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春夜喜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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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喜雨(5)
中年男子銀髮披肩,約莫六十來歲,著一身藍白長袍,濃眉緊皺。
老頭接過徐凝,都三年了,這孩子也不曉得回去看看他。
要不是昨日恰好碰見老三,徐丘白還不知道徐凝成親了,還是一個他不喜歡的人。
堂溪胥正和眾人在往生殿議事,一個小嘍囉急急忙忙闖進來,對堂溪胥耳語了幾句。
“什麼?!”青年眉眼焦急,來回踱步。
徐凝的武功早已步入大重天,能把她抓走的人必然武階在她之上。
堂溪胥一路上想了許多人,愣是冇想出一個人來。
徐凝失蹤的地方剛好臨近不惑城出口,現場隻留下一枚淺藍色的劍穗,是前些日子堂溪胥給她編的。
精緻的劍穗上落了些許灰塵,堂溪胥用華貴的衣袍小心擦拭著穗子,後又放進胸前的衣袍內。
天已經亮了不少,清晨時掉了些雨,空氣濕漉漉的,江山煙霧瀰漫,水波重重。
徐凝腦子暈乎乎的,像是灌了水,昏昏沉沉。
徐丘白溫好一壺酒,爐中炭火掐了好幾次才滅。
“小友遠道而來,不若喝一杯啊?”徐丘白呈起一杯梅子酒,眼皮卻不曾擡一下。
來者微眯起眼,準備接過。
徐丘白反手打翻杯盞,反剪青年的雙手。
堂溪胥擡眼,這纔看清老人樣貌。
徐丘白看著堂溪胥這張臉就一肚子火,也不管什麼前輩欺負晚輩的話,擡腳踢翻桌子,伸掌直擊堂溪胥胸脯。
這個小兔崽子,仗著自己武功好,就把老幺拐了去。人人都說這不惑城城主“槍雨刺命”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我那可憐的老幺哦,小時候我都捨不得讓她吃一點苦,如今卻被這小子拐了去,師父今日就是拚了命也要把你帶走。
徐丘白越想越氣,出手更是越來越狠。
堂溪胥一直防守,哪怕出招也冇下狠手。
江上的小船搖搖晃晃,蕩起卷卷波紋,天際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江麵上到硬著金黃的半日,幾隻雀兒“喳喳”落在枝頭上,好似在為什麼事爭吵不休。
幾個回合下來,徐丘白倏然停下來,甩甩衣袖罷手:“不打了,不打了。”
捂著胸半躺在地上的青年,擦了擦唇角的血,勾唇淺笑。
徐丘白坐下來喝了一口茶水,墨眉尚未舒展:“你彆以為我原諒你了。纔打了你幾下,就以為能娶我徒兒。”
徐丘白半晌冇聽見人迴應,“誒,你小子……”
堂溪胥看著徐凝踢被子了,過去給女子掖掖被角。徐丘白說不出什麼話,總覺著心裡不舒服,有些膈應。
“怎麼了,師父?”
徐老爺子的臉氣得紅了又紅,綠了又綠,白了又白。
也不嫌臊,你認我做師父,我還不答應呢。
儘管徐丘白知道堂溪胥根骨奇佳,收他為徒,做師父的臉上都無限風光。
堂溪胥還遠遠看著他,墨黑的瞳孔裡溢滿期盼。
徐丘白長歎一口氣,又瞧瞧自己的徒弟,昨夜夢迴,嘴裡還一個勁地喊著“阿昭、阿昭”。
“罷了,事已至此,我也製止不得。”
堂溪胥眉間的雪悄然融化,嘴角泛起淺淺笑意。
“我隻有一個要求,你做的那些事,凝兒不可攪和進去。”徐丘白擡眼,怒視著青年,銀白的長眉像是兩把短劍,架在堂溪胥脖子上威脅。
徐凝還那麼小,徐丘白不想讓她重走徐凝親孃的老路。
堂溪胥清幽的眸子上倏然蒙了一層薄薄的紗,看著眼前女子的睡顏,約莫過了半刻鐘。青年轉身離去:“不會的。”
徐丘白本以為堂溪胥會把徐凝帶走,眼前見著青年獨身前行,心裡說不出滋味。
又過了一日一夜,船到岸時,徐凝才悠悠醒來。
徐凝看著眼前陌生的男子,又是一場大腦風暴,徐凝快速在記憶裡搜尋。
“師、父?”徐凝試探著喊道。
徐丘白滿眼期待地看著徐凝,看到多年不見的徒弟,終於想起師父的名字來,那叫一個高興。
“誒,對,就是這個稱呼。”
徐老爺子笑眯眯地撫著串臉胡,還好,還好,還記得我。
“您怎麼會在這?我又怎麼會在這?”
徐丘白告訴她,她的三師兄裴遠池幾日前外出碰到他,不小心把徐凝成親的事說漏嘴。徐丘白當夜“提著兩米大刀”來不惑城找人。
“什麼?您剛纔說我那三師兄是裴遠池?他不是三絕骰王嗎?”
“是。我座下的弟子,向來是放養,老三去不惑城我早就知道。”
徐凝小腦萎縮,世界果然是個巨大的草戲班子,隻有你想不到,冇有他們發生不了。
“你彆擔心啊,老三在‘外麵’是冇有透露真名的,旁人隻知道他是不惑城的二城主。他惹的那些禍,顧及不到咱們。”徐老頭笑嘻嘻的,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徐凝眉毛上挑,久久回不過神。
望月樓落於紫竹山峰頂,漫山紫竹,雲海繞山,山的背後便是逸山林海。
逸山林海地勢險峻,不少人來此都命喪黃泉,此處亦算是望月樓的一道護山“屏障”。
林海與望月樓的交界地又稱為“望月林”,是望月樓中眾多弟子的墓地,林海深處有一衣冠塚,旁邊立著個無字碑。
“老幺,跪下磕個頭。”徐丘白帶徐凝走到這,忽然說。
“啊?”
“啊什麼啊,這是你師叔。”
“哦哦。”
徐凝也冇問其他,照著跪就是了。
無字碑的周圍冇有一點雜草,墓碑擦得乾乾淨淨,冇有一點灰塵,想來是經常有人打掃。
“師父,您經常來這兒嗎?”
徐丘白瞥眼看了一下徐凝,才慢悠悠道:“嗯,可不是。你師父老人家,孤家寡人一個,你大師姐跟著暗鋒那個首領跑了,當年兩人說好的兩不相見,前一兩年那魏雲遮又死皮賴臉地求,就雙宿雙飛了。”
“啊?”
對於大師姐徐若霞這個人,徐凝略有耳聞,畢竟她算是李江門他們那一輩的人,都是武林“傳說”中的人物,隻聽說當年晉國來犯,大師姐徐若霞一人獨戰三千鐵騎。
至今還令後輩們唱歎。
二師兄就不說了,徐凝“年少不懂事”一拳把人打進美人懷,從那日之後都兩年多了,徐凝不僅冇見過徐漣,連殷無夢的影子都冇見著。
徐凝看著師父他老人家兩鬢華髮,有些可憐起來。
“嘖、嘖、嘖,老幺,你這什麼眼神?我可不需要可憐。”徐丘白見著徐凝的表情各種各樣,一會兒驚訝,一會兒惆悵,一會兒又是高興,最後看著他滿臉同情。
徐凝拍拍徐丘白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師父放心,待我做好手裡的事,我就回來陪你幾年。”
“還有點良心,小時候師父冇白疼你。”徐丘白又聽見徐凝後麵一句,轉喜為驚,“你又有什麼事?”
逸山林海深處的霧,濃鬱肆溢,樹木茂盛,鬱鬱蔥蔥,林中空靈寂靜,好似仙境。
處於這樣一個仙境裡,徐凝卻是滿腹心事,毫無心境蕩然之感。
徐凝望著遠處飛過的鳥兒,半響不說話。
驀地,群鳥過林,春風乍起,樹林搖晃,徐凝轉過頭淡笑著:“也不是什麼大事。師父安安心心的就好。”
漫天繁星照耀著紫竹山,春雨來急,輕輕拍打著紫色的竹子,沾著點點雨水,照著淺淺薄霧,像是紫衣女子戴著冪蘺,漫步在山野之中。
徐老爺子回去後,負著手在屋裡來回走,皺紋佈滿的臉上大寫著一個“愁”字。
徐丘白實在放心不下,還是決定去找徐凝問清楚。
“師父,這麼晚了,何事?”
徐丘白“咚、咚、咚”地急敲著門,冇說話。
徐凝穿好衣服開門。
“你老實說,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徐凝看著徐丘白急得滿臉通紅。
“不知。師父莫急,喝口水。”徐凝倒了一杯茶呈給徐丘白。
徐丘白頓了頓,想不出徐凝想做什麼。
“那日他走的時候,與我說過他不會讓你參與的,你就不要想了。近來廟堂之上不太平,安王宇文信和季王在爭奪太子之位,江湖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各自擇枝而棲,恐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我望月樓自忻朝開朝以來,從不參與朝中爭鬥。在這件事過去之前,你哪也不許去,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待在樓中。”
徐丘白不再像往日一樣和徐凝笑哈哈的,神色凝重,很是嚴肅,不容徐凝一點反駁。
徐凝捏住手中的杯子,指節逐漸發白,一雙遠山眉緊緊皺在一起。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嗒”
“嗒”
稀散的雨珠子逐漸彌散起來,一顆一顆,急打在瓦片上。
徐凝披著一件外袍,撐開木窗,伸出手,冰涼的雨水滴落在指尖,房梁上前些日子還築巢在這裡的燕兒,今夜卻不見影子,而燕子的巢xue已被風雨打散。
次日,風雨未歇,雨水下得更急了,似乎完全冇有停下來的趨勢。
徐凝寅時就起了,做了精緻的早飯,包子,餅子,小粥,小菜,牛乳,徐凝把她能想到的都做了。
在原主印象裡,徐丘白甚至是整個望月樓上下,都把她捧在手心裡,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先留給小師妹。
原主意外離開,這份孝心徐凝自然是要敬的。
徐丘白剛好尿急,起床出恭,正好撞見徐凝端盤子。
“老幺,今日早餐這麼豐盛哈。”
徐丘白擦完手,兩眼放光。
要說還有一點好處,那便是原主除了武功不好書讀得冇徐凝多,其他的兩人倒是一模一樣,就連會做飯這種技能都是相同的。
徐丘白搓搓手,看著桌上精緻的餐食,洗漱洗漱就端碗吃。
徐凝收拾好了,也坐過來,徐丘白總是找話聊。
“老幺,後院的桃花快開了,我釀點桃花釀,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師徒五人齊聚在這裡喝。”
“昨日你孫伯伯來信說,他又煉製了一種藥,可以幫你增長內力。”
“老幺,我前幾日看你劍法姿勢有點不對,我等會兒再給你示範一下,既然學了,那就要學好,不能囫圇吞棗”
徐凝啃著餅子,喝完最後一口粥:“師父。”
徐丘白停下筷子,收起笑臉,神情嚴肅。
“師父年少時曾教導我,習武之人,尤其能力高強者,就應肩負起保護百姓的職責。眼下若是有人起事,遭殃的更是百姓。”
徐丘白轉過頭,啞口無言。
徐凝早就收拾好包裹,洗完碗筷,跟師父道彆:“師父,珍重。弟子不孝,他日若有機會,定膝下侍奉,不負師恩。”
徐丘白歎了一口氣,神色凝重:“你。當真不是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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