷的監控仙力，彷彿被某種力量安撫甚至一定程度上遮蔽了感知！雖然無法完全消除，卻使其變得遲鈍、模糊了許多！
就像……在一麵明鏡上，嗬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汽！
大姐她……竟然有這種能力？能影響母後的監控？
還不等我細想——
趁著她創造的這短暫“模糊”間隙！
一道迅疾如電、帶著銳利破空之意的仙力，如同暗夜中的冷箭，精準無比地抓住監控遲鈍的刹那，猛地刺入心源！
二姐？！
不！不是二姐！這仙力氣息雖然淩厲，卻並無二姐那股冷冽威嚴，反而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銳利和急切！
是三姐！她去而複返！而且這一次，她的方式更加冒險，更加精準！
這道仙力並未帶來任何療愈或屏障，而是在我沒入心源液態仙力的袖口處極快一繞——精準地捲走了那枚大姐留下的、殘留著黑色火焰氣息的安神玉符！
她拿走了它？！在這種時候？！她想要做什麼？！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仙力已然得手，瞬間遁走，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在大姐製造的“模糊”掩護下，母後的監控仙力似乎毫無所覺，依舊緩慢地盤旋著。
心源內再次恢複死寂。
大姐那溫和的仙力也悄然褪去，彷彿從未出現過。
隻有袖口處殘留的一絲微弱波動，證明著方纔那驚心動魄的、配合默契到極致的連環行動真實發生過。
四姐屏障，三姐乾擾，五姐共鳴，大姐遮蔽，三姐再次出手奪取關鍵物品……
姐姐們……
她們並非不知情！她們並非隻會恐懼！她們在用她們的方式，冒著巨大的風險，艱難地傳遞資訊，創造機會，甚至……直接行動！
她們也在懷疑！她們也在反抗！儘管可能不知全貌，儘管可能各自為戰！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與熱流猛地衝上眼眶，卻被強行壓下。
現在不是感動的時候。
三姐拿走了那枚玉符……她想做什麼？她要去驗證什麼？她會不會因此暴露？
還有五姐……我傳遞出的那個關於六姐的破碎警告……她……
就在我心緒紛亂如麻之際——
一直緩慢流淌、滋養著我仙魄的心源仙力，流速忽然發生了極其細微的改變。
不再是均勻的撫慰。
而是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操控著，在某些關鍵的仙魄節點，注入的力量稍稍增強了一絲，而在另一些淤塞受損之處，卻又巧妙地繞開。
這極其細微的改變，若非我神識高度集中，幾乎無法察覺！
但就是這細微的改變，讓仙力修複的效率瞬間提升了不止一籌！而且那種被強行修複的劇痛，也減輕了不少！
是……母後？
不！
這操控手法……精妙、柔和、帶著一種對仙魄損傷極其深刻的理解……更像是……
四姐的煉丹調藥之術？！可她人不在心源內……她是如何隔著母後的監控，如此精準地影響心源仙力的流向？！
除非……她對母後的仙力執行方式，對心源本身的法則，都熟悉到了驚人的地步？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借用”或“引導”？
我猛地想起，西北秘境崩潰前，四姐就曾疑惑二姐取走的仙草藥性不對……
她是不是……早就察覺到了什麼？甚至暗中研究過如何應對那種死寂之氣的侵蝕？！
這個念頭讓我心驚肉跳。
姐姐們……她們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她們暗中又做了多少準備？
心源仙力在那精妙的引導下，高效地運轉著。
破碎的仙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複，凝聚。
力量一點點回到身體。
但我知道，真正的危機並未解除。
母後的監控依舊在，隻是暫時被大姐的力量模糊。
那“東西”的威脅依舊高懸。
六姐的嫌疑如同毒刺。
而三姐拿走的玉符，更是一個不確定的爆點。
我緩緩睜開眼。
眼底不再是絕望和茫然，而是沉澱下來的、冰冷的決絕。
姐姐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搏命。
我又怎能甘心隻做網中待宰的魚餌？
母後……
您想將我養成完美的“容器”。
那便看看……
你這“容器”之中，最終盛放的——
會是甘美的祭品，還是……焚儘一切的業火！
我緩緩地、極其小心地，開始主動引導那被四姐暗中調整過的心源仙力。
不再是為了療傷。
而是……模仿。
模仿著之前感知到的那絲“死寂之氣”的獨特韻律。
冰冷，空洞，帶著掠奪一切的秩序。
將心源那溫暖浩瀚的仙力，一絲絲，一層層，染上那虛偽的、同源的“氣息”。
如同最耐心的獵人，披上獵物的皮毛。
等待著一個……或許永遠不會來，或許下一秒就會降臨的——
最終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