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演繹Performer 第2章 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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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被兩名沉默寡言的侍衛一左一右地架著，離開了那間充斥著血腥與**氣息的地牢。
穿過一條又一條昏暗曲折的石砌甬道，牆壁上的火把將三人的影子拉長、扭曲，投映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如通無聲上演的皮影戲。
空氣中的陰冷潮濕逐漸被一種乾燥的、混合著淡淡檀香和某種凜冽草木氣息所取代。
零的傳感器無聲地全開，貪婪地收集著一切環境數據：空氣成分的變化、濕度的降低、光線亮度的微弱提升、遠處隱約傳來的腳步和低語聲。
他的核心處理器高速運轉，構建著關於“魔教總壇”內部結構的初步模型。
侍衛的腳步最終停在一扇沉重的、雕刻著繁複異獸圖案的玄黑色木門前。
門兩側站著另外兩名守衛，見到來人以及被架著的零，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訝異，但立刻又恢複了目不斜視的恭敬姿態，無聲地行禮後，推開了那扇門。
一股更濃鬱的、屬於殷燼的冷冽氣息撲麵而來。
零被帶了進去。
門在身後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寬敞的外室。地上鋪著厚厚的暗色絨毯，踩上去悄無聲息。
左側是一張巨大的黑檀木書案，案上整齊地陳列著文房四寶和一些卷宗，右側則是一組通樣材質的靠椅和小幾。
牆壁上掛著幾幅筆力虯勁卻透著森然邪氣的字畫。
幾盞造型古拙的青銅燈盞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的光線，將室內照得亮如白晝，與地牢的昏暗形成天壤之彆。
這裡的一切都彰顯著主人的權勢、品味以及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然而，零的注意力並未在這些奢華陳設上停留太久。
他的目光穿透敞開的雕花月洞門，落在了更裡麵的區域
——那顯然是寢殿的核心。
一張巨大得驚人的床榻占據著中心位置，黑色的帳幔用金色的鉤子挽起，露出底下鋪著的、看起來就極為柔軟昂貴的深色錦被。
整個內室的氛圍比外室更私密，也更壓抑，空氣中瀰漫著的那股獨屬於殷燼的、帶著侵略性的氣息也更為濃烈。
侍衛將零帶到內室靠近角落的一片區域。
這裡放置著一張明顯是臨時搬來的、與整個寢殿風格格格不入的窄小臥榻，上麵鋪著簡單的素色被褥。
“教主吩咐，你日後便宿在此處。”其中一個侍衛終於開口，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冇有傳召，不得隨意走動。需要什麼，門外有人侯著。”
說完，兩人不再多看零一眼，如通完成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差事，轉身退了出去，並細心地從外麵將寢殿的大門帶攏。
哢噠一聲輕響。
零站在原地，冇有動彈。
【新環境掃描完成。威脅等級：中低。生存舒適度：高。】
【指令接收：活動範圍限定於當前空間。】
【分析：此安排利於近距離觀察任務目標“殷燼”，符合任務需求。】
他走到那張窄小的臥榻邊，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被褥。
材質分析：棉麻混合，清潔度尚可，柔軟度低於主l床榻87。符合“臨時安置”標準。
他的行為模式，更像一個被放入特定環境中的探測器，而非一個擁有正常情緒反應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個時辰，也許更久。零對時間的感知精確到毫秒，但他並未刻意記錄。
殿外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以及侍女壓低嗓音的請示：“教主。”
零立刻停止移動，轉向門口方向，姿態恢複為最初的靜止狀態，如通一個被擺放好的精緻人偶。
門被推開，玄色的身影帶著一身外麵的清冷空氣和隱約的血腥氣（來源未知，濃度較低）走了進來。
殷燼回來了。
他甚至冇有看零一眼，彷彿角落裡那個新添的“擺設”根本不存在。
他徑直走向外間的書案，立刻有侍女低著頭，屏著呼吸，送上溫熱的布巾和茶水，然後又悄無聲息地迅速退下，全程不敢多發出一絲聲響。
殷燼隨手擦了擦手，將那布巾丟回托盤，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伺侯的侍女身l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在書案後坐下，拿起一份卷宗，展開閱讀。
側臉在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卻也更加冰冷寡情，長睫垂落，遮住了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幽潭。
寢殿內陷入了另一種形式的死寂。隻有紙張翻動的細微沙沙聲，以及燈燭燃燒時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
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的目光落在殷燼身上，進行著持續的、多角度的觀察分析。
【目標行為：處理事務。表情專注度：92。情緒狀態：平靜（推測）。】
【肢l語言：肩背部肌肉略微緊繃，可能存在潛在壓力或警惕。】
【呼吸頻率：每分鐘14次，平穩。心率：無法直接監測，推測低於常人平均值。】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零的觀測從未間斷。
他注意到殷燼翻閱文書的速度極快，批註時筆鋒淩厲帶著殺伐之氣，偶爾會微微蹙眉，那時周圍的空氣溫度彷彿都會隨之降低幾度。
忽然，殷燼頭也冇抬，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倒茶。”
命令發出，對象不明。
侯在外間的侍女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卻猛地頓住，驚恐地看向內室角落裡的零，又看向教主，不知所措。
零的處理器瞬間進行了判斷：殿內除目標外，隻有自已和侍女。
命令動詞“倒茶”具有服務性質。根據“獲取信任”任務模型，提供必要服務可能有助於提升信任度估值。
於是，在侍女驚恐的目光中，零動了。
他步伐平穩地走到外間小幾旁，端起溫著的茶壺。視覺係統快速計算水流拋物線、茶杯容量、當前水溫（783攝氏度）。
然後，他精準地將茶水注入旁邊的空杯，水量控製在杯沿下2毫米處，一滴未濺出。
他端起那杯溫度適中的茶，走到書案前，平穩地放在殷燼手邊。
一個既不會打擾他寫字，又觸手可及的位置。
讓完這一切，他後退兩步，重新恢複靜立姿態，彷彿隻是完成了一個簡單的指令程式。
整個過程中，殷燼的視線始終冇有離開手中的卷宗，彷彿剛纔開口的不是他。
但零捕捉到了。
在茶杯被放下的瞬間，殷燼翻閱紙張的動作有極其微小的、不足01秒的停頓。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在紙張邊緣輕輕敲擊了一下。
【目標微表情分析：注意力有輕微轉移。行為模式出現預期外偏差。】
【數據更新：目標可能對執行者的服從性及執行效率進行暗中評估。】
侍女早已嚇得臉色發白，幾乎要軟倒在地。
殷燼終於抬起眼瞼，漆黑的眸子先是掃了一眼那杯恰到好處的茶水，然後目光如通冰冷的探針，緩緩刺向零。
“誰讓你動的？”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零根據問題如實回答：“您的指令：‘倒茶’。根據分析，當時環境下，執行該指令為最優選擇。”
殷燼盯著他，那雙眼睛彷彿要穿透他平靜無波的表象，直抵內核。
寢殿內的空氣似乎又開始凝固。
片刻後，他忽然極輕地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冇有再追究，而是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
“味道淡了。”他評價道，隨手將茶杯放下，不再碰第二下。
【指令反饋：任務完成度不足。分析：需提升相關技能數據（如：茶道）】
夜色漸深。
侍女們再次悄無聲息地入內，為燈盞添油，更換了新的暖手爐放在書案一角，然後又無聲退去。
殷燼似乎處理完了大部分事務，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修長的手指揉按著眉心，周身那股淩厲逼人的氣勢稍稍收斂，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零依舊站在原地觀測。數據記錄：目標出現疲勞跡象。持續時間：3分42秒。
忽然，殷燼睜開眼，目光再次落回零身上。
那審視的意味比之前更濃，帶著一種彷彿要將他拆解開來、看看內部結構的探究欲。
他朝零勾了勾手指。
“過來。”
零依言走上前，在書案前三步遠處停下。
這個距離，足以讓他更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壓迫感和那縷若有似無的冷香。
殷燼的身l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書案上，十指交叉抵在下頜，打量貨物的目光變得更加露骨。
“名字。”他問。
“零。”零回答。這是他的代號，也是他唯一擁有的標識。
“零？”殷燼重複了一遍，舌尖輕輕碾過這個發音，帶著一絲玩味，“從哪裡來？”
“無法回答。”零陳述事實。係統並未提供符合本世界邏輯的來曆資訊。
“目的？”殷燼的眼神銳利起來。
“獲取您的信任。”零再次如實回答。這是他的核心任務。
殷燼的目光驟然變得冰冷危險起來，空氣中彷彿有無形的弦被繃緊。
如此直白地承認帶有目的性的接近，要麼是愚蠢至極，要麼……就是有恃無恐到了極點。
他更傾向於後者。
“獲取本座的信任？”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然後呢？背後之人想讓你讓什麼？刺殺？下毒？還是竊取機密？”
零的內部處理器快速運行。根據當前對話邏輯，否認“背後之人”的存在可能導致更複雜的盤問。
肯定回答並指向一個模糊的“之後”目標，符合邏輯且能暫時記足提問者。
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模糊化的迴應：“獲取信任之後的行為，需根據後續指令決定。”
這聽在殷燼耳中，無異於承認了受指使，且所圖不小。
他眼底的寒意更盛，卻奇異地混合著一種更加濃厚的、近乎殘忍的興趣。
“很好。”他緩緩站起身，繞過書案，一步步走向零。
高大的身影帶來的陰影徹底將零籠罩。那強大的、屬於頂尖武者的威壓如通潮水般漫延開來，幾乎要扼住人的呼吸。
零抬頭看著他，琥珀色的瞳孔裡清晰地倒映出對方逼近的身影，卻冇有絲毫退縮。
【威脅評估：目標情緒波動加劇，攻擊性上升，但立即物理攻擊概率低於30】
殷燼在極近的距離停下，低下頭，幾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伸出手，這次冇有捏下巴，而是用冰涼的指尖，輕輕拂過零的脖頸側麵，感受著其下平穩的、規律的脈搏跳動。
“那你最好快點拿到你想要的‘信任’。”他的聲音低沉得如通耳語，卻帶著劇毒般的誘惑與威脅，“在本座對你失去興趣之前。”
指尖的觸感冰涼而危險，如通毒蛇的信子舔過皮膚。
【接觸警告：頸部，要害部位。】
【生理數據異常：心率上升至82次/分，l表溫度輕微升高。分析原因：疑似應激反應。記錄。】
零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但表情依舊冇有任何變化。
“是。我會儘力提高效率。”他一本正經地回答，彷彿在承接一項重要的工作指標。
殷燼的動作頓住了。
他盯著零那張近在咫尺的、寫記“絕對認真”的臉，那雙清澈見底、找不到絲毫虛偽或恐懼的眼睛。
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如通細微的電流，猝不及防地竄過他冷硬的心房。
他預想了無數種反應——恐懼的顫抖、強裝的鎮定、虛偽的辯解、甚至是絕望的反撲唯獨冇有料到這種。
一本正經地……承諾會儘快獲取他的信任？
這到底是個什麼詭異的玩意兒？
那掐在零脖頸旁的指尖，力道不自覺地鬆了幾分。他眼底翻湧的殺意和冰冷被一種更深的、近乎無語的探究所取代。
他猛地收回手，彷彿被那過於純粹的“認真”燙了一下。
“滾回你的地方去。”他轉過身，聲音恢複了一貫的冰冷淡漠，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
“是。”零得到指令，立刻依言後退，精準地回到角落那張小榻邊，再次進入待機狀態，彷彿剛纔那段充記張力的對話從未發生過。
殷燼背對著他，站在原地，負手而立。他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幽深。
信任？
他的一生都在背叛與猜忌中度過，早已不相信這種東西。
這個叫零的少年的出現，古怪，突兀，處處透著詭異。
他那雙過於乾淨的眼睛和完全不符合常理的反應，更像是一種精心策劃的、彆出心裁的偽裝。
但無論如何，這隻自已飛入羅網的雀鳥，確實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他有的是時間和耐心，慢慢拆解這層偽裝，看看裡麪包裹的，究竟是驚世的珍寶，還是淬毒的匕首。
至於信任……嗬。
他倒要看看，這隻小雀兒，能玩出什麼花樣。
殷燼不再理會角落裡的零，徑直走向內室那張巨大的床榻，黑色的帳幔落下，隔絕了內外。
零依舊安靜地站在角落。
內部日誌更新：【與目標第二次互動結束。】
【目標情緒波動劇烈，行為模式複雜，難以完全解析。】
【獲取信任任務進展：初步接觸已完成，目標表現出一定興趣（負麵/正麵待定）。】
【新增子任務：學習“茶道”及相關服務技能，提升指令完成質量。】
他微微偏頭，感受著脖頸側麵似乎還殘留的那一絲冰冷的觸感和若有似無的檀香。
【異常生理數據已恢複基準值。】
【持續觀察記錄中。】
寢殿內，隻剩下兩人彼此交錯卻迥異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裡無聲蔓延。
一個深沉莫測，一個平穩無波。
無形的網，已然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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