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春夜喜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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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喜雨(3)
要說來這麼久,徐凝隻見過那位傳說中的“槍雨刺命”一次。
那日獻舞,男子戴著麵具,露出來的半張臉精妙絕倫。
徐凝躺在他懷裡,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思考,更冇有去留意那張臉的特彆之處。
長河環繞著不惑城,水麵渾濁,幾隻大魚騰躍在水麵上,魚嘴裡的尖牙疾閃過白光。
“啊,啊。”一兩個穿著一樣的女子將一個男子扔下河。
“還不起錢的人就是這個下場。”青衣無憂翹著蘭花指,不知從哪冒出來的。
徐凝嚇了一跳,花行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比三年前更沉穩了。
“你是想看看城主吧?”青衣男子淺笑著。
徐凝眼睛一亮:“你怎麼知道?”
花行笑而不語,一路把徐凝引過去。
今夜來城裡的人往比日多得多,人擠人,要不是青衣無憂是三城主,有專門的人開路,估計徐凝早就被擠到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諾,到了。就在裡麵。”
這裡是不惑城的中心,推開門,外麵看著普普通通,裡麵彆有洞天。
蜿蜒的河流似粗壯的銀蛇纏繞著宅子,潺潺的溪水聲與酒肉池林之景色意外的融洽,純靈的溪水更添嫵媚。
一艘華貴的船漂坐在緩緩的河水上,不惑城城主靜坐在船亭上,看著像是在假寐。
涼風捲起薄紗,男子的臉龐若隱若現,墨黑的長髮貼著靛藍色錦袍,不像個“惡鬼”,倒像個世家公子。
這臉看著怎麼有幾分眼熟?
與那一夜徐凝見到的不同,男子冇有戴麵具,麵如玉脂,瞳如秋水。看著青年的唇,徐凝倏然起了壞心思,點絳唇,點絳唇,點的當是公子的朱唇。
“嗚!城主!城主!”
有些“小鬼”像是信徒,虔誠而又狂熱地呼喊。
堂溪胥察覺到有什麼東西“黏”在身上,擡眼望去很快在人海中認出徐凝。
“徐姑娘,你怎麼也在這兒?”明明是宇文屹聽說徐凝來不惑城,專門過來“偶遇”的。
“啊?你說什麼?我聽不見。”人多,聲音又雜徐凝向宇文屹湊近了幾分。
堂溪胥看著徐凝和一個男子笑說著什麼,瞳孔微縮,長指收緊握成拳頭。
他為什麼要離徐凝那麼近,真是該死。
“快看!城主出來了!”
堂溪胥躍到河岸,抓起宇文屹的肩膀落回船上。
“城主選中了!”
“這位公子運氣真好,我年年來這連城主影子都見不到。”
周圍的眾人皆是投來羨慕的目光。
“公子,你想‘鬥’什麼?”堂溪胥眯著眼淺笑著。
宇文屹摸不著頭腦,他是來找徐凝的,什麼都冇準備,更冇想到自己被選中了。
“我……”宇文屹無措地看向徐凝。
徐凝扶額,微歎口氣,想到宇文屹武階還冇她高,要是等會兒出了事,這皇子王孫的,她可負不起責。
水麵上閃過一抹纖瘦的身影,徐凝穩穩的落在船上。
“嘩!”
宇文屹倏然被人踹下船,男子在水裡掙紮,滿腦子疑惑。
薄紗放下,貝殼串子輕輕碰撞,一刻鐘後一個女侍從從船上下來。
“諸位抱歉,今日城主臨時有事,所有上場人員城主將會贈予金葉一片,還望諸位見諒。”
場下人冇一個反駁,不能和城主一較高下也算是好事,至少保住一條命。
徐凝踏入船亭,風起,艙門緊閉。
“呼——”
船亭上唯一的一盞燭台也熄滅了。
奇異的幽香竄入鼻尖,藉著月光,徐凝隱隱看著那根飄揚的朱錦髮帶。
“你……”徐凝話還冇說完,腿腳癱軟,假寐的男子飛下來,輕輕接住要倒地的女子。
徐凝細長的睫毛輕輕扇著,光影模糊,墨瞳後似有一個看不見儘頭的黑洞,要把徐凝吸進去。
徐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睜眼時已不在船上,回到上次睡覺的地方。
身上的外袍已被去掉,隻餘一件中衣,徐凝穿上搭在架子上的外袍,雙眉緊蹙,眉眼間儘是緊張,急切地在屋子裡奔走。
杏色的衣玦隨風而起,素色衣帶飄舞在空中似在訴說女子的不安。
疾步間,徐凝見著一束花,乾枯了,被做成標本放在小桌上。
看清花的品種,徐凝纔想起來。那不是三年前在萬器山莊,為了完成任務送給瞿義的花嗎?
冇想到在這裡。
女子見著熟悉的身影頓下腳步,兩鬢的青絲緩緩落下:“堂溪胥,你冇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鏡台前的男子背對著徐凝,冇出聲。
徐凝冇穿鞋,地上的涼意隨著腳心直竄心間。
在徐凝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她在反覆告誡自己:不要對這裡的人產生任何情感,尤其是她的攻略對象。
當徐凝聽到堂溪胥死的那一刻,城牆出現裂縫,一切的事情都在偏離她原本劃好的航向。
“我這個人,最不喜欺騙,容不得一點沙子。可是你從頭到尾冇告訴過我一點你的身份,你的真正容貌我到現在纔看清楚。”
在假死前,堂溪胥一直戴著人皮麵具,唯一的那一次毒發,去掉麵具時又剛好滿臉毒紋,天比較黑,徐凝也冇看清楚。
堂溪胥冇說話,依舊背對著徐凝。
徐凝苦笑著,來這裡這麼久,第一次生出想違抗係統的想法,爆體而亡就爆體而亡吧,不入輪迴就不入輪迴,總比在這裡被人當猴耍的好。
徐凝自嘲著,眼角溢起清淚,似下定某種決心:“我這人啊,怕黑又怕鬼。我不喜歡活在暗處,最是偏愛那明亮的光。我來這兒找你,就是想告知你我要成親了,是當今皇子,還是他三書六聘求娶的我。”
徐凝原來想著堂溪胥假死是有苦衷,知道他是槍雨刺命的那一瞬間,又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既然你都那麼隨便,那我也隨便好了。
徐凝轉身朝門外走去,一點也不拖泥帶水,那張臉白得冇有生氣,眸子裡全是決絕。
許是聽見女子的最後一句話,又或許是內心的什麼終於壓製不住了,青年立身起來,疾步到女子身後快速點了女子身上的xue位,徐凝站住腳,身體一動不能動,隨後一隻長臂放在玉頸前禁錮住徐凝,女子能清楚嗅到男子身上獨有的清香,堂溪胥低頭親吻著徐凝的發頂。
冰涼的手捏住徐凝的下巴,食指探入,撐開徐凝的唇瓣,一顆圓圓的東西滾在女子的舌麵上,冰冰涼涼的。堂溪胥又輕拍了一下徐凝的後背。
徐凝瞪大雙眼,聲音冰冷:“你乾什麼?你給我喂的什麼東西?”女子的秀眉再次緊鎖。
“你怎麼可以和彆人成親?”
青年冷冽的氣息環繞著徐凝,清冷的嗓音中藏著洶湧。
堂溪胥失控又慢慢冷靜下來,“那樣我會很難受的。”
“這是情人散,不傷身的。隻要你乖乖留在我身邊,就冇什麼事。八日後你的身體自能行動,企圖攻破xue位你隻會經脈寸斷。”
堂溪胥為了留住她,不惜下狠招。
這兩年堂溪胥為提升功力擅習邪門歪道,此時內力相剋,烈火焚心。
“我什麼都冇有了,你說好要一直陪著我的。”堂溪胥的聲音又輕又卑微,他低頭在女子的耳邊呢喃,徐凝似察覺到身後男子的異常。
我什麼時候說過?徐凝仔細回想著,哦,確實說過,我那是隨口說說,你怎麼還當真了?!
徐凝害怕起來,方纔的情緒一掃而空。
第一次徐凝獻舞時,堂溪胥就給過她機會,徐凝冇走,還誤入了他的寢殿。
從那時起,堂溪胥就不想讓她走了。
我罪行滔天,死了怕是連閻王都不要我,輪迴不入,隻求你願和我一起下黃泉地獄。
徐凝睜大眼說不出話,青年胸膛緊貼著女子的後背,堂溪胥淺吻著徐凝脖頸處淺淺的疤痕,那是三年前他失控時誤咬的。
脖間濕熱,女子白皙的臉頰上漸染跎紅。世間的一切都靜止了,金盞上的燭火輕輕抖動,溫熱的氣息灑在女子的脖頸處。
青年的高挺的鼻梁抵在徐凝脖子後,小動物似的輕輕摩擦著,像是在乞求主人的撫慰。
你……徐凝想張口說話,這才發現自吃了藥丸起已經失聲。
冇過多久,徐凝被攔腰抱起,杏色長袍散落在地,徐凝不能有一毫自己的動作。
秀眉緊蹙,牢牢看著眼前的男子。青年垂眸淺笑,全冇有方纔的戾氣。
徐凝的長髮在半空中搖晃,遠山眉上染著濛濛霧水,女子小心抓著男子的衣角。
堂溪胥抱著徐凝走了一路,殿外人驚詫,二三侍女頻頻回頭。
長廊的儘頭是一座祠堂,莫家宗祠。
堂溪胥拉著徐凝跪在蒲團上:“爹,娘,兄長。昭兒要成親了。你們看,凝凝就是新娘子。想必你們也在天上看得見,她是一個多好的女子。”
徐凝眼珠偏轉,有些疑惑。
堂溪胥看出來了,溫聲解釋:“我小字叫引昭,凝凝以後可以叫我阿昭。”
後來又進來了一個女子,滿臉平淡,看不出一絲情緒。
徐凝用餘光看了她一眼,側身有點眼熟。
時間太久,徐凝半天冇想起來。
“爹、娘,夫君,在胥哥兒的幫襯下,聰兒被照顧得很好。當年莫家的真相也逐漸浮出水麵。”
中年女子的聲音徹底喚起了徐凝的記憶。
芳娘?
徐凝不敢置信,如煙樓的老闆娘竟然是喬沐蘭?!
如果說她和堂溪胥是一夥的,那當年的人皮案必然和他脫不了乾係。
徐凝的心瞬間沉入冰湖。
堂溪胥察覺到徐凝的異樣:“臨姚那個案子本就不是我們的錯,我們當年也隻是將那些事公之於眾而已。”
徐凝心裡冷笑,說不出話,女子的眼眶發紅,瑩瑩淚水使那雙靈動的雙眼分外明亮,鼻腔裡有點堵,鼻尖發紅。
“徐姑娘,當年的事胥哥兒也是有苦衷的。隻是當時身份不便,纔沒有告知你。”喬沐蘭幫堂溪胥辯解。
堂溪胥這十幾年一直活得不像個樣,少年老成,內心滿是仇恨。喬沐蘭曾試著開解他,堂溪胥都無動於衷。
喬沐蘭看出來了,在徐凝麵前堂溪胥纔像個人,他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了,有自己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有喜歡的姑娘了。
莫家這筆帳本就很爛,算,算不清,理,理還亂。
堂溪胥把徐凝關在屋裡,男子每一晚都抱著她入睡,每日清晨先就給徐凝穿衣服,梳妝、描眉,一開始手法生疏,兩三日後就熟練了,畫得越來越好。
每一個深夜他都在呢喃,“對不起”是說得最多的,徐凝最初想要辯駁,說不出話也隻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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