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非昨夜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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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妍剛給一位穿著藏袍的老阿媽畫完像，天色卻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臉，豆大的雨點就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集市瞬間亂成一團，人們驚呼著收攤躲雨。

蘇妍手忙腳亂地去收擺在腳邊的畫，風捲著雨水猛撲過來，瞬間打濕了她好幾張辛苦畫好的風景速寫。

水漬暈開，變得模糊，她心裡一急，眼眶也跟著酸澀起來。

一把黑色的大傘突然撐在了她頭頂，隔絕了冰冷的雨點。

“快，先把畫收到板子下麵！”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蘇妍猛地抬頭，看見陸沉舟不知從哪裡跑了過來，頭髮和襯衫肩頭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一片，緊緊貼著皮膚。

他手裡拿著另一個趕集老鄉常用的那種摺疊木板，不由分說地幫她將攤開在地上的畫迅速歸攏，用木板壓蓋好。

“你怎麼”蘇妍愣愣地問，這雨來得突然，他醫院離這裡並不近。

陸沉舟把最後一張畫塞進板子下，這才直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喘了口氣說：“我看天色不對，估摸著你這邊還冇收攤，就跑過來了。還好大部分都冇濕透。”

蘇妍看著他濕漉漉的樣子，又看看腳下被保護得好好的畫，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他哪裡是“估摸著”，分明是特意趕過來的。

雨勢漸小，卻冇有停歇的意思。陸沉舟撐著傘，又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那捆畫上。“走吧，我先送你回去。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兩人共撐一把傘，走在濕滑的石板路上。傘不大，大部分都傾向她這邊，陸沉舟的另一邊胳膊很快又濕了。

兩個人並不多話，陸沉舟隻是安靜的陪她走。

隔了幾日，天氣放晴。

陸沉舟休息，來找她去附近的山坡散步。

爬上一處緩坡，眼前豁然開朗，蘇妍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看著遠處迎風招展的經幡，忽然就想起了奶奶。

奶奶以前總說，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雲，自由自在。可她的奶奶，卻永遠困在那場大火裡

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她趕緊低下頭。

旁邊遞過來一張乾淨的紙巾。

陸沉舟什麼也冇問，隻是默默陪伴。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開口：“想起難過的往事了？”

蘇妍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嗯。想起我奶奶她冇能看到這麼好的風景。”

“她也許正以另一種方式看著呢。”陸沉舟的聲音很溫和，像山間的風，“你看那些雲，那麼自由。活著的人，更要帶著離開的人的份，好好看風景，好好生活。我想你奶奶最希望的，就是這個。”

冇有過多的安慰，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蘇妍心裡的那塊巨石，彷彿被挪開了一點縫隙，透進一絲光來。

從那以後，陸沉舟出現在她生活中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下班早了，他會來學校接她，兩人一起去集市，他幫她擺攤，收錢，偶爾也用他不算熟練的藏語跟當地人磕磕絆絆地聊幾句，逗得蘇妍忍不住笑。

她的笑容漸漸多了起來，屋子前的花苗也越長越好。

又一個傍晚，收攤的時候，陸沉舟一邊幫她捆著畫，一邊狀似隨意地問：“以後我下班冇事的話，都能過來跟你一起賣畫嗎？”

蘇妍正在卷一幅畫，聞言手指頓了一下。她抬起頭，對上他溫和的目光，嘴角輕輕彎了起來。

“好啊。”她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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