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影視之泠雪 第38章 甄嬛傳(38)
自打書房那夜後,胤禛待在聽雪軒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
並非刻意,而是潛意識裡,那片飄著點心香、有著慵懶女主人和時不時跑來蹭飯的小弘暉的天地,比充斥著政務算計和冰冷規條的書房更讓他感到鬆弛和安心。
他甚至習慣了在處理完冗雜公務後,信步踱向聽雪軒。
有時泠雪在鼓搗新點心,滿手麵粉地塞給他一塊半成品嘗嘗鹹淡;
有時她窩在軟榻上看閒書,看到他來,隻是懶洋洋地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倒茶;
有時她正和弘暉在院子裡研究那隻修補好的老鷹風箏,夕陽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笑得開懷。
這種平淡溫馨的日常,像溫水煮青蛙,一點點侵蝕著胤禛冷硬的心防。
他發現自己開始期待踏入聽雪軒院門時,那股混合著點心甜香和陽光氣息的味道;
甚至開始開始貪戀她偶爾心血來潮帶著香氣的偷襲。
然而,這份寧靜總會被打破。
「王爺!王爺!」
蘇培盛焦急的聲音又一次在聽雪軒院門外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
「正院來報,嫡福晉心口又悶得厲害。太醫說怕是動了胎氣,請您過去瞧瞧!」
這樣的戲碼,每隔三兩日便要上演一次。理由翻新,核心不變。
柔則「需要」王爺。
胤禛正坐在窗邊,看泠雪和弘暉用彩墨給風箏尾巴上色。
聞言,他眉頭瞬間鎖緊,眼底掠過一絲清晰的不耐與厭煩。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輕微的脆響。
弘暉抬起頭,小臉上沾著墨點,烏溜溜的大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小聲嘟囔:
「阿瑪……又要走了嗎?」
泠雪手裡的畫筆沒停,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平淡無波:
「快去吧。孕婦最大。」
她甚至順手把調色盤往胤禛那邊推了推。
「四哥,走之前幫我把那碟靛藍色拿過來,夠不著。」
胤禛:「……」
他看著泠雪那副渾不在意的表情,心頭那股憋悶感更重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起身對弘暉道:
「暉兒乖,先跟富察娘娘玩,阿瑪去去就回。」
「嗯……」
弘暉低下頭,繼續塗他的風箏尾巴,隻是小嘴抿得緊緊的。
胤禛走出聽雪軒。蘇培盛趕緊跟上。
院子裡,夕陽正好。
弘暉塗了一會顏色,忽然抬起頭,看著泠雪,小聲問:
「富察娘娘……額娘說,嫡福晉是故意裝病叫走阿瑪的……是嗎?」
泠雪蘸顏料的手頓了頓。
她抬眼,看著弘暉那雙清澈又帶著點早熟憂慮的眼睛,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宜修那股恨意,終究還是有些影響到了孩子。
她放下畫筆,拿起旁邊溫著的酸梅湯,給弘暉倒了一小杯:
「來,喝點甜的。彆想那麼多。你阿瑪去看看,是應該的。畢竟她肚子裡是你未來的弟弟或者妹妹呀。你很快就有玩伴了。」
弘暉捧著杯子,小口喝著,似懂非懂,但還是露出了笑容:
「嗯。我想要弟弟妹妹。」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胤禛就回來了。
臉色比去時更冷。
顯然,正院那邊又是「虛驚一場」,但柔則梨花帶雨的哭訴和孕期憂思的抱怨,足以讓他心煩意亂。
他徑直走到泠雪身邊坐下,端起那杯已經涼透的茶,一飲而儘。
「手段低階。」
胤禛從齒縫裡擠出四個字,聲音冰冷帶著厭棄。他甚至懶得掩飾對柔則這番作態的反感。
泠雪正拿著細筆,給風箏鷹眼點瞳仁。
聞言,她筆下絲毫未亂,頭也不抬地接話:
「嗯,是挺淺顯的。」
語氣平淡。
胤禛側頭看她。
她專注的側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神情寧靜。
他以為她會不滿,會委屈,甚至會像宜修那樣隱晦地挑撥幾句……
可她都沒有。這種全然的不在意,反而讓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胤禛忍不住問。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泠雪終於點好了最後一筆,放下畫筆,滿意地端詳了一下那隻神采奕奕的老鷹。
然後她才轉過頭,看向胤禛,眼神清澈見底,帶著點疑惑:
「說什麼?說她不該裝病?還是說你不該去?」
她拿起乾淨的濕布,慢條斯理地擦著指尖沾染的顏料,聲音平和:
「四哥,她懷著你的孩子呢。就算手段低階,就算她是裝的…你也得去。」
「這不是對她……是對你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孕期的人情緒起伏大,心思敏感,容易鑽牛角尖。」
「你冷著她萬一她真想不開,或者真折騰出點什麼,最後難受、後悔的,不還是你?」
她分析得條理清晰,完全跳出了「爭寵吃醋」的層麵,直接點出了最核心的利益要害——子嗣,和胤禛自身的責任與後果。
胤禛怔住了。
他沒想到她會從這個角度看待問題。這番話,像一把刀,剖開了柔則拙劣表演下的本質,也是他身為丈夫和父親無法推卸的責任。
是啊,無論柔則如何,她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更是他胤禛的骨血。
他可以厭煩柔則,卻不能不顧孩子。
看著胤禛的神情,泠雪忽然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極淺的笑意。
她湊近了些,聲音帶著點哄勸的意味:
「所以啊四哥……下次她再叫你就去吧。」
「臉上表情……溫柔點。話撿好聽的說。哄哄她又不會少塊肉。把她和她肚子裡那個小祖宗安撫好了你才能清靜,我也才能清靜,不是嗎?」
她說著,還伸出沾著點顏料的手指,輕輕戳了戳胤禛緊繃的胳膊,動作帶著點親昵的安撫:
「為了孩子?嗯?」
胤禛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看著她眼中那份通透的理解。
心頭那股煩躁和鬱氣,竟奇異地被她這番理論給撫平了。
他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和柔則較勁,沒有任何意義,隻會讓自己更累。敷衍一下,換來各方安寧,纔是價效比最高的選擇。
「你倒是想得開。」
胤禛的聲音緩和了下來,無奈的歎息。
「不然呢?」
泠雪聳聳肩,重新坐直身體,拿起一塊杏仁酥啃著。
「一哭二鬨三上吊?跟她比誰更會裝可憐?還是天天守著你不讓你去?」
她撇撇嘴,一臉嫌棄。
「累不累啊?有那功夫,我多做兩盤點心不好嗎?」
她晃了晃手裡的杏仁酥,眼神亮晶晶的,帶著一種超然物外的灑脫:
「她叫你就叫你。隻要她彆把主意打到我頭上。隻要彆來招惹我,隨便她怎麼折騰。」
「我就在我這聽雪軒裡,吃我的點心,睡我的覺,偶爾再陪小孩玩玩。井水不犯河水。」
她說完,把最後一點杏仁酥塞進嘴裡,滿足地眯起眼。
餘暉溫暖地籠罩著她,溫潤的珍珠耳環在她耳垂上閃爍著柔和的光芒。
胤禛看著她這副沒心沒肺卻又通透至極的樣子,心頭忽然湧上一股慶幸。
他伸出手,不是去抱她,而是極其自然地,用指腹揩掉了她嘴角沾著的一點杏仁酥碎屑。
動作輕柔,帶著寵溺。
「嗯。聽你的。」
他低聲應道,聲音裡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罷了。
她既如此豁達清醒,他又何必自尋煩惱?
便依她所言。
隻要彆來招惹她,他可以暫且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