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影視之泠雪 第39章 甄嬛傳(39)
聽雪軒的平靜,像一層薄薄的霧霜,底下藏著洶湧的暗流。
這日午後,弘暉照例跑來蹭點心,啃著泠雪新做的奶香栗子糕,小嘴吧嗒吧嗒,忽然含糊不清地冒出一句:
「富察娘娘……額娘最近好忙,總在繡花。說是要給嫡福晉肚子裡的小弟弟做小衣服。」
泠雪正撥弄著小炭爐上溫著的奶茶,聞言動作幾不可查地一頓。
指尖在微燙的銅壺壁上輕輕敲了敲。
宜修?給柔則的孩子做衣服?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以宜修對柔則的恨意,沒在衣服裡藏針就不錯了,還親手繡花?
她麵上不動聲色,又給弘暉添了塊糕,語氣隨意:
「你額娘手藝好,繡的花肯定好看。」
「嗯!」
弘暉用力點頭,腮幫子鼓鼓的。
「額娘繡了一隻大老虎。可威風了,說是小弟弟穿了會健健康康的。」
老虎?泠雪眼神微閃。
柔則這胎,太醫私下透露,多半是位小格格。
宜修繡老虎,寓意是挺好,但總覺得透著一股彆扭勁。
像是刻意迎合,又像是無聲的嘲諷。
她沒再多問,哄著弘暉又玩了一會,等他被奶孃接走後,臉上的慵懶笑意才漸漸淡去。
她看著窗外的天空,指尖無意識地撚著耳垂上溫涼的珍珠耳環。
宜修……以退為進?是為了麻痹柔則?
思索片刻,泠雪站起身。
沒帶點心,隻攏了攏身上素淨的軟緞袍子,抬腳便往西院走去。
西院裡,竟透著一股不同以往的祥和氣息。
廊下晾曬著幾塊柔軟的細棉布,散發著陽光和皂角的清香。
宜修正坐在窗邊的繡墩上,就著午後的天光,低頭專注地繡著一件大紅錦緞的嬰兒肚兜。
金線在她指尖穿梭,勾勒出一隻威風凜凜的小老虎輪廓。
她神情平靜,甚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
聽到腳步聲,宜修抬起頭。
看見是泠雪,她臉上沒有驚訝,反而露出一絲極淡的平靜笑容。宜修放下針線,起身:
「妹妹來了?快坐。」
語氣溫和得讓人不適。
泠雪沒坐,目光落在那個幾乎完工的虎頭肚兜上。針腳細密均勻,那隻小老虎確實繡得活靈活現。
「姐姐好手藝。」
泠雪讚了一句,目光卻直直看向宜修的眼睛。
「聽說姐姐自請照顧嫡福晉這一胎?」
宜修臉上的笑容不變,甚至更柔和了些。她拿起那肚兜,輕輕撫摸著上麵光滑的緞麵和小老虎凸起的紋路,聲音平緩:
「是啊。嫡福晉身子重,身邊伺候的人雖多,總不如自家人貼心。我生養過暉兒,有些經驗,能幫襯一把,也是應當的。」
她抬眼看向泠雪,眼神平靜無波,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
「妹妹放心。姐姐知道輕重。」
泠雪看著她,沒接話。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無聲的較量。
許久,泠雪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姐姐,孩子是無辜的。」
宜修撫摸著肚兜的手微微一頓。她抬起眼,迎上泠雪的目光。
平靜的假麵終於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
「妹妹說得是。」
宜修的聲音依舊溫和,卻透出一股寒意。
「孩子當然是無辜的。」
她放下肚兜,走到窗邊,望著院子裡那棵光禿禿的石榴樹,背影顯得有些單薄。
「我會讓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讓她享受夠為人母的喜悅,讓她的孩子叫她額娘。」
她每一個字都說得極輕,卻像冰錐一樣緩慢砸在冰冷的地麵上。
然後,她緩緩轉過身,重新看向泠雪。
臉上那絲詭異的平靜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刻骨的、冰冷的恨意。
「但是……」
宜修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淬毒般的決絕。
「等她以為一切都過去了,等她抱著孩子,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時…」
她死死盯著泠雪。
「我再跟她……慢、慢、算、賬!」
最後四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
泠雪靜靜地看著她。看著這個被仇恨吞噬,卻又清醒地規劃著複仇的女人。
她沒有驚訝,沒有勸阻,甚至沒有一絲意外。
她早就知道,宜修的恨,絕不會因為一個孩子的降生而消失。
它隻會蟄伏,等待更致命的一擊。
「讓她生下孩子……」
泠雪重複了一遍,聲音平淡無波。
「然後,在她最得意、最鬆懈的時候,奪走她的一切?」
宜修唇角勾起一抹冰冷慘淡的弧度:「沒錯。」
「死,太便宜她了。我要讓她活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擁有的正一點點失去。」
「就像她當初……差點奪走我的暉兒一樣!」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燃燒著瘋狂的火焰。
泠雪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回那件繡工精湛的虎頭肚兜上。
「這肚兜……」
她忽然問。
「繡得真好。用了不少心思吧?」
宜修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變得極其複雜:
「是啊……一針一線,都是『心意』。」
她特意加重了「心意」兩個字。
泠雪明白了。宜修不僅要讓柔則生下孩子,還要讓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時時刻刻出現在她的孩子身邊,提醒著柔則,也折磨著宜修自己。
這是一種近乎自虐的複仇方式。
「人算不如天算,有時越執著的可能越難得到。而且…弘暉很喜歡你這個額娘。」
泠雪轉移了話題,聲音很輕。
宜修眼中的瘋狂褪去,臉色蒼白。
「你……」
她嘴唇哆嗦著,看著泠雪。
「孩子是最敏感的。」
泠雪看著她,眼神清冷如冰,
「你做什麼他都看著。你的恨他會感覺到。你的算計他未必不懂。」
她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警告:
「彆讓恨臟了他的手,也彆臟了你自己的心。」
「否則,你終究會自食惡果。」
說完,泠雪不再看她,走向門口。
走到門邊時,她腳步頓了一下,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地傳來:
「你的『秋後算賬』我不管。但記住底線。孩子是無辜的。」
話音落下,她抬腳邁出了西院的門檻。
宜修僵立在窗前,手裡還攥著那件冰涼絲滑的虎頭肚兜。
她看著泠雪消失在院外的背影,再低頭看看手中那象征著「心意」的肚兜,緩緩滑坐到冰冷的磚地上,將肚兜緊緊按在心口,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壓抑的嗚咽聲,在空曠的房間裡低低響起。
窗外,冷風呼嘯,發出嗚嗚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