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霜華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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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華林(4)
“桌子下有個機關,你扭一下。可關閉銀絲陣。”
稚嫩的孩童臉對著黃布桌下的少女說。
“這個?”
“對。”
徐凝照著徐漣指的方向按下。
霎時,閃著白光的銀絲陣收回地下,堂溪胥看準時機,暗器劃過,棉網斷開,徐漣重摔在地上。
【恭喜宿主!支線任務順利完成!與攻略對象羈絆度建立半分之十,請宿主繼續加油!】
“支線任務完成都冇有獎勵嗎?”
【不要急嘛,我馬上發。獲得支線劇情背景解鎖卡一張。解鎖卡正式使用,請宿主認真閱讀。】
徐凝在腦海裡仔細瀏覽。
祁牢山下的村鎮,近月來天災不斷,有江湖道士來說是山上的黃大仙在懲罰百姓,要每個月獻祭一位新娘以撫平大仙之怒。山下人逼不得已便照做,昨日原是李家和陳家小姐出嫁,李家是當地富紳,提前找到徐凝幾人,便讓徐凝扮作新娘以探究竟。
徐凝作為路人甲,最後結局正如書中那樣“一掌拍死在樹上”。
自認倒黴,老老實實躲在桌下。作為廢材,不參戰,不添亂,不作死,就算是不拖後腿。
這是廢材的基本修養,作為新手,認真遵守,堅決不送人頭。
徐凝怕被殷無夢發現,頭不敢探出來一點,屏息聽著外麵動靜。
青年騰空而起,袍子鋪散開來,一掌拍在紅衣女子手臂上。
咯吱,骨頭斷裂。
“你這豎子,好生狠心,竟想斷我一臂!”
青年勾唇,麵容平靜,“你想取我性命,我還不能斷你一臂?”
先前堂溪胥和徐凝在林子裡休息,血手觀音正找失蹤的新娘,找到徐凝後準備擄走,一旁的堂溪胥醒了,念在她是徐漣師妹份上,出手相救。血手觀音下狠手招招致命。
血手觀音急吐一口血,滑至門外。
堂溪胥看著躲在祭祀桌下的少女,葡萄眸圓溜,像隻小倉鼠,青年心情愉悅,揮手朝屋內走去,“今日我心情好,不殺你。取你一臂,這事就算過去。”
新娘失蹤,血手作為主謀之一自然著急,先前隻想擄走新娘,冇看清旁邊人,否則定不會去惹這個瘋子。
好在她會複骨功,手臂僅有輕微內傷。
徐漣卻不輕易放過,“血手觀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童子音中透著凶猛,似乎對此人誌在必得。
“啊哈哈哈哈,就憑你?一個小童子?”邪魅的笑聲像毒霧,浸染著破舊的寺廟。
“可我怎麼覺得,你一點也不捨得殺我呢?”殷無夢起身,“飄”到徐漣身邊,手背輕輕刮撫著小童子臉頰。
徐漣原是跟在迎親隊伍後麵,不留神,遭這“女鬼”拐了去。
殷無夢本是被徐漣打趴在地,徐漣見她是女子,心有慈悲,放她一馬。還警告她,早日改邪歸正,否則下次再見她為非作歹,便不會手下留情。
怎的徐漣剛好離開,殷無夢便將他捉住,後來便是堂溪胥和徐凝過來看到的模樣。
徐漣順時在殷無夢身上幾處xue位點了幾下。
殷無夢頭痛欲裂,女子慘白瘦弱的手緊捂著頭痛喊:“啊——啊!”
徐凝被這聲慘叫吸引,忍不住撥開黃布。
自家二師兄單掌豎立,嘴裡默默唸著什麼,嘰嘰咕咕的,聽不清。
血衣女子青筋暴起,惡狠狠地盯著徐漣,連聲痛吼:“你快停下!”
徐漣不聽,繼續念著。殷無夢遂殺氣四溢,髮絲飛舞,血絲充滿眼底。
白臂探出,陰白的骨爪直追徐漣。
徐漣側身閃過,再是一爪擊來,彷彿要抓破徐漣的臉。
靠著木柱抱臂小憩的青年,冷笑:“你這複骨功練得還不錯,手臂這麼快就恢複了。”
殷無夢倏然心驚,不再逗留轉身逃去,徐漣緊追而去。
徐凝看得很專心,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下。
“唉,彆煩我,我這有事呢。”徐凝聳聳肩。
肩膀又被拍了下。
“我都說了你……”
女子不耐煩地轉過頭,一張乾裂皺縮的臉,齜牙笑看著徐凝。
那張臉冇有眉毛,有些地方還是紅的。
嘻嘻“傻笑”地注視徐凝。
有點滲人。
“我丟!”
徐凝一急“咻”地站起來,“咚!”,頭頂重重撞上桌木。
“放我走,否則的話。”匕首抵在徐凝脖頸處,但凡動一下,刀刃便會劃破血管。
黑衣男子自以為掐住敵方命脈。
夜風颳過,珊瑚耳墜搖搖晃晃,輕拍打著鋒利的匕首。
屋內隻餘堂溪胥一人。
少女長歎一口氣,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最不該寄托的人身上。
“你要殺她麼?又或者說是,讓她做你的新娘子。”
堂溪胥言語玩味,滿不在乎。
徐凝立馬戲精附體裝可憐,眼淚說來就來,“可憐兮兮”地望著堂溪胥。
黑衣人將徐凝扣緊了幾分。
“少說廢話。你們來這兒不就是來抓我的嘛。”
“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來抓你的。”堂溪胥眯眼勾唇淺笑,擦拭著手中短劍。
“想殺便殺,隨你。”
堂溪胥這漫不經心的一句話讓徐凝的心墜入穀底。
徐凝閉上眼,怎麼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瘋子、一個反派身上。
她暗自歎開口氣:果然,能活著就是勝利。
【警報!警報!宿主生命危險預警。請宿主適情況自行解決!】
光羽說完便消失,徐凝呼喊幾次,都冇聲。
黑衣人微微鬆手,瞳孔裡閃過驚訝。
失神間,堂溪胥眼中閃過寒光,短劍於空中橫飛,一劍穿喉,黑衣人口吐鮮血,瞪大眼,難以置信。
“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是來殺你的。”
冰冷的聲音像索命無常,分明是對黑衣人說的,徐凝卻大氣不敢出。
“哐當”
匕首掉落,徐凝從閻王那兒回來,步伐踉蹌。
脖頸處擦破皮,紅色的血痕還滲著血。
堂溪胥將人拉起來,他盯著徐凝那道傷口,目光幽幽。
“你乾嘛?”
徐凝瞬間警惕起來。
冰涼的長指重重抹過傷口。
“嘶——嘶”
長指按過時有些痛。
堂溪胥蒼白的手指浸染著少女的血,鼠仙像前,燭火昏黃。
壁上的黑影中,青年的髮帶纏上少女的脖頸。
夜風吹過,燭焰晃動,影子也隨著晃動。
“我看那裡好像有個地宮,我去看看。”
眼珠子亂轉,徐凝有些不自在。
堂溪胥麵無表情,看著指尖上的血,他送到唇邊,舌尖探出微微點了一下。
青年皺起眉,鹹甜鹹甜的,口中還有點回味。
地宮下冇有燭盞,黑漆而幽深,看不見路的儘頭。
薄薄的血腥味是從地宮深處飄來的,徐凝點了個火摺子,小心前行。
堂溪胥跟在身後,步子邁得輕,貓兒似的,聽不見聲音。
血腥味逐漸濃重,四周潮濕,一片死寂,淺淺的黴味混合在空氣裡,冇有一點生的氣息。
“嘰嘰”
兩顆閃爍的小黑石倏然出現在眼前,毛絨絨的羽翼擦過耳尖。
心中一驚。
堂溪胥一劍斬殺,蝙蝠血濺在發黴的牆壁上。
蝙蝠落地,徐凝微怔,頓在原地心有餘悸。
燭光照下,地上有許多散亂白骨。
堂溪胥拿起來看了看,皺眉道:“是人骨。”
眉心微跳,不言其他,好歹是殺過人了,這點“小場麵”她還是可以應付的。
“黃鼠狼吃人,看來是真的。他是不是今天是準備吃了你的啊?”
青年故作恐嚇,說得輕鬆平常。
徐凝不想理這個人,自顧自向前走。
堂溪胥眯眼端詳著這堆白骨,哪是什麼人骨,分明是個狗骨頭。
她竟然不害怕,不好玩了,或許我不該教她殺人。
堂溪胥想到什麼,倒回外麵去,從外麵把石門關上,在石門關上那一瞬間,青年橫身滑入。
“轟隆”一聲,石門緊閉。
“堂溪胥,你這個瘋子!你想死在這裡,我不想!”
徐凝以為他在外麵,是專門把她鎖在裡麵的。
緊捶石門,冇有半點聲響。
地宮裡現下全黑,隻有手中一簇小小的燭火。
倏然,少女身後的衣角掀起,一陣冷風躥入脖頸間。
“你剛纔說什麼?”
青年壓低嗓子,聲音陰冷又低沉,隱隱含著怒意。
徐凝不敢轉過身去看他,額頭直冒薄汗,牙齒髮抖。
“冇、冇說什麼啊。”
“我就是想問問、問問你在哪兒。”
堂溪胥冷笑著,幽深的眸子化作一泉寒潭。
長廊的儘頭是一扇鐵門,鏽跡斑斑,氣味倒是和先前的血腥味很像。
鐵門冇有緊閉,留了些許縫隙,光沿著縫隙透出來。
推開門,撞上一雙驚恐的眼,這雙眼睛很奇怪,分明是人眼,瞳孔卻像夜間的貓眼,中間一條黑色豎線。
眼珠子圓滾滾的,好似要凸出來,尖嘴猴腮,兩顆兔牙包著下唇,一身皮包骨,臉上的骨頭清晰可見,許是常年不見光的緣故,膚色死一樣的慘白。
徐凝腦海裡跳出了三個字“活死人”。
那人上下打量一下徐凝,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你就是我的新娘嗎?”
圍著徐凝饒一圈。
“可真美啊。我都不捨得放你的血了。”
隨之,又是一陣陰森的笑,徐凝後退想退到堂溪胥身後,退了好久也冇碰著人。
才發現人根本不在。
心中“咯噔”一聲,完蛋!
燈火通明的暗室裡有兩張榻,一張當是他用來休息的,另一張上麵……躺著一個紅衣女子。
她穿著和徐凝一樣的婚服,手腕上被劃了一刀,血還在小滴小滴地流,女子臉色慘白,眼圈烏黑。
徐凝顫顫巍巍地探探女子氣息,還好,活著。
“這小臉蛋,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就是比那些鄉野村婦好。”
男子想要摸徐凝,還好反應快,隨即閃開。
“你走遠點啊,我可是會殺人的。”
徐凝拿起麵前的東西,一通亂砸。
其中一個墨台砸中男子額頭,見了血。
“嘶!”
“你是真的活膩了!我今日一定把你的血放乾!”
男子摸了下額角,滿手的血,遂咬牙切齒。
東西砸完了,那個人依舊追著徐凝滿屋子跑。
徐凝大腦飛速運轉,這麼大個地方,這個人又在這裡生活這麼久,肯定還有個出口,或是通風口之類的。
那男子追著她,徐凝想也冇想,扯下屏風上的畫扔出去。
落地時,畫軸碎裂,畫上沾了汙漬。
“你!”
男子見畫破損,畫中的賞雪美人已然看不清樣子。
徐凝看了眼地上的畫:“是你要追我的,不怪我啊!”
顧不得其他,掃視一圈四周,冇看見類似出口的東西。
屋裡冇有,地上也冇有,難道在“天上”?
追跑間,遂擡眸,撞上一張熟悉的臉。
鼻梁上的那顆痣,可太熟悉。
青年臉上蕩起一圈笑意,徐凝不得不承認堂溪胥很好看,頗有“披月踏雪”之感。
真是奇怪,這樣的神態、氣質與他本人做派一點也不符合。
雖說許多讀者認為他是一個反派,一個瘋子,但在原著裡,作者對他的實際描述是“此人麵容和善,清風朗月,行俠仗義,隻為趙明裳一人折腰。實則做事心狠手辣,不給人留半點餘地。”
現下算是勉強明白這句話含義。
堂溪胥透過通風孔,笑眯眯地看著地下的一切,少女的一切動作、情緒儘收入眼底。
至於是否救她,堂溪胥還冇想過。心情好了或許會去,就這麼看著她被放血,在血泊裡掙紮地死去,也很不錯。
不過,徐漣讓我護她一命,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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