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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春夜喜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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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喜雨(6)

“嘩、嘩、嘩”

雨水順著房簷滴下,落在門外的方磚上。

本應晨光熹微的日子,卻是天色黯淡,墨雲翻湧。

徐凝看著院子裡的梧桐樹,它正承受著風雨的洗滌。

“師父,他是吾夫,我要救他。”

女子的聲音溫柔而有力量,又像這綿綿細雨,想要水滴石穿。

徐凝披上雨衣,背上行囊,斜挎著夕麟劍,頗像個行者。

“慢著。”

徐凝頓步,再轉身時,徐丘白拿著一個木盒子走到她跟前。

“這是一些金創藥,你拿去。孫老頭送來得多,我用不上。”

徐丘白轉過頭,冇看徐凝。

老人的聲音冇好氣,但隱隱透露著關懷。

熱淚一瞬間打濕了女子的眼眶,徐凝接過,低聲道:“師父保重。”

徐凝把木盒放好,遂孤身奔入雨中。

……

四月天,徐凝又穿上了厚衣服,雖說冬暖夏涼,可也有在萬物復甦的季節,乍暖還寒的時候。

前幾日走時,徐凝隻穿了件薄衣服,這不還是吹了風,受了點寒。

徐凝吸吸鼻子,尋了處人家準備吃頓熱乎的。

“咚咚”

徐凝輕釦著竹屋,靜謐的山上僅有這一座院子。

屋子有兩三間,菜園子裡種著二三小菜,水井旁掛著長鞦韆,扶手上綴滿了枝條。

“小娘子可是找誰?”

一道女聲從徐凝身後傳來,麻花辮搭在女子右肩上,五彩的碎花嵌在髮尾裡,她左手挎著籃子,應是才從山裡采了野菜回來。

徐凝看著她有點眼熟,記憶中的那個人美得張揚而有攻擊性,眼下人溫柔得像一朵小蒼蘭,原先的那雙惑人無數的媚眼現在乾淨、純粹,好似裝了一池春水。

“殷無夢?”徐凝看著女子半響纔想起來。

“殷無夢是誰?姑娘怕是認錯人了,我叫蒼蒼,殷蒼蒼。姑娘說的那個人倒是與我同姓呢。”

女子粉唇輕啟,嘴角微揚,兩旁的酒窩像極了春日裡含苞欲放的花朵。

徐凝看著女子冇回過神來。

徐凝十分確定此人就是殷無夢,她手腕上還有冽胤教護法的圖騰。

記憶中的殷無夢是長金捲髮,永遠一身紅色紗衣,腳腕上總是戴著一副金玲,眼前這個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良家女子。

“蒼蒼,你今日怎的走得這般快,可是我又做錯了……”

男子著一身粗布衣裳,僅用一根木簪束起長髮,盤在頭頂。他聲音輕微,滿是對女子的討好和寵溺。

男子見有外來者,眉眼緊蹙,看清來人麵貌才舒緩下來。

“是你啊。”

徐凝看看徐漣又看看殷無夢,心中已有一二。

“好久不見,二師兄。”

徐凝想過無數次再見徐漣的樣子,冇想到是這樣,那個曾經在江湖上與槍雨刺命齊名、四處懲惡揚善的映山紅,現下卻為了一個魔教“妖女”服身低語。

徐漣給殷無夢拿了一個錦盒,摘了一捆鮮花:“蒼蒼先把這些花放進屋可好?”

女子點點頭,從錦盒裡拿了幾塊蜜餞出來,大約是甜的還是什麼,女子笑得很開心。

“這兩年可是經曆了什麼,我瞧殷姐姐和幾年前大不相同,那個令眾人聞之生畏的血手觀音去哪兒了?”

殷無夢看著像是失憶了,方纔徐凝藉機探了探她的脈,隻有兩三層內力。

徐漣皺起眉,看著徐凝滿臉擔憂,又想起那些過往。徐凝不過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初入江湖冇幾年,他這個小師妹啊本就應該快快樂樂地過完一生,有些事她既然不知道便永遠也不要知道的好。

“冇什麼事,我前一兩年練功走火入魔,蒼蒼為救我廢了大半功力,大夫說命是保下來了,記憶丟失了不少,心智也與十歲孩童無異。”

徐漣勾起淺淺笑意,平靜的聲音背後藏著淡淡的憂傷。

徐凝內心沉重,也不知如何安慰,拍拍徐漣肩膀。

“師兄莫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徐漣這才發覺眼前女子和幾年前大不相同,身上的那股子清冽沉穩越發地像那個人了。

徐凝借宿一宿,次日,徐漣給她準備了些乾糧。

臨走前徐凝抱了抱殷無夢,或許是因為這世上除了徐漣還冇有第二個人抱過她,殷無夢臉頰微微羞紅。

“蒼蒼要和師兄好好的,要一直好好的。”

徐凝的聲音輕輕的,淺淺的,都說離彆是重逢的伊始,徐漣想不明白師妹在悲傷什麼,大約是因為她是女子吧。

江湖朝堂上的事,徐漣聽說了,有些事是該徹底做個了斷,至於堂溪胥,算是他半個師弟的人,看著師妹的麵子上姑且祝他好運吧。

“師妹,打得過就打,打不過通知我一聲,師兄和望月樓永遠是你的後盾。”

徐漣笑意爽朗,他相信徐凝,她一定可以。

徐凝薄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麼,最後隻說了句:“好。”

“師兄,保重啊。”

徐凝跳上馬,快馬離去。

“夫君,她怎麼走了啊,她還會回來嗎?”

殷蒼蒼的眼中閃著孩童的天真。

徐漣望著女子策馬遠去的身影,摸摸殷蒼蒼的發頂:“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到離水河畔時已經四月尾了,天氣暖和了不少,群鳥飛過,湖麵驚起圈圈漣漪。

行人紛紛,百姓憂憂,無論官道還是民路,一路上徐凝都遇見不少士兵。

“快!”

“快!”

兵馬飛馳而過,路上的塵土濺得三尺高,嗆了徐凝滿嘴灰。

“咳、咳、咳”

好些士兵跟跑在後,徐凝在茶水鋪吃茶時,給了官兵二三銀錢:“官爺,我看眼下正是太平盛世,你可知為何有軍隊途經此處啊?”

那人雖是便服打扮,徐凝卻見他虎口生繭,掌心粗糙,皮膚黝黑,應是長期在外打仗。

他本不想說,想著過不了多久戰火也要燒起來,想瞞也瞞不住,再者收了銀錢得說點什麼纔好。

“姑娘有所不知,當年莫家叛亂,有遺孤尚存,現下殺回來報複了。”

莫家叛亂?這是什麼罪名,徐凝記得陛下當年十分哀痛,從不認為莫家叛變。

徐凝眉頭越皺越緊,喝了最後一口茶,疾步離去。

戰火是從酉州燒起的,酉州節度使叛變勾結莠民,意圖謀反,朝廷派皇子宇文屹前來平叛。

宇文屹看清敵方主帥,震驚不已:“是你?!”

堂溪胥身著戰甲,手執一杆銀槍,眼中閃過寒光:“是我。



青年跳下戰馬,槍頭在地上劃出火花,遂直指宇文屹腹部。

宇文屹持槍後退,滑步兩裡,槍尖離甲衣隻差一寸。

宇文屹頂多算個小極峰,哪是堂溪胥的對手。

不下三招宇文屹便被打趴在地,槍尖正對著宇文屹的鼻尖。

“我不殺你。回去告訴你們的皇帝,自己做的事犯的錯,總有一天是要付出代價的。”堂溪胥眉間飄蕩著寒氣,嗓音生硬,“哪怕他是天子。”

宇文屹後手撐地,對上青年的雙瞳孔,大氣不敢出一下。

宇文屹帶兵撤退,駐軍江北,留副將駐守,自己連夜返京稟報此事。

當年堂溪胥屠完南教,乾平帝晝夜難安,當即召宇文信和裴相入宮,徹夜長談,共議此事。

“陛下,臣以為堂溪胥乃莫將軍幼子,莫將軍一生效忠陛下,幼子更當子承父業。”

裴相裴顯正垂首抱拳。

年邁的帝王皺眉看著壁上的仙鶴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父皇,兒臣以為裴相所言極是。堂溪胥武功高強,他若入我大忻,我朝必將再添一名猛將。開疆拓土,攻下晉國指日可待。”

乾平帝摩擦著玉扳指,端詳著畫中的仙鶴。

雷鳴電閃,京城下了場急雨。

宇文屹進宮時滿身雨水,乾平帝聽了原話將手中的摺子一把砸在地上。

“混賬!”

“他以為他是誰,不過草莽,一介宵小之輩。朕是天子,是百姓的天!受萬民供奉!”

“陛下消消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德全公公撿起摺子,奉上一盞茶水。

宇文屹低頭不敢說話,又倏然想到什麼:“父皇,兒臣有一計,這就要看皇兄答不答應了。”

乾平帝眉心突跳,吹了吹水麵的茶葉,慢悠悠道:“說說吧。”

屋外的雨下得緩了些,雷鳴卻是越來越響。

酉州雖戰火連綿,叛軍卻未拿百姓一分一毫,有的見百姓艱難還倒給百姓拿銀錢。

徐凝一路打探,趕到酉州時,已經天黑了。

“小丫頭,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軍隊駐紮在城郊,花行在城門口就遠遠看見了徐凝,與他兩個月前見到的不同。

現在的眼神裡有一股子勁,看著像是一個人,花行也冇想起究竟像誰,很熟悉,很有力量。

“花行,你彆取笑我,這本來也是我的家。”

青衣無憂挑挑眉,堂溪胥從殿上走下來看著眼前的少女,眸光微閃。

“你回來乾什麼?”

堂溪胥言語間冇好氣,半張臉全是菸灰,身上的戰甲還未脫下。

“我回來,我當然是回來……”

徐凝眼珠子一轉:“當然是回來幫你。你不是說還要給我場婚禮嗎,所以我回來啦。”

女子漫不經心的,說得打仗是一件什麼輕鬆的事一樣。

堂溪胥皺起眉,甩過徐凝想要拉他的手。

“你在江湖上都很少與人比試,你捫心自問你有多久冇提劍了。快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我是要上陣殺敵的,玩的是真刀實槍,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冇有人會讓著你。”

青年冷聲冷氣,不留一點情麵。

堂溪胥冷臉離去,徐凝扯臉冷聲:“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我就這麼的脆弱嗎,那麼容易被打倒。”

“這兩年來我從未泄氣,每日都認真練劍,不曾懈怠一日,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你一起並肩作戰。不若這樣,你與我比試,三局兩勝,我贏了,便讓我加入。”

堂溪胥側臉,皺眉道:“好。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是大宗師的實力。”

兩人在河邊尋了處空地,瑩瑩的月光灑在夕麟劍劍身,徐凝執劍濺起溶溶河水。

堂溪胥同樣執劍,劍身擦過,“叮叮叮”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猶為生動。

堂溪胥冇想到眼前的女子進步如此之快,他以為,兩年後她能從大極峰三階到大重天二階已經很不錯了,冇想到她已半隻腳跨入上清境。

“怎麼,被我驚訝到了吧,我一個半路出家的人,正兒八經習武不過四五年,已經超過不少武林人士了。”

徐凝洋洋得意,手中的劍卻不見得慢下一點。

堂溪胥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厲害,一個失神間,徐凝的劍已經指向青年的脖頸。

“第一回合,你輸了。”

徐凝眉眼間滿是自信,夜色這般暗,堂溪胥都能看見少女眼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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